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幽梦看着萧风的样子,一向冷漠的双眸微微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萧风的气质天生就邪魅危险,笑容邪肆张扬,黑宝石般的眸子深不见底,即使她从不会像孤寻那样倨傲嗜血,却也会给人一种发自本能般的畏惧感。
而这样一个女人,现在拿着串糖葫芦,似乎犹豫着不知道怎么下口的样子,确实相当有趣。
萧风有点难得的尴尬了,她的出身和家庭可以说是好得不能再好。
家里又有一个处处注意礼仪的,活动人形礼仪词典般的男仆长,来担任她的老师。
父亲性格虽然冷漠淡然,但却是标准的大家闺秀,礼法这种东西几乎是刻入他骨子里的。
而她母亲虽然性格嚣张霸道玩世不恭,却也由于出身的原因,即使再随意也能带出种天生的高贵仪态。
虽然早早离家,但各式礼仪都几乎融入萧风的骨血里了,她不用刻意,甚至故意随意,都摆脱不了那份气质。
这也就导致了本就相当引人侧目的她,现在拿串糖葫芦站在大街上,回头率更高了。
而且糖葫芦这种东西,说实话,萧风还真没吃过,现代已经很少有地方会卖这个了,而萧风虽然不像她母亲那样厌恶甜食到一种境界,但也并没多么喜欢吃甜的东西,自然也是第一次吃这玩意,这么长长一串,该怎么下口?
为这种问题想了好一会的萧风,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蠢,自家那位那位严苛的男仆长兼礼仪老师,又不在这,她直接张大嘴巴咬不就行了,难不成礼仪老师大人还能突然跳出来,恼怒的要重新好好教她什么叫做仪态吗?
萧风想到自家那位男仆长就有些纠结,泄愤似的一口狠狠咬了下去,然后差点没吐出来,不禁神色变得有点奇怪。
“怎么了吗?”小口舔着的帘幽梦侧头去问。
萧风吞毒药似的强行吞了下去,微笑道“没什么,只是好像有点酸。”何止有点酸,根本就是太酸了,这里面裹着的李子也太酸了点吧!
好吧!看到这,你应该可以看出来了,萧风这个人不管能力家世性格都相当深不可测没错,见过许多的黑暗面也没错,吃过的苦绝对不少更没错,但实际上她本质里就是个娇生惯养的贵族少主!
萧风看着手里的糖葫芦相当纠结,她当人体研究素材过,她被追杀小心逃生过,她受过的伤自己都记不清楚,但她还真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
因为就算是最糟糕的,整天做解剖手术的那一阵,她都是因为自身的研究价值极其珍贵,而被以总统皇帝等级的待遇对待的。
帘幽梦一边小口舔着糖葫芦一边说“这里好吵。”
“那换个地方走走吧!”萧风说着拉着他走向森林,看了看手中的糖葫芦,再看了看吃得正开心的帘幽梦,扫了眼周围,好吧!在古代找什么垃圾桶,她真是白痴!
古代的森林是实实在在的深林,走了好一会也见不到底,大片大片的绿荫遮盖住蔚蓝的天际,点点阳光透过细小的缝隙洒落。
四下没人,帘幽梦干脆也就摘掉了麻烦的斗笠,白皙纤细的手抚上粗壮的树干,抬头仰望,舒服的绿色印入深黄色的双眸,柔顺的鹅黄色长发自由的散落在他的肩背上,他缓缓闭上眸子,轻轻的勾起嘴角,向来带着些冷漠的声线不由自主的柔和下来“我一直想看看这些。”
“嗯?”萧风黑宝石般的眸子静谧如夜。
帘幽梦轻轻的柔声述说“我几乎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一直被关在那个地牢里。”
“那里什么都没有,好安静好安静,我什么都听不见,周围一片黑色,只有在那些所谓的大夫,来取我的血的时候,那座厚重的大门才会打开,然后我才能看到点火把带来的光亮。”
“一开始,会有人给我送饭,但后来发现我不进食,也不会死,不论怎么伤害也会很快恢复,就再也没谁让我吃东西了。”
“不过那也不错,至少不用面对送饭人时不时会有的轻薄和殴打,只是,很......”
他低下头,微微颦起秀气的眉,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感受。
萧风低声接话“很孤独,好像这个世界只剩下你一个人存在一般寂寞孤单。”
“是......这样的.......感觉吗?”他有些怔怔的,然后轻轻勾起嘴角“嗯,好像还真是这样的感觉呢!”
“我并不害怕那些人来取我的血,甚至是期待的!因为只有那个时候,我才能见到点光,看到其他人,听到其他人说话的声音,所以虽然很痛,但对于他们来取血,我是期待的。”
“一开始,我极力做个乖孩子,因为我想,如果我很乖很乖,也许有一天,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我的亲人,就会来看我了。”
“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知道了,谁也不会来看我的,我的父亲早就死去了,而我的母亲,我的亲人,都极度厌恶我。”
“那个时候,还只是难过而已。”
“可在得知帘未语的存在后,这种难过,变成了仇恨和嫉妒。”
“他是帘府的大少爷,千人疼万人宠,他有疼爱他的家人,有身份有地位有一切的一切。”
“而他的哥哥我却是个囚犯,天天被取血用的动物似的囚犯。”
“为什么这个世界这么不公平?明明他还是靠我的血活下来的,明明整个帘府,还是靠我的血而发展到今天的,她们凭什么一边利用我一边厌恶我?”
“我越来越恨她们,于是那天,我用牙齿咬断自己的双手,等手长出来后,再扯断自己的双腿,等腿恢复了,我就逃跑了。”
“接下来的一切好简单,买毒药,潜入厨房,下毒,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