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峥虽不经商,但毕竟身在勋贵世家,自然知道,一本小小的账册上面,能做的文章有多少。
洛青染听他这样说,在心中暗暗点头,面上却不显,只道:“爹您还是先看看账册,再做定夺吧。”
“也好,”洛峥点点头,又唤来木樨,“你去将洛钟请过来。”
木樨听话转身便去了。
不消一会儿,洛钟就来了,他进了堂屋,先向几人行了礼,然后才听洛峥吩咐坐下。
“你应该也知道了,洛三刚才来过,他送了我名下私铺的账册过来,说是叫我查查账,”说着,将手边的账册往前推了几分,“我叫你过来,是想让你帮我看看,这账册可有什么问题。”
“是,老爷放心。”洛钟听了忙答应着。
洛峥这才吩咐着木樨,将那摞账册捧着,往书房里去了。
众人忙跟在他后边,一道过去。
等到了书房里,洛峥叫木樨出去守着门,便率先拿了一本账看了起来。
洛青染与叶氏对视一眼,也拿起一本,一点点翻看着。
一时间,屋内尽是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洛青染与他们不同,她其实是知道这些铺子哪里存在着猫腻的。上一世,她后来现二叔不对劲的时候曾经秘密探查过,所以知道的很清楚。
虽然,二叔手下的那些人,做法都很高明,但前世的洛青染早已浸淫这些权谋多年,再高明的假账,只要细心探寻,抽丝剥茧,总会现问题。
不过,她如今到底不能直接指出这些问题所在,所以便跟他们一样,装着挠头的样子,细细查看起来。
几个人一直看到晚饭前夕,安氏来回话说大厨房那边要传饭了,才不得不放下。
洛峥看完一部分账册,心里已经攒了不少气。他名下私铺五间,均是华京内的上好地段,可如今赚钱的,却只有一间杂货铺子?这种小铺,大多讲究薄利多销,哪里能挣得了什么大钱?而当年在父亲手中最赚钱的“博古斋”,如今却是月月亏空的状况!
“老爷,这账册,确实有些问题。只是…”洛钟也看出不对劲了,但要他具体说出问题在哪,他一时间还真是说不出来。
这时候,就听洛青染突然说道:“咦?这‘博古斋’怎么每月都与南边一家叫‘裕泰阁’的铺子有生意来往?这倒也没什么…可是这笔生意银子数额怎么总是这般大?爹,‘博古斋’不是古玩店吗?”说着,做出一副十分不解地样子,看着洛峥。
洛峥被女儿这样一说,灵光乍现!一把拿过女儿手中的那本账册,从头到尾又翻看一遍,然后又将它交给洛钟。
洛钟接过来后也从头瞧了一遍。
“原来如此!大小姐说的没错,是奴才疏忽了。老爷,这笔账,输出数额巨大,虽说古玩珍奇有时候花费颇多,可若是每个月都跟同一间铺子有这样的银钱往来,肯定不对劲!”洛钟放下手中的账册,忍不住拍手称是。
“恩,不错,”洛峥也点点头,“这家‘博古斋’,是父亲最喜欢的一间店铺,他老人家尚在的时候,就花了心思去经营,每年获利颇丰,可如今…竟然变得月月亏空了!”
“这有什么不对吗?二弟每月来跟我说老爷名下的私铺庄子,都是这种情况啊!”叶氏显然还没转过这个弯来。
“娘,您仔细想想,”洛青染拉过叶氏的手,“爹名下五间私铺,八家庄子,一年算下来,却只挣了几百两银子,但是看着这些账本上记录的,生意明明还不错,可为何大部分却一直亏钱呢?”
“你是说…”叶氏惊讶地用手掩住唇,不敢再往下说了。
洛峥吐出一口浊气,咬了咬牙关,问洛钟,“你手下可有十分信得过之人?”
洛峥想了想,答说:“有个叫徐寅的,是我的子侄,人品端正,忠实可靠,是可以信任的。”
“那好,”洛峥点点头,“你打点一下,让他亲自去江南一趟,好好查查这间‘裕泰阁’是个什么来头,幕后老板到底是谁,叮嘱他要小心,别叫别人知道。”
“是,老爷您放心,奴才一定好好交待徐寅。”说着,洛钟便行了一礼,下去安排了。
洛钟走后,洛峥坐在书案前良久。
直到安氏再次前来说,已经可以用饭了,洛峥才起身,带着叶氏与女儿往前面饭厅去了。
到了地方,就见洛青辰与杜若已经在了,洛峥便叫大家先吃饭。
等到用罢晚饭,几个人坐着说了会儿话,就散开各自休息去了。
洛青染估摸着洛峥肯定还想要再看看账册,也就没有打扰他,便与哥哥和杜若一起回去了。
路上,洛青辰拉着她问她怎么跟父亲母亲一道过来的,还是从父亲书房方向,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又错过了什么?
杜若也一脸好奇地看着她。
洛青染谨慎地四下扫视一圈,见没什么旁的人在,便低声说道:“下午的时候,父亲私铺里的管事洛三送账册过来了,我正好去给父亲送苹果饮,瞧见他要查账,便跟着一起去了,谁知一番查看下来,竟然真的现了问题。”
“哦,”洛青辰听了皱了皱眉,“难道洛三做假账来糊弄父亲!”
“正是,”洛青染微微点点头,“这洛三,自以为自己的假账做的天衣无缝,还当父亲查不出来呢,这般明目张胆的将这几年的账本都送了过来!”
“忘恩负义的小人!”洛青辰忍不住啐了一口。
“这洛三,来头很大么?”杜若听她们兄妹你一言我一语的,直犯糊涂。
“杜姐姐有所不知,”洛青染叹了口气,“这洛三,本是侯府赐姓的家生子,他算是与父亲一同长大的,父亲待他一直很亲近,后来更是提拔了他做了自己私铺的大管事。可人心难测,谁想到,他如今也是站在我二叔那边的了。”
“哦,怪不得你们都这么生气呢!”杜若恍然道。
他们三人又说了几句话,便各自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