叶上阡落到小虎的背上,背对着陨恩,看不到其表情,不过语气听起来很是平静:“那件事早就已经告一段落。我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心中不再迷惘,这就足够了。”
“早在我死了的那一天,尘世间的事情本就与我无关了。”叶上阡叹道。
“你……说真的吗?”陨恩沉默一阵,开口道。
“傻小子!”叶上阡蓦地转过头来,大笑着拍打陨恩的肩膀道:“怎么可能是真的,我本就是一介俗人,死了也是一个俗鬼。有些事情,我当然不会让它就这么了断的。”
陨恩沉默,他知道,叶上阡说的是那个宗门的人。他们在小峡谷躲了一年,不知道,现在那些人还有没有在找他……
叶上阡见他迟迟不说话,又是大力的拍着陨恩的肩膀,哈哈说道:“莫担心啦。”
陨恩被拍的够呛,没好气的翻白眼:“谁担心你了,你别自己给自己下米。”
“呐,我说,触景伤情,你知道的吧。”
“……嗯”
“我做不到,放不下,所以我只能选择不去看,不去想,避免自己情绪低落,你说,我是不是活的特别不真实。”
叶上阡的手掌紧握,微微的发着抖,陨恩眼中浮现黯然之色,他不想说话,也不想去看叶上阡的脸,想来,那是此刻这个世界上最伤心的脸庞吧。
只要,静静的陪着就好……
有了小虎这坐骑,陨恩没有费多大的劲就出了苍茫森林。站在郁郁葱葱的林子口,陨恩突然一阵恍惚,身前和身后的一切似乎化作一道白烟,在他的注视下逐渐扭曲。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离开这片养他的土地!以前他的志愿,只不过是带着两位爷爷在荒芜之地的某个地方安定下来,开间小医馆,找个爱人,平时养养花、溜溜狗,生活平淡点,一辈子就过去了。
老死的话,他希望是死在爱人的怀里或者躺在摇椅上看着书,慵懒的死去就好……
没想到,自己打小就有了这种慵懒的想法,却要在以后过上一种四处奔波的人生。
相去甚远哩……
陨恩心里一阵感慨,脸上也是苦笑连连。
他想起以前爷爷跟他说过的一句话:
不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我们的计划本身就是一种变化!
陨恩望望天色,此时日头正盛,明晃晃的阳光令得他的眼睛不自觉的眯了起来……记得,那个时候,他问爷爷,面对这种情况,我们该如何应对的时候。
爷爷笑了笑,并没有把答案告诉他,只是对他说道:“每个人都会面对这种状况,用你自己的眼睛去找答案吧。”
“……爷爷,现在,我想我懂了,所谓的答案,其实是没有答案的吧。有些问题,我们改变不了;有些问题,我们不用去改变,顺其自然就好……对吧,爷爷。”
阳光更加的旺盛了,从他的眸子直接照射进去,似乎,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
“吼!”
陨恩恍恍惚惚的沉浸在过去的回忆当中,忽然而至的一声大吼令得陨恩通身一震,吓得他差点摔倒下去。回过神来,他才想起自己现在是在虎背上。
陨恩低头一看,只见小虎正气呼呼的怒视着他。他哑然失笑,自己想事情想的出神,倒把坐骑给忘了,这可是极大的不尊重哩。
陨恩一笑,小虎更加的来气了,龇牙咧嘴的朝他嗷嗷大叫,后足蹬蹬的踢着,鼻孔呼哧呼哧的喷着气。
“小虎你是马么?干嘛这么大的反应。”
陨恩一头雾水,以往小虎再怎么生气,都不会是这种反应的。
他再转头一看,发现紫蝶在捂着嘴偷笑,更加感觉莫名其妙了。
陨恩不知道,刚才在苍茫森林的路上,有几只魔兽看到了小虎,再看到他一脸愉悦的往前奔跑着,笑的直接在地上打着滚……
小虎感觉自己的面子全部丢光了,脸红的简直想挖个洞钻进去,藏他十年八年的。
“小虎乖,回来哥哥买糖你吃好不好吖?”陨恩从虎背跳下来,拍了拍小虎的头,温和的说道。
小虎气的吼叫声连连,举起一对肉掌拍向陨恩。陨恩咧嘴一笑,伸手与小虎击掌。
“耶!”
小虎看着自己的手掌,愣在原地。陨恩对叶上阡说道:“走吧,接下来就是你带路了。”
叶上阡看着陨恩,吞吞吐吐的说道:“我看我们要先去燕京城一趟。”
“哦哦。”陨恩不怀好意的笑了。
“你不要误会了,我只是觉得我们要去城里买点东西,以备不时之需罢了。”叶上阡手忙脚乱的说道。
陨恩一本正经的拍了拍叶上阡的肩头,表示明白。
叶上阡垂头丧气的说道:“算了,我们走吧。”
走出没几步,陨恩回头,看到小虎正跟在他们后面。陨恩奇怪的说道:“小虎,你不用送我们那么远的。”
小虎嗷嗷的叫了几声,随即停在原地。
陨恩朝小虎摆了摆手,转身继续走。
走了一会儿,陨恩的脸色变得无奈。他们走一步小虎就走一步,一直与他们保持同等的距离,不远离也不靠近。
“你想干嘛?”陨恩终于无奈的说道。
小虎吼吼几声,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你想跟我们一起走?”陨恩总共在苍茫森林生活了一年多的时间,与魔兽接触多过与人类。所以对魔兽的心思还是有些了解的。
小虎点了点头,看着紫蝶,目中闪过一丝柔光。
陨恩心中一动,他想象自己骑着这么拉风的坐骑去远行,不由得一阵激动。
正想入非非,陨恩感觉脑袋吃痛,好像被人硬生生敲了一下,陨恩叫道:“好痛,你干嘛?”
“别傻了,同学,如果你带着小虎远行,以后我们就不能进城休息,永远只能在野外住宿。”
陨恩端详小虎的样子,獠牙毕露,面色狰狞,鼻子喷气,还发出奇怪的声音,突然想起看过的西游释厄转里面的情节。
小虎见叶上阡似乎没有意思要带他一起走,神情一黯,可怜兮兮的看着陨恩。
陨恩耸了耸肩,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小虎乖,在苍茫森林乖乖等我们回来。”陨恩默默小虎的头。紫蝶也飞到小虎的头顶,眨巴眨巴眼睛的看着小虎。
小虎脑袋轰的一下,完全沉浸在紫蝶的温柔目光当中。
“唉,强悍的将军能打败一队士兵,却敌不过美人一个温柔目光。”叶上阡摇头。
当陨恩等人走出好远的时候,叶上阡回头一看,小虎还站在那里,默默的看着他们。
当陨恩一行人走到燕京城门口的时候,陨恩目光一闪,侧身闪进人流当中。靠近城门守卒的时候,陨恩低下头,拳头稍稍紧握。
没想到他走过去的时候,那守卒只是瞥了他一眼,就直接放行了。
陨恩似乎没想到这样的结果,呆在原地没动。
那守卒不耐烦的催陨恩快走,陨恩如梦初醒,快步穿过城门。
走到民宅前,叶上阡的声音从魂镯中透出来,语气中略带着失笑:“你不会以为自己还在被通缉吧。”
陨恩脸色阴沉,压根不理会叶上阡。
叶上阡叹了口气:“我们先去城南看一下吧。”
陨恩点了点头,叶上阡讶然:“你知道目的地?”
陨恩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在慕容府的时候,你和风云爷爷的对话,我不是聋子。”
叶上阡的脸红了一下,重新回到魂镯中,好半响不出声。
陨恩自顾自的走着,当他走到城南一间小宅子的时候,宅子的位置有些偏僻,砖瓦略显残旧,透出一阵古老的气息。
陨恩在院外一棵树下伫立许久,想象一年前再风云爷爷在这间小院子疗伤的情形。
陨恩重新走过去,握住门上的铜铃,眼前似乎出现风云爷爷进门的情形。他轻叹一口气,敲了敲门,接着等候。
很安静,屋内似乎没有人。
陨恩再敲了几下,这次略显敲门声急促。
依旧没人应门。
陨恩往后退了几步,走到围墙边,四下一看,此时街上并没有什么行人。
他跑了几步,在墙上一蹬,身子犹如燕子般,轻轻飘进院子里面。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陨恩从围墙翻出来,神色如常。
“他到哪去了?”叶上阡飘出来,有些焦虑有些不解。
陨恩靠在围墙边上,不言不语,似乎陷入沉思当中。
日头越来越大,叶上阡觉得有些晒,不由得缩了缩身子。
“走吧。”陨恩说道。
“往哪去?”叶上阡急忙问道。
“去找你要找的人。”
“你知道在哪?”叶上阡又惊又喜。
“或许吧。”陨恩耸了耸肩,不置可否的样子令叶上阡心中有些不爽。
“那就走吧,我倒要看看你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叶上阡哼了一声。
陨恩依旧没有理他,他的状态好像在梦游一样。
两人走到城中心,此处曾是燕京城最繁华的中心,只是现在逐渐破败了。
叶上阡刚才心中就有些疑惑,现在陨恩停下来,他也好奇的抬头一看,不禁脸色剧变,好像打了粉般,白的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