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在野人岭上,似乎很有权威,包括姚金莲在内的所有人,都如同属从一般,言听计从,听从他的调遣。
单中天最后只带走凌欢,却留下了项虎,这倒并非是他敢于抗命,而是黑袍人,随后又改变了主意。
单中天抓着凌欢这个仇人,一路走向山门,却并不敢有任何的小动作,毕竟他还没胆,擅自违背黑袍人的意志。
虽然连凌欢本人都不知道,他究竟因何而恢复点儿力量,但却远远不足以对抗单中天,更加不是深不可测的黑袍人对手,因此一路走来,他毫不反抗,直到被绑在山门上。
这一路上走来,凌欢终于有机会,一窥野人岭的庐山真面目了。当初他是昏迷中被送进山的,压根不知野人岭究竟如何。
野人岭是座方圆十数里的绝峰,依山筑寨数百丈,山岭周围千岩竞秀、万壑争流,岭后悬崖峭壁、云蒸霞蔚,深不见底。只有正面一条,建有壕沟的山道可行,此时则被大批官兵所堵死。
一眼望去,这些官兵东一撮西一群的,立于山门前,似乎组织纪律涣散,毫无队列可言。
可仔细观摩就会发现,军士们军容整肃,立于原地更是鸦雀无声。军事高手会一眼看出,这看似杂乱的队伍,被分为前哨,中军、左右哨、与后哨,暗合鸳鸯排列之道。
王大哥练兵果然有一套,这么快就将鸳鸯阵练好了。凌欢见此,眼睛一亮,此时官兵们所列的队形,正是鸳鸯大阵临战前的横阵。
鸳鸯横阵的士兵的队列,看起来一盘散沙,其骨子里,却隐藏着极大的奥秘,运动战变阵对敌的奥秘。
一旦与敌人发生接战,号角一响,横阵就会迅速演变成,左右伏击兵,左右翼包抄兵、中军火枪兵,及紧随其后的一哨正面对敌兵,还有第二梯队接应兵的,二二三攻击阵型。
半路闻讯而来的姚金莲,在一名婢女的陪护下,一改初见凌欢时的荡~妇样,煞有介事地朝黑袍人恭声道:“依奴家看来,这些官兵纪律松散,只要我们派出最精锐的武士卫队,便可一举击溃他们,刘公公您看如何?”
刘公公,这黑袍人也姓刘?凌欢闻言心中一动,感觉自己触摸到问题的真相了,眼前的重重迷雾,即将消散。
“官兵们纪律松散!夫人你太小看这些人了,本宫认为,即便你派出最强阵容,也只是延迟落败的时间而已。”黑袍刘公公奇怪的看了眼姚金莲,摇了摇头,肯定地道。
“这又怎么可能?刘公公您难道忘了,我们武士卫队的厉害?他们可是随倍安平菊而来,未尝败绩的强大武士啊!”姚金莲蓦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失声道。
“那又如何?”刘公公遥指官军,露出一丝妖异的眼神,不无嘲讽地道:“先不说官军的战斗力如何,仅凭他们手中,那些怪异武器,以及乱中有序的布阵方式,你的手下便必败无疑。”
“刘公公,您怎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姚金莲定定地望着官军,难以置信地道。
“刘大总管的话,你也敢怀疑?”单中天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一丝阴险的笑纹,不无挑拨的反讥道。
自狱中吃了姚金莲的暗亏后,单中天一直耿耿于怀,此时终于逮着机会,在刘公公的面前,黑了姚金莲一把。
“不妨事。”刘公公仿佛看不透单中天的心思,而是将手一挥,意味深长地盯着官军部队,怅然叹道:
“没想到邗县军所内,还有如此军事奇才,能创出如斯厉害的军阵,一旦在大唐得以推广,后果将不堪设想。”
“刘……刘大总管,您或许不知创此阵之人是谁,但据我的探子报告,他极有可能,便是眼前这凌欢。”单中天眼神复杂地盯着凌欢,犹豫再三,才朝刘公公躬身道。
你个死太监,当然无房~事(妨事)了。凌欢冷冷扫了眼单中天,不禁暗自心悸。难怪当初单中天,面对鲁花时,也敢嚣张,看来“单家将邗县经营的水泼不进”,倒是真的了,不然不会连如此隐秘的军事机密,都很快知晓。
“什么?”刘公公像是被开水烫了似的,一改先前淡定的状态,一把抓住单中天的领口,难以置信地道:“你确定这是真的?”
随后,他不等单中天回答,便松开手,疾步走到凌欢的身前,沙哑地笑了声,唏嘘道:“本宫早该想到,除凌魂生你这妖孽外,还有何人有此本领,难怪爷对你如斯看重。”
他果然是绝世奇男儿啊!姚金莲闻言,先是诧异,随即眼神便异彩涟涟,着火一般死定着凌欢,那张俊朗的脸庞。
“是,消息非常可靠。”单中天眼神复杂地扫了眼凌欢,才对着刘公公的背影,慌忙恭声道:
“那王知县接手军所已久,军中一直无有异常,而凌欢刚一出现,便有诸多变化,再结合各种蛛丝马迹,可以断定,这些变化必与他有关。”
湿,原来这货仅是猜测,吓了老子一大跳。――不过,这帮家伙当着老子的面,毫无避讳地讨论,情况很不妙。
凌欢喃喃一叹,表情痛苦,甚是遗憾地道:“你家那位爷喜欢我的那些优点,我都改了,能不能麻烦刘三大总管,您跟他说声,我已有外~遇好多年了。”
“竖子大胆,我们晋……”刘公公勃然大怒,正欲破口大骂,却突然意识到,自己差点上当,戛然而止,气极反笑道:“难怪你能创出,如此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原来很有些胆识与谋略。”
岂止是胆识与谋略,老子还有荡漾七十二式神功护体呢。凌欢摇头一叹,模样甚是不好意思地道:“呃,我也知自己过于优秀,可你多少也该说的含蓄些嘛。”
众人哭笑不得,愕然望着凌欢,只觉当今之世,厚颜无耻者无出其右。可同时又非常纳罕,凌某人给人最深的印象,不是无耻,而是君子坦荡荡之感。
刘公公毒蛇般死定着凌欢,阴阴冷哼道:“知道的越多,对你就越危险,你确定真想知道,本宫的来历?”
吓我,老子岂非是吓大的?凌欢嘿嘿一笑,毫无畏惧地,迎向刘公公那阴冷的眼神,不答反问道:“老子最恨装~逼的货色,试问,还有什么状况,比我现在更加危险。”
“竖子找死!”单中天闻言,立即咆哮着冲向凌欢,那样子比他亲老子受了侮辱,还要疯狂。
“中天你且退下……”刘公公一声暴喝,黑袍一挥,一股阴寒的力量,瞬间将单中天束缚:“爷要的,是完好无损的凌欢。”
“什么?”单中天浑身一颤,心中不禁打了个突,慌忙唯唯诺诺地退了回去。
“爷要的是完好无损的凌欢。”,这话就像闪电一样,击中单中天那脆弱的神经。刘公公嘴里所说的爷,那是位随手可捏死单中天的,恐怖存在。
啥,他们背后的那个大人物,要活捉老子?凌欢心中不禁嘎登一下,敌人想要自己活命,唯一的解释,是自己的身上,有对方需要,或者忌惮的东西,那究竟是什么?
刘公公没再继续理睬单中天,而是定定望着凌欢,眼神极其古怪地道:“凌欢你是聪明人,只要告诉本宫,凌大郎在何处,本宫便保你一辈子荣华富贵。”
这就是他们忌惮的地方?绝对不是!凌欢摇一摇头,大大咧咧地笑道:“我大哥失踪多日,这是全西镇人都知道的事情,刘三公公又何必揭人伤疤。”
“你既已猜到我的身份,就该明白,对本宫隐瞒真相绝无好处。”刘公公奇怪地看了一眼凌欢,意味深长地道。
啥,这货承认是刘三了,可那曾被顾君射杀的独眼太监,又是谁?凌欢眼珠一转,深吸了口气,欲言又止地一声长叹道:“唉――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欣溶她不让我说的。”
好诗、好诗啊!全诗果然有欣溶、富贵之意。――不过,欣溶这名字,我怎感觉特别熟悉?刘公公蓦然瞪起眼睛,失声惊呼道:“欣溶,长公主――刘欣溶?!”
这登徒子好文采,竟能用不同意境的诗句,点出人名,顾君如此,刘欣溶依然如此。
山下一名明眸皓齿的粉白小兵,遥望门楼上的凌欢,双目异彩涟涟,喃喃自语:“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却是忽略了刘公公的反应。
距离如此之远,这小兵,竟能听到凌欢等人的对话,简直太妖孽了,所谓的顺风耳,千里眼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