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想那么要强,不想要什么强大的异能,不想做什么首领的。
对于莫拉来说,他想要的,很简单很简单,一个普通正常的家,一个会赚钱养家的母亲,几个偶尔会争闹但会对他温柔的笑的父亲,几个吵吵闹闹的姐妹弟兄,一个......正常的......他自己。
没有什么强大的异能,不用时时警惕担忧,不用战斗拼命受伤流血,可以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做个有点小任性,会偷懒,会撒娇,可以在空闲时和几个同性友人欢笑打闹着上街购物,能在家中被母亲教导被父亲宠爱的普通的正常的健康的孩子。
没错,莫拉一直觉得他是不正常的,就像那些有着严重传染病的病人一样,是不健康的怪异的另人厌恶的存在。
不然为什么在他幼时,他的父亲要把他藏起来,不让他和外人见面,不准他出去玩,天天被锁在四十平米的房间里,不能发出大声响,不能让别人察觉到自己的存在。
一旦房间里有人进来,他就必须躲进箱子里,有时,他会整天被关进小小的箱子里,不能出声不能活动,直到人走了,只剩下那个唯唯诺诺的父亲时,他才能逃出那个黑暗狭小的箱子。
对了,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那个男人是他的父亲,因为他只许他叫他叔叔。
其实他也反抗过,在他叔叔被临时叫了出去,没有像以往那样打开箱子的锁将他放出来,而是让他在箱子里待了整整两天的那次,黑暗狭小的空间,让他有种窒息的错觉,恐惧中他拼命挣扎,手指不停的用指甲抓四周,剧烈的痛楚因为过分的恐惧而被他忽视,他抓破了箱子,伸出手用力扯锁,然后箱子整个被他弄得翻到,他自己也跟着在狠狠的撞击中昏迷。
后来他叔叔回来了,一身疲惫倦怠狼狈不堪的他,看见倒在地上的箱子,蔓延在地上的血迹,惊恐的打开了箱子后,满是鲜血痕迹甚至还粘着指甲的箱子内侧,脸上满是泪痕昏迷不醒的莫拉,没有指甲满是鲜血的十指,狰狞翻开的指头嫩肉,他替莫拉包扎好了,整夜守在莫拉身边,直到莫拉醒来,他抱着莫拉,压抑着声音一直哭一直哭,好像永远也停不下来了。
太过年幼的莫拉,并不能理解叔叔的举动,无论是愧疚又隐含怨恨的眼神,还是那时温柔时凶狠的举动,他都不怎么能理解,只模糊的知道要是被叔叔以外的人知道了他的存在,那他就会面对很可怕很可怕的事情。
但他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只有他是这样的。
他曾经乘着叔叔不在房间的时候,将板凳放在窗户下,站到板凳上,小心翼翼的偷看外面。
有的时候他会看到亲密的走在一起的女人和男人,有的时候他会看到牵着小孩的手对孩子温柔微笑的男人,有的时候他会看到把孩子抱起来举高高的女人,有的时候他会看见相互追逐打闹的孩子们。
异者天生远远强过普通人类的听力和视力,让他能清楚的看见这些,并清楚的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他很茫然,他不知道为什么窗户外面的那些人可以自由的行走,而他却得被关在小小的屋子里,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有母亲父亲姐妹兄弟朋友恋人,而他只有一个把他关起来的叔叔。
然后他渐渐知道,对于外面那些人来说,孩子有疼爱她的家人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只有有严重传染病又没有家人可以依靠的人才会被隔离起来――他花了不少时间才明白什么叫隔离――所以他想,那个叔叔大概不是他的家人,而他,是个得了很严重很严重会传染别人疾病的不健康不正常的人。
他很难过,所以忍不住哭泣了起来,同时用力捂住了嘴――他死死记住了自己不能发出声响引起他人注意――然后有一个小女孩走了过来。
女孩长相并不出色,穿着打扮也不是很好,但她给人的感觉很舒服,就像他叔叔偶尔心情不太糟时给他讲的童话故事《守护幸福》里,那个名叫莫拉的男主角遇见的皇女殿下那样。
他很开心,但很少和别人交谈的他说起来话来结结巴巴的,还有不少词语句子他听不懂也不会说,他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丢脸极了,又怕女孩不耐烦而走开,最后只能死死拽住女孩的衣服。
女孩却并没有生气,她很耐心的与他交谈教导他说话,还教他认字给他讲故事。
后来想想,那个女孩的表现其实是很怪异的,她对他为什么会被关起来完全不问,她教导他的东西除了一些基础的以外,都是些逃生自救战斗诡计之类的东西。
但那时,他当然不可能注意到这些,他只是很开心的问女孩你是谁。
女孩告诉他,她是他的姐姐,同母同父却因主夫没有孩子,而在生下来后刚刚满月就被抱给主夫养所以没有和他一起长大的姐姐。
他似懂非懂的点头,甜甜的喊女孩姐姐。
姐姐陪了他大约一个星期,那是他幼年时最快乐的一个星期,他很努力很认真的学习女孩教给他的东西,后来的日子,那些逃亡的日子里,他很庆幸自己没有忘记姐姐教给他的东西,因为事实证明这些东西真的很有用。
姐姐给了他一根红绳,告诉他,她得离开了。
然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姐姐,但他仍旧时时注意着窗户,在父亲不在时偷偷从窗户往外看,守在窗户旁,等着那个唯一会对他温柔的笑的姐姐。
但是太过频繁的偷看终于露出了破绽,他的小秘密被他叔叔发现了。
叔叔用力扯着他,指甲在他稚嫩的胳膊上划出条条血痕,然后用颤抖着的手关住了窗户,并用钉子和木条钉住了窗户。
他愣愣的看着这一切,毫无反抗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