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昇最后的那句活该和恶有恶报,戳中了小赵氏和洛文嫣心头的软肉,二人脸色霎时一白。
这几日,她们母女俩默契地规避了这个事实,谁也不愿去想是否真有报应,只把所有过错都推到洛青染的头上,好安自己的心。
现在自我构筑的防线被洛昇一句话打的七零八落,洛文嫣心中隐隐有些恐惧。
再加上这几日精神不济,心思不定,所以很快便被洛昇的话影响了。
她下意识地抓住了小赵氏的手,愣愣地叫了一声,“娘......”
小赵氏心里也乱。
本来流言已经传得够难听的了,她努力让自己做个聋子,每日除了去赵府那一趟,再不出门,假装自己不知道那些流言,一心安慰自己,只要二皇子不计较就行了。
可是谁能够想到,谣言传来传去竟然又变了风向,居然说起女儿雇凶害人来了!
这可不单单是名声问题了,祈国重法度,现在还只是传些流言,可一旦流言被坐实了呢?
难道女儿要去坐牢挨板子吗?
不,这怎么能行!
“老爷,老爷您法子多,您可得救救文嫣,她可是您亲生女儿啊!况且,况且这件事一旦被官府追查,咱们一家就都完了!”小赵氏快步跑到洛昇身边,抓住他的袖子,就如同抓住了一棵救命的稻草。
洛昇虽然气得要死,但也知道小赵氏此话不假。
事到如今,即便洛文嫣死了,谣言也都传出去了,想想怎么将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才是正经。
思及此,洛昇长长出了口气,冷然道:“一不做二不休,将知道真相的几个人都除了,她们一死,一切就都死无对证了,官府也不能听那伙贼人一面之词,我的面子姚轩还是要给一些的,更何况还有二皇子在中间挡着,他们轻易不敢做什么。”
“那要是官府真来人问话怎么办?”小赵氏忧心忡忡。
洛昇剜了她一眼,“问话就问话,又不是抓人,你慌什么!真到了京兆尹衙门,你就这副样子,不是直接告诉别人你心虚么!”
“是是是,我知道了,老爷放心,老爷放心。”小赵氏被洛昇一吼,吓得直点头。
“去将长生叫来。”洛昇转头又吩咐道。
小赵氏忙不迭地点头应是,然后提着裙摆亲自小跑出去叫人,生怕路上再出了什么岔子。
小赵氏一出去,屋内便只剩洛昇和洛文嫣父女俩。
洛昇看了看歪在床上怔愣泪流的女儿,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为什么打你么?”
洛文嫣闻言泪眼朦胧地转过头,看向洛昇,片刻后,她点点头,带着哭腔答道:“知道了。”
洛昇心里也堵得慌,又气又恨,又伤心无奈,可是对面的人是他的女儿,自小宠到大的女儿,他到底还是保留了几分真心。
“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不跟我和你娘商量商量,自己就动了手。就是因为你准备不周,才闹到今天这样的局面,因为这件事,我们跟赵家说不定要断了!你自己背着不清不白的名声就算了,毕竟二皇子仁义,不计较,还要提前婚期。可赵思颖不同,她还未曾许人家,经此一事,只怕再难寻个高门子弟了!赵家如何能不埋怨怨恨我们,你自己说说,这个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洛昇还是第一次这样语重心长苦口婆心地跟女儿说话。
洛文嫣听完以后眼泪流得更凶了,“我知道错了,爹...表姐......”
她这几日一直记挂着赵思颖,但是每次小赵氏过来都说赵思颖跟她一样,在家中静养,等她好了再去看望。
还说已经派人送去了许多补品,赵家都收了,并没有怪她,她当时不知怎么的就信了。
现在听了洛昇的话才知道,那些话根本就是小赵氏哄她的。
她害了表姐,表姐一定恨死她了,还有舅舅和舅母,外祖父...他们也一定都恨死她了......
“哭什么,”洛昇的声音明显还夹着火气,“现在知道哭了,你当初做事的时候为何不想清楚后果再做!你马上就要嫁进二皇子府了,何必又闹这一出呢!洛青染的婚事是圣旨赐婚,谁还能扭转得了,你折腾什么!”
洛文嫣张口想要反驳,想说她不甘心,可是话到了嘴边,终究还是没敢说出来。
怎么说呢?
说她本来想要嫁的是端瑾王爷,所以才不甘心,想要让洛青染身败名裂?
可仅仅只是因为这个理由吗?怕是不够吧。
从小到大,她潜意识里就觉得洛青染抢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所以但凡洛青染拥有的,她都想抢过来,看着洛青染好过,她就浑身难过,非要想尽一切办法破坏了不可。
她当时策划这件事的时候,心里想得很简单,她就是要看看,没了清白的洛青染,如何风光大嫁到端瑾王府?
她等不及看端瑾王爷嫌弃洛青染的样子,所以跟表姐一拍即合,草草安排好了便动了手。
她本来以为,一切都在计划中的,怎么会想到,那天端瑾王爷也上了山,还偏偏正遇上洛青染被劫那一幕!
难道真的都是命吗?洛青染的命,天生就比她洛文嫣要好?
第一次,洛文嫣在这个问题上迷茫不解了起来。
小赵氏带着长生匆匆而回。
洛昇将长生叫到跟前仔仔细细地安排了几句,又问女儿:“知情的都有谁?”
洛文嫣愣愣地说了几个人名。
洛昇对长生道:“记住这几个人,下手一定要干净,做出急病暴毙的样子最好。”
“老爷您放心,奴才知道了,一定办妥当了。”长生惯常替洛昇做这种事,这会儿一听他交代便点头应了,神色很坦然,一副十分有把握的样子。
安排好了长生,洛昇又嘱咐了妻女几句,便匆匆出了门,直奔二皇子府而去。
二皇子那边一定也听到了风声,但却没有上门来,应该是等着他自己登门去解释的。
洛昇坐进了轿子,轻轻地叹了口气,按了按额角。
大事未成,各种麻烦却接踵而至,实在让人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