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姨娘替女儿化解了尴尬,却没敢立即将女儿带去吊唁赵思颖,而是将女儿扯到一旁,小声耳语起来。
“你怎么来了?你大嫂现在正疯着呢,见了你还不更疯了。”何姨娘忧心忡忡,怕女儿吃亏。
小赵氏也压低了声音回道:“您当我愿意来呢?可是思颖没了,我若是不来吊唁,如何说得过去啊?对了,您怎么样,大嫂可否让您难堪了?”
何姨娘闻言脸色一僵,轻叹了口气,“我受些委屈倒也不妨事,她现在正在伤心头上,我也不同她计较,总归还有你爹挡在中间呢,她也不敢太过分,倒是你,待会儿一旦有什么不对,你可别跟她冲着来,能躲则躲,这个时候,你稍有不慎,都会为你和文嫣招来骂名。”
小赵氏点点头,小声道:“我知道了,娘您别担心。”
何姨娘和小赵氏母女俩自觉做好了心里准备,这才敢提步上前,准备去吊唁赵思颖。
可是,有时候有些事情就是,无论事先你做了多少心里准备,但真到了事发的时候,还是会让你措手不及,惊愕不堪。
小赵氏一步一步踏得万分小心,短短的一段路,愣是让她掌心湿透。
何姨娘一颗心也紧紧的提着,生怕李氏再闹一回,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不过,她们母女走到灵堂前的时候,李氏除了目光森森之外,倒是并没有其他动作。
何姨娘和小赵氏都隐隐松了口气,何姨娘冲仆从们招招手,示意他们给小赵氏准备香火。
仆从们自然不敢不听从何姨娘的指示,于是连忙从香案上抽出一柱香,点燃后递给小赵氏。
就在小赵氏即将接过那柱香的时候,变故突生。
此前一直没有动作的李氏,忽然动作了。
只见她忽然挣脱了扶着她的丫鬟,向小赵氏冲了过去。
这一幕惊人的相似,方才李氏也这样冲向过洛青染。
可是小赵氏显然没有知书这样反应奇快、身手又好的丫鬟,所以,一下子被李氏扑倒在地。
李氏将小赵氏扑倒以后,便疯狂的伸手扼住了小赵氏喉咙,她是下了死力的,没几下就将小赵氏掐得两眼翻白,就要背过气去。
小赵氏两只手胡乱地挥舞着,想要将李氏从她身上拨开,可是李氏那一刻力气奇大,颇有些不死不休的意味。
嘴里还喃喃地说着:“掐死你,我要让你去给思颖作伴,还有你那个女儿,你们害死了我女儿,却想要自己过好日子,我掐死你!”
李氏力气越来越大,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珠暴突,眼底一片猩红,瞧着疯狂极了。
何姨娘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忙冲上去想要将李氏拉开。
奈何她一生养尊处优,力气有限,怎么也撼动不了疯狂的李氏。
何姨娘急的冲傻站在一旁的仆从们吼道:“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快来将她拉开!”
仆从们这才哆嗦一下,如梦方醒,七手八脚的过来将李氏从小赵氏身上拉开。
灵堂前的宾客,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场伦理大戏,简直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不够用了。
这也,太疯狂了吧?赵家的长媳平时多温婉的一个人啊,今日怎么这副癫狂模样?
看她方才下手掐住小赵氏的样子,那分明就是要小赵氏的命啊?
赵家大小姐没了,李氏这个做娘的伤心欲绝可以理解,大家也不会真的相信赵家所说的赵思颖乃暴病而亡,谁都明白这不过是个托词。
可是李氏这样恨她小姑子,这里面,怎么看都有些内情吧?
大家心思飞转,很快就又联想到了前些日子那件“大事”。
今日往来吊唁的,都是些官家夫人,这些豪门贵戚的圈子里有什么事情,一向瞒不过她们的耳目。
赵家大小姐前些日子传出那么难听的流言,都没有“急病而死”,偏偏等到她表妹洛文嫣要出嫁了,就得病死了,这也实在太过巧合了吧?
如此种种回忆起来,再联系李氏对小赵氏的态度,众位官家夫人忍不住暗暗揣测,这两件事情,只怕关联不小啊......
李氏被人拉开了,嘴里还咒骂不止,什么恶毒的诅咒都说出来了,全然不顾两家的情分和脸面。
何姨娘脸色难看得要死,恨不能现在冲上去给李氏两个耳光。
可是她不能。
周围已经传来众位夫人的议论声,这个时候,她不能冲动,否则事情只会更糟。
思及此,何姨娘使劲掐了掐自己的掌心,转过头来,面露哀戚地对大家解释道:“我家思颖年纪轻轻,就这么急病而亡,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简直难过得不知如何是好...思颖她娘实在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一时伤心过度,而致神志不清,做了这样有失体面的事情,还望大家多多海涵。”
说着,还真的滴下几滴泪来,一副伤心忧虑到不行的样子。
她都这么说了,宾客们难道还能反驳不成?
况且人家是办丧事呢,谁也不好意思在这个当口说出什么刺心的话来。
因而大家都含糊其辞地点了点头,给了何姨娘这个面子。
赵光和赵乾刚刚送走赵氏她们,才返回来,就听到何姨娘跟众位宾客解释的话。
父子二人当下对视一眼,都叹了口气。
可一堆人等着他们招呼,他们又如何能在这个时候发脾气。
赵光小声吩咐儿子道:“赶紧让人将你媳妇带回去,找几个人看住了房门,再别让她出来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赵乾只得应下,然后找了几个孔有武力的婆子,带着人亲自将妻子带回了房间。
为了以防万一,赵乾一狠心,竟然动手将妻子捆在了床上。
捆好了人,赵乾不忍再看,哀哀叹了口气,转身出了房门。
“你们几个看好了房门,不许夫人再出来,若是夫人再出来闹了什么难看,我为你们是问!”赵乾关上房门,对几个婆子厉声吩咐道。
“是,侍郎大人。”婆子们低下头,战战兢兢的应了。
赵乾这才又快步离开,到前面招呼客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