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正,在自己分管的司部点卯过后,处理了一些不大不小的事情,墨凛便进宫侍疾来了。
自从祈阳帝“病了”之后,他每日都会早早地到太极殿来侍疾,自然,大皇子和四皇子也不会甘于人后,所以,三位皇子几乎同一时刻到了太极殿。
许芝年候在殿门外,见到他们三人赶紧迎上去,行礼问安过后,便笑着说:“三位殿下来的不巧,皇上方才吃过药,如今已经睡下了,王爷方才特地过来交代,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皇上安眠,三位殿下要不还是晚些时候再过来吧?”
虽然墨曜临走之前态度十分强硬,但是许芝年却没办法用同样强硬的态度来面对三位皇子,因而,他的口气就比较客气,带着一股子商量的意味。
大皇子墨初闻言便皱紧了眉头,“王叔的意思是,连我们也不能进去了?”
许芝年垂首答说:“大皇子殿下也知道,皇上夜里歇的不好,这会儿难得睡安稳了,王爷也是为皇上考虑。”
大皇子听了许芝年这话,眉头皱得更紧,但是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墨霄看了两个哥哥一眼,然后对许芝年说:“既然父皇好不容易睡安稳了,我们自然是不便进去打扰的,那等父皇醒了,还请许公公派人知会一声。”
许芝年闻言忙点了点头,“四皇子殿下放心,奴才会的。”
还是四皇子殿下讲理,不像大皇子殿下,总想要拿着身份压制人。
既然四皇子都这么说了,那想必大皇子和二皇子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要将他们三人劝走了,自己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谁知就在许芝年认为麻烦已经暂时解决的时候,墨凛却忽然道:“我们只进去瞧一眼便出来,也不行吗?”
许芝年闻言一愣,这 ......
墨霄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墨凛一眼,便见他面上虽然带着温和的笑意,看着许芝年的眼神却是带着隐隐探究的。
心思一转,墨霄便觉得不能让墨凛如意。
“二哥何必为难许公公呢?”墨霄淡淡地开口道,“许公公这些时日照顾父皇已经劳累,他既得了王叔的嘱托,若是再将我们放进去了,王叔怪罪他怎么办?再说了,许公公既说了父皇好容易才安睡了,我们要是进去了,真的惊扰了父皇安睡又如何是好?二哥一向善解人意,今日怎么倒为难起人来了?”
墨凛闻言面上一冷,笑意凝了片刻,随即又转过头来面向墨霄笑道:“为兄也不过是担心父皇,每日见不到父皇的面,为兄担心啊,不过四弟你说的也有道理,既是王叔的嘱托,又关乎父皇的身子,我也不能让许公公为难。”
墨霄面上没有多少表情,轻轻地颔了下首,道:“二哥孝心,我们知道。”
墨凛含笑摆摆手,“四弟的孝心也不差呀。”
墨初见他们俩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忽然冷嗤一声,“既然进不去,那就都先回去吧,堵在这岂不是让许公公更加为难!”
自从父皇病倒以来,老二和老四就争着想要表现自己的孝心,别以为他不知道他们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反正他是不会让他们如愿就是了!
墨凛和墨霄闻言齐齐看了墨初一眼,片刻后,都点了点头。
送走了这三位爷,许芝年总算是松了口气,跟门口的守卫交代了一声之后,许芝年便进到内殿里面去守着祈阳帝了。
三位皇子被拦在太极殿外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正仁宫这边。
太后叹了口气,挥手让送消息来的内侍先下去了。
内侍走后,太后问墨曜,“是你吩咐许芝年拦着墨初他们,不让他们见皇上的?”
“是,”墨曜点头答道,“皇兄此般情况,在查清楚到底是谁下毒之前,儿臣认为不该让更多的人接触皇兄,每一个接触皇兄的人,都有下毒的可能,虽然杜姑娘说毒药必须经由女子才能下给皇兄,可是这毒药的来源呢?是谁给的这深宫中女子这般歹毒的致命毒药,这些都不得不查!”
长公主亦忍泪附和了墨曜的话,“是啊,母后,他们下毒谋害皇上,为了什么,我们都清楚,儿臣认为,有这个动机的人,其实也并不难猜。”
太后又何尝不知这些?
她之所以迟迟没有决断,不是因为她不清楚个中利害,正因为她太清楚了,所以才不能妄下决断。
后宫前朝牵连甚广,其实不用墨曜和长公主说,她自己心里也早就有了怀疑的人选,这件事无论怎么看,李家和威后的嫌疑都是最大的,皇上近来忽然盛宠威后,本就奇怪,还有威后忽然容貌焕发年轻,都值得怀疑。
似乎是处处都透露了蛛丝马迹,所以太后更加怨恨自己。
既早觉得这一切怪异,为何就不早些力劝皇上呢?
哪怕为此影响了他们母子的情分,也好过现在知道皇上中毒已深,已经药石罔效了要好得多啊 ......
“其实 ...... ”杜若看了看太后他们,面色有些犹豫。
“其实什么?难道皇上还有救?”太后抓住了杜若的犹豫,惊道。
若是皇上真的有救,哪怕这姑娘说要用自己的性命来换,自己也愿意啊!
可惜,杜若还是摇了头,“民女已经说了,皇上的毒已入心脉,药石罔效了,若是但凡还有一丁点儿的可能,民女都会愿意试一试的,民女想说的是,大概已经可以确定下毒之人了。”
“你说什么!是谁!”太后和长公主闻言都惊得从软榻上站了起来。
她们心中其实早已经有了一个共同的人选,只不过还不能完全确定罢了。
杜若道:“方才民女随长公主殿下来太后宫中的时候,曾在院门口遇见了皇后娘娘和几位后妃,若是民女所观没有差错的话,这绕蹉跎的毒,正是藏在皇后娘娘体内,敢问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的样貌近日是否有回春之象?”
太后闻言便跌坐回软榻上,片刻后,才恨恨地呼了口气,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