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位绝艳无双的都市佳人,她神色凄婉地轻抚墓碑,那里有张冷寂的逝者遗像,其下雕刻着英雄的名字与事迹――凌欢、最杰出的人民教师、见义勇为的英雄……
忽然,一阵凄厉的风呜咽而过,女孩似被压得喘不过气来,身子寸寸滑下,直到扑倒在地,才凄然啜泣,决绝地道:“凌欢你走了,就以为我会苟活?――不,我们生不能同衾,死也要同穴。”
苍天似被女孩那哀恸所感应,在她的泣音缭绕中,天空便猝然风雨雷电大作,“咔吧”一声,坟墓竟真的爆裂,露出森森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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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神洲大唐帝国,扬城府,邗县西镇的大郎烧饼店内。
呃,头好疼。凌欢悠悠有了知觉。他隐约记得自己在救学生时,被歹徒捅了数刀,最后倒地昏死的画面。
难道我还没死,又或是身在阴曹地府了?正当凌欢格外迷茫时,耳边陡地响起嘤嘤啜泣声:“二郎,大郎哥哥遭人暗算,生死未卜,如今你竟也抛下我不管了。既如此,那你当初,缘何还怜惜我,收留我。”
大郎、二郎?湿啊,老子不会变身武松了吧。凌欢瞬间外焦里嫩,头皮发麻。
那女子话音刚落,有个傲慢的男声,却幽灵般随后鼓噪道:“赛西施,如今凌欢被毒蛇咬死,你还有何顾虑。跟了本公子这堂堂魂生,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何必再受这清贫之苦。”
赛西施?幸好不是妖妇潘金莲。凌欢松了口气的同时,却是更加茫然。……咦,魂生又是啥玩意,全不像地球的说法。
赛西施寒声斥道:“单中天你走,我们凌家不欢迎你。”
好,好一个贞烈的女子。凌欢暗赞。他虽满脑子疑问,但听了赛西施的话,却也肃然起敬。
“哼,这不学无术的凌欢,还欠我一百两银子,他死后,由你来偿还,不跟了我,你还得起?”单中天见如此地步,赛西施还仍然执迷不悟,不识抬举,终于失去耐心,当场翻脸了。
“你……”赛西施气急,却驳不出一个字儿。
凌欢有点懵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说我放荡不羁还算勉强,不学无术,简直是无稽之谈。再说这厮为何会诬陷老子欠他银子……什么?银……子?……
“轰”的一下,凌欢大脑突然一炸,随即大量凌乱的记忆涌入脑海,涨得他眼冒金星。许久,他才慢慢理清些头绪。
原来这里是东神洲大唐帝国,凌欢在地球时,为救学生已被歹徒乱刀捅死,而此时所在身体的主人也叫凌欢,是个不学无术、浮夸轻佻的17岁少年,遭了单中天的算计,中蛇毒身亡,恰好又被凌欢鹊占鸠巢,转世重生了。
凌欢的前身可谓一无是处,虽是读书人,对琴棋书画却样样稀疏,还妄想修出魂力成为人上人。
魂力是这世界修炼的特殊能量,大唐人都是通过修炼琴棋书画中的一样或多样,修出强大的魂力,追求魂圣之道。
相传,魂道是由一位绝世女子所创,她以绝大的智慧,无中生有,修得琴棋书画四魂,成就四魂超圣的传说。
后来,为让世人也能修出魂道,她不惜用自身魂力改造天地元力。天下人虽因而能借天地元力入魂道,但她本人,却终因魂力枯竭而消散。
而在她之后,最大能者,也不过成就一魂之圣,再无人能成就多魂超圣。不仅如此,能顺利踏入魂道者,更是寥寥无几。
大唐的魂力修炼,分为魂生、魂师、魂尊、魂皇、魂圣……其中每级又有初、中、高,三阶之分。
魂生的魂力,令人“神魂颠倒”;
魂师的魂力,致敌“黯然销魂”;
魂尊的魂力,“追魂夺命”十里之遥;
魂皇的魂力,破敌百人“魂飞九天”;
魂圣的魂力,可杀千人,也可活死人;
超圣之能,开天辟地,仅存于传说……
消化了这些多出来的记忆,让凌欢瞬间瞪目结舌。如此匪夷所思的世界,不要说是地球人闻所未闻,只怕连那些将丝袜套头上,内裤外穿的所谓超人,也都跪地唱征服了。
可非常遗憾的是,凌欢的前身,非但没有任何魂力,甚至连最起码的自知之明都没有,居然狂妄到,约定眼前这单中天,文斗比试。
所谓文斗,就是双方约定,比试琴棋书画一样,或多样技艺,胜出者得到赌约的一种较技方式。
刚才单中天之所以说,凌欢欠他一百两银子,就是此次文斗的赌注。
这个赌约在年前便约定好,文斗时间就定在下一天。本来以单中天的实力,完全不必事先害死凌欢,但他却有非做不可,更是不可告人的动机。
单中天的背景复杂,既是邗县豪门单家唯一大少爷,又是扬城知府夫人的胞弟,据说还有不为人知的隐藏背景,本身更是邗县第一才子,以二十五岁的年纪,就跨进了高阶魂生的境界。
本来作为豪门子弟的单中天,是不可能跟凌欢这种寒门子弟有瓜葛的,但据说他是见色起意,想将赛西施据为禁脔。而凌大郎失踪的背后,也隐约有他的身影……
“凌欢与你赌约尚未开始,何来欠钱一说。”正当凌欢在消化新身份信息时,被单中天卑鄙行径气得昏头的赛西施,已反应了过来,对单中天据理力争道:“再说,如今凌欢都已不在了,赌约应自动失效才对。”
“失效?”单中天嗤之以鼻道:“人死赌约依旧成立,你想赖都不可能。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跟了本公子,要么立即还账,否则……”
我湿,单中天你这嘴长痔疮的喷子,老子真该弄一盒洁尔阴给你清洗。凌欢被单中天的无耻气疯了,恨不得将这厮倒栽到花盆里,让他尝尝做植物人的滋味。
“滚,你给我马上滚出去。”赛西施眼见单中天如此无耻,不等他将话说完,便脸色煞白的遥指大门,生平第一次粗口斥骂道:“赌约过后,我会还钱给你。”
“哼……到时看你用何来还。”单中天冷哼了声,阴鸷地扫了一眼赛西施,隐隐有一丝淫邪之意,随后拂袖悻悻而去。
见单中天已经走远,赛西施再也忍不住悲愤的情绪,扑到床边,抱着凌欢的“尸体”,失声痛哭起来:“嘤嘤……二郎,你怎能忍心抛下我独自而去。”
抛下你?神马状况,我的前身,不会将她那啥了吧,怎么搞得像被我抛弃的怨妇一般。凌欢瞬间毛骨悚然起来,连多出的记忆,顿时都变得混乱了。
“大郎兄长不知凶吉,音信全无,此时你竟也突然走了,我还有何面目再见兄长。”赛西施随即又决绝道:
“不过请你放心,我虽出身贫贱,但也知从一而终的道理,此生我生是凌家人,死是凌家鬼,将你安葬后,便随你同穴而去了。”
咦,不对,照她的说法,明明是想贞烈殉夫了。凌欢顿时着急起来,他还没搞清楚,这西施与自己是啥关系,怎能眼睁睁看着她香消玉损,若听之任之,肯定会抱憾终身。
凌欢本想继续消化记忆,也想趁机积蓄力量,更想听听赛西施的说辞,以便更多了解未知一切,可见赛西施心意决绝,顿时心潮激荡起来,哪敢迟疑,使劲睁开了双眼,双手艰难地伸向西施,似要给她安慰。
赛西施正哭到伤心处,便在这时,突觉有双大手,颤巍巍伸了过来,全身毛孔顿然炸开,骇然后退,看着挺尸床上的凌欢,发现凌欢竟大张着双眼,眨也不眨地瞪着她,不禁毛骨悚然地惊呼:“诈尸――”
她被如此诡异的一幕惊呆了。
唉,这副身体实在太“弱不禁风”了。凌欢使尽力气,好不容易才能抬手,正大喘着粗气,被她猛地一推,顿觉全身酸疼,眼睛也被光线晃得眯了起来。
他一时忘形,却是忘了自己还是个假死人,更忘了古时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训。
赛西施强忍内心的恐惧,仔细看去,见凌欢侧向自己,喘着粗气,鼻端隐有丝丝白气,不禁心头狂喜:“他……他有鼻息,他活过来了。”
凌欢被光刺得眯了眼,好半晌才适应了些,重新抬眼,认真打量这位刚烈的可怜女子。
就见她一身粗糙的白孝服,头系白绢,洁白清秀的瓜子脸似曾相识,瑶鼻一张一翕,被冻得通红,水盈盈的桃花眼,却是红彤彤的,正甚是复杂地惊喜凝望他。
这小丫头至多十七八岁,也太小了点,摆在地球上,最多不过是高中生而已,跟我的学生差不了多少。凌欢怔怔地看着她,虽明知古代女子早熟,但见她竟如此稚嫩,心中难免怪异之极。
强忍心头的不适,凌欢勉强笑了笑,声音孱弱地朝她柔声道:“莫要害怕,我还没有死。”
赛西施大睁着眼,眨也不眨地紧紧凝着他,泪水渐渐朦胧了她的视线,僵了好半晌,忽然“哇”地一声,哀哭了出来。眼前这男子那温柔眼神,触动了她内心最柔软的那根弦。
这哭声,让凌欢顿觉全身凉飕飕的,这得多少心酸与委曲,才能哭得如此撕心裂肺。男人要坚挺,老子若不能给这柔弱女子快乐,简直连禽兽都不如。
正当凌欢霸气凝然时,却突地感到大脑“轰”得一热,瞬间便清晰“看到”,脑海里竟有个与他一模一样的男子,只不过是他17岁的少年模样。
呃,这是啥玩意,灵魂?还是……凌欢瞬间被这诡异的状况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