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拾柴火焰高,这个道理谁也该明白。
希恩自然能够明白,所以他没有开口。
萨维白瞳里的神色忽然一变,变得异样起来,缓缓道:“而且,你也不必佩服我们。”
希恩仍是没有开口,可他的眼睛已带着疑惑之色,投向了萨维的白瞳。
萨维看了看他,接着道:“这里的卫兵,早已被我们的人顶替了。”
希恩灵光一闪间,脑海忽然掠过刚到监狱大门时的情形。
他眼帘一垂,细细地回忆了一下,又慢慢地想了想,才轻轻叹了口气,低声喃喃地道:“难怪……”
他忽又看向了萨维,语气奇特地道:“所以我一来这里,你们就已知道了。”
萨维看了希恩奇异的一眼,慢慢道:“不是。”
希恩眼里不禁露出惊讶之色,不解道:“不是?”
萨维注视着希恩,道:“你还没有来之前,我们就已知道了。”
希恩心内难免又再一惊,他脸上的表情也似有点怔住。
惊疑不定之际,希恩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禁立马问道:“你们与皇宫里面的人有关系?”
萨维仍在看着希恩,他白瞳里的神色,并未因为希恩语出惊人的话,而有任何一丝改变。
他淡淡地回答道:“本来就有。”
希恩眼里的惊诧之色,渐渐地收敛了下去,转瞬之际,他的眼神已冷了下来。
但他并没有问萨维,皇宫里面哪一部分的势力,是与他们有所关联。
要说的话,萨维自然会说。
假若萨维不愿去说的话,只怕再怎么问,也同样不会问出结果来。
只不过,希恩心里更为清楚,这是萨维他们心中藏着的。一个极大而又极为隐秘的秘密。
这个秘密非但复杂可怕。而且牵连极广,萨维他们看来是万万不会说出来的。
希恩冷冷地看着萨维,道:“你们一早就与皇宫里面的人认识?”
萨维深深地凝视着希恩,道:“刚开始的时候是不认识的,但后来慢慢就认识了。”
希恩缓慢地点了点头,道:“我明白。”
他眼睛悄悄一转,不着痕迹地瞥了“夜明珠”大有深意的一眼,旋又看向萨维,道:“你们想在这里过得容易点,难免要借助他们的力量。”
萨维也点了点头。道:“不错。”
他的白瞳内忽地透出一种异样的神色,缓缓道:“何况。他们同样也需要我们。”
闻言,希恩心内一震,眼瞳登时微微一缩,冷冷地道:“他们需要你们做些什么?”
萨维正视着希恩冷意涌动的眼睛,丝毫不为所动,淡漠地道:“帮他们做点他们自己不方便做的事。”
希恩的眼瞳霍地再次收缩了一下,他一字一字地寒声道:“好得很。”
他的眼瞳忽又缓缓舒张开来。眼底深处却似有一种深邃而奇异的芒采在绽现。
他双眼目光灼灼,芒采闪闪,突然开口道:“无论你们帮他们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只怕谁也怀疑不到关在监狱里面的人,自然更不会怀疑到他们身上去。”
希恩眼里跃闪着的光芒,似要透眼而出,他极快地接下去,道:“因为谁也想不到,本该被严严实实关在监狱里面的人。会走出来作恶。”
他忽地叹息了一声,才道:“恐怕没有人会想到,被剥夺了自由的人,早就已经恢复了自由之身。”
萨维也轻轻一叹,道:“的确没有人会想到。”
希恩眼内闪动的芒采,悄然隐伏了下去,但却似凝聚在瞳孔深处,他深深地看着萨维,道:“‘火魔’与‘血煞’,想来也该参与了这件事吧?”
萨维默默地点了点头,却什么也没有说。
即使萨维什么也不说,希恩也已想通了很多事情。
之前思维上的一些艰涩、阻滞的地方,现在已豁然开朗,茅塞顿开。
他的嘴边忽然逸出了一丝笑意,这丝笑意之内,隐隐透出种带着嘲讽的讥诮之意。
这丝笑意看上去,同样也显得饶有深意。
希恩眼睛一转,似转到某处虚空,缓慢而有力地道:“他们想的确实是好计。”
希恩投注虚空的幽深眼光,更见深邃莫测,语声奇特地道:“我实在没有见识过比这更奸狡,更阴险的诡计了。”
是的,他委实从未见识过。
芬黛王妃的毒计,虽然阴毒、狠辣、险恶,但芬黛王妃却是事出有因,她的满腔仇恨、怨怼,都是来自于一个被扭曲的真相。
而且,她的毒计,亦是“冤有头债有主”,只针对一个人。
可是皇宫里头的人,却为了一己之私,富贵权力,而不惜伤害众多无辜,谋杀忠良贤臣,芬黛王妃的毒计跟比起他们的恶计奸谋,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希恩的目光重又投向了萨维,他眼里有慧光在闪动,道:“正因为你们是重犯,重犯的话,自然不会有人相信。”
萨维看着希恩的白瞳,不禁现出了带着惊意的奇异神色,他好像有点诧异,为何希恩会如此去说。
希恩的目光变得更加深邃,深邃得似要将萨维的瞳光吸摄进去,道:“假如事情败露的话,真正受到伤害的,只会是你们。”
希恩不让萨维有截口的机会,快速地往下说去,道:“哪怕你们一五一十地说出事情的真相,也不会有人相信你们的,只因为你们是重犯。”
萨维的白瞳悄然转冷,他开始有点明白希恩的意思。
他也同时想到了希恩刚刚说过的话――“正因为你们是重犯,重犯的话,自然不会有人相信。”
因此,即使他们说的是真话,只怕别人也不会相信,而且还会被当成是假话。
萨维心念电转之际,忽又听到希恩低沉有力的话,“你们说的话,不但没有人肯相信,而且很可能会被当做是污蔑、诬陷。”
希恩深深地凝视着萨维,接着道:“何况那些人的身份,本来就很高贵,谁也不会怀疑身份这么高贵的人,会做出这种可怕的事。”
萨维的瞳光已有寒意在渗出,可他仍在静静地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