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吃过饭,收拾罢了,玉瑶就来传话说洛钟带着上官隐来了。
叶氏忙叫请人进来,又吩咐安氏中午多做些菜,这次说什么都要留师兄用了饭才是。
上官隐这一次并非一人前来,他还带着一个人。
就见在他身后跟着一个约摸十**岁的姑娘,鹅蛋脸,水杏眼,青螺眉黛,乌如云,并无过多的妆饰,只用了一支小巧的海棠花簪挽着,穿着月牙白素缎裙袄,外面罩着淡绿色的披风,整个人都给人一种恬淡舒适,耳目一新的感觉。
上官隐进了堂厅放下手里拎着的药箱和一个大大地包袱,介绍说:
“这是我学医师傅的女儿杜若,师傅临终将她托付于我,你们别看她年纪小,但医术尽得师傅真传,且她喜欢研究毒药,这一点我亦比不过。我回去思来想去,你们现在这样的情况,让她来帮你们一段时日是最好不过的了。我跟她说了你们的事,她也同意来帮你们,就说是澜依你的远房外甥女来投奔你的,可行?”
叶氏忙道:“还是师兄想的周道,我明日就带杜姑娘去老夫人那回话,只是怕跟着我们母女要叫杜姑娘受些委屈。”
那叫杜若的姑娘听完叶氏的话笑着说:“这没什么,夫人不必介怀,我既答应来帮你们,就不在意这些。”说罢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
洛青染见她言辞爽利,不觉就有些喜欢,遂起身向她福了福,道:“那青染就在这里先谢过杜姐姐仗义出手相助了。”
杜若忙扶住了她,笑的越开怀,“这个妹妹看着就合我心意,我很愿意帮这个忙,”接着又冲上官隐抬了台下巴,“不过上官隐,你也得记着欠我这份情啊!”
叶氏被她的称呼弄得一惊,这杜若姑娘瞧着不比青染大多少的样子,怎么竟直呼师兄名姓?
而上官隐听见杜若直呼他的名字,只是皱了下眉头,并未说什么,脸上倒是有几分怕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宠溺。
洛青染一脸兴味地看了看,心道,不得了。
她好像不曾听母亲说这个舅舅娶过亲啊,现在看他与这个师妹的样子,怎么瞧着都不对啊。
他们两人怕是差了不止十岁吧?有二十?
不过这个杜若性子她见了便觉得喜欢,想来哪怕是真成了她的舅母,她也是可以接受的。
上官隐见杜若跟洛青染相谈甚欢的样子,终于放了心。
他这个师妹,一向胡闹惯了。
倒是难得她与青染合得来,现今她住到侯府里,既可以避免与他共处一处的尴尬,又可以解了叶氏母女眼前的困境,甚好。
只是上官隐想到此次前来最重要的事,遂出声打断了杜若与洛青染,“先办正事要紧。”
杜若听到上官隐的话点了点头,也站起身准备着了。
叶氏她们听了忙起身带着他二人先细细查看这潇湘居。
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呢。
小到洛青染用的胭脂,香囊,笔洗;大到小赵氏差人送来的珍玩摆件,多得是有问题的地方。
只在潇湘居里就查出这么多有问题的东西,叶氏是真的心都慌了起来。
众人见她如此,忙扶了她坐下。
玉瑶递过热茶,叶氏喝了一口才缓过来些许,只是心中不免难过。
“我从不曾跟她们争过什么,缘何她们要这样害我女儿性命,我可怜的青染。”说着不禁悲从中来,嘤嘤哭了。
洛青染忙劝她,“娘且宽心,女儿现在不是好好的么,况且如今有了舅舅与杜姐姐,哪里还怕她们再来害我们呢!”
众人也跟着一通劝解,叶氏方止住了泪,面色赧然,“叫师兄与杜姑娘笑话了。”
“夫人您放心,此后有我在这,保证这些东西再不能近你们的身!”杜若拍着胸脯,豪爽地保证道。
查验过了潇湘居,还有集英堂的其他地方,众人忙又移步往别处去了。
照旧,查出了很多有问题的东西。
最让洛青染生气的莫过于叶氏房里找出的那对碧玉貔貅摆件,竟然是用麝香长期浸泡过的!
她听说这是早年二叔特意寻来送给父亲母亲的,说貔貅大吉,摆在卧房内最好不过。父亲还喜得跟什么似的,原来竟是揣着不想大房再有后的险恶用心!
怪不得生下自己以后母亲就再没成过孕,且身体越虚弱起来,大家都只当是当年早产生下她,母亲伤了身子。
每每想起,都会让她自责好久,原来原因竟在这里!
要说叶氏此前还对小赵氏母女存着三分仁心,此刻是断然一分不剩了。
想当年她怀着女儿几次险些滑胎,后来到底是早产了。只是为了养活女儿,她不知给女儿吃了多少药。
想到女儿受的那些罪,叶氏这下是真真恨上了二房了。
她现在终于明白女儿为何会说,对敌人心存仁慈,就是给人机会在你心口上插刀。
今日起,她再也不会这般软弱可欺了,她定要让那些处心积虑害她们母女性命的人好看。
洛青染吩咐安氏与玉瑶将搜出的东西都好好藏起来,等到父亲回来,她要让他亲眼看看,他的好弟弟是怎么关照她们一家的!
不怕父亲见了这些还不肯相信!
折腾了快一个时辰,众人都有些累了。
叶氏请上官隐和杜若在集英堂正院里坐了,吩咐安氏去传饭。
这时候玉瑶端上新沏好的云雾茶,众人才都缓了口气,喝了口热茶。
热腾腾地茶香一熏,心情也都好了许多。
过了一会儿,安氏进来说可以用饭了,叶氏遂叫她安排上来。
吃过饭,上官隐留下了自己做的解毒避毒药丸和师妹杜若,就起身告辞了。
叶氏与杜若皆不舍他走得这般急。
只是,一个是对兄长的不舍,一个怕是对心上人的不舍了。
上官隐阻了她们苦苦相留,先对叶氏道:“我毕竟一个外男,在此处呆得久了,要是叫有心人报到府上老夫人那里,你又要说不清。”
又转过头叮嘱杜若,“这侯府不比外面,你要小心行事,不可莽撞,意气之争,倒给她们添麻烦。”
杜若本来面容哀戚,心中对他很是不舍,但一听见他这样说,就恶声恶气道:“哼,我自有分寸,才不会叫别人因我受牵连呢!你快安心吧!”
上官隐这才叫洛钟引着他离开了。
叶氏与杜若站在门口,直到看不见上官隐的身影了,才转身回来。
叶氏与女儿商量着,潇湘居里的厢房有一间给了半夏,另外一间就好好收拾出来给杜若住。只是她总怕地方小,委屈了人家。
倒是杜若听了宽慰她道:“夫人不必如此麻烦,该当如何就如何,我既然应承了此事,就没想过什么委屈麻烦的,以前跟着我爹和师兄,山间野外也是不少住的。”
“难为你了,小小年纪竟吃了这么多的苦。”叶氏听了她的话满脸的心疼。
“我也不小了。”杜若听罢便笑了。
“哦,杜姐姐难道有十九了?”洛青染奇道。
听了她的话,杜若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我都二十有五了,正经的老姑娘了。”
“什么!”叶氏惊道:“我原以为你不过十**岁的年纪。”说完用手帕掩了唇,她瞧着实在不像这么大了啊!
杜若脸色微红,“可能我面相嫩,以前也有别人这样说过。”她也是不想的啊,是不是就因为她这副生嫩的样子,才叫师兄觉得她还没长大啊!
叶氏听罢即道:“那可是件好事,别人求都求不来呢!不过,姑娘可许了人家了?”
洛青染听见叶氏这样问不禁想掩面哀叹,娘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见杜若一脸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样子,只好出声打岔道:“娘,您还不赶紧带着人收拾厢房,晚上杜姐姐好住的。”
叶氏听了赶紧一拍手,道:“对啊,一说话就忘了正事。”说着就带着安氏玉瑶走了。
杜若与洛青染见状相视一笑。
忙活了好一阵儿,才把西厢房收拾好。
主要是叶氏怕委屈了杜若,往里添了许多东西。
傍晚,三个人一起用了晚饭,杜若给叶氏与洛青染都把了脉,见无不妥,几人才分开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