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当然是能拖就拖,拖到我有办法解决事情的时候最好了。”解诸呵呵道。
“很多时候可以这个样子,但是也只是很多时候而已,而且其实这些时候就算是你主动暴露了,也不会给你带来多少问题,顶多是被人嫌弃太烦人,或者是觉得你这个人能力不过关,以及有点儿打马虎眼,经常总爱在一些不大不小的事情上犯错误,还得让他们来给你擦屁股。”
希北风笑着道:“给人留下这种印象当然是不好的,但是两害相权取其轻,等哪天真的摊上大事情了,再抱着能拖就拖,最好拖到自己把事情解决了,估计拖到最后不是事情解决了,而是上司把你解决了。”
“其实一般这种时候,无论是说或者不说都是玩完的,毕竟问题那么大不是?”
解诸笑着道:“如果问题不是自己引起的,那自然就可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但如果问题是自己引发的,而且看起来还不小的样子,我觉得还是能拖且拖,拖到天长地久,等到自己把该捞的捞够,把能撇清的责任甩给其他人,最后一次性爆发的时候,才好拍拍手轻松走人。”
希北风满头黑线:“听着是挺有道理的,但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上司的良心都不会痛,我的良心就更不会痛了。”解诸哈哈笑道:“本来就是利益的交换,总不能指望我跟他谈人情吧?再者,就算我愿意跟他谈人情,但估摸着他也是不愿意跟我这种下属谈人情的吧?”
“虽然话是这么说,不过你在这件事情上干得这么绝,以后还有人敢收你这种人当属下吗?”希北风无语道。
解诸道:“顶多远走他乡换个地方东山再起,树挪死人挪活,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大活人不能让那啥给憋着。就算真的哪天名声臭到天下皆知,我也不怕,名声无论好坏,只要有多大,我就能有多大的舞台,敢收留我的人绝对会有的,到那个时候,那些鄙夷我的人就会发现,他们等于是在为我做嫁衣。”
“……”希北风无奈耸肩道:“好吧,你这是彻底走火入魔了,为师甘拜下风。”
“哪里哪里,我只是把您想说却不太敢说的事情直接给说了出来而已。”解诸呵呵道。
“咳咳。”希北风道:“为师是那种人嘛?为师怎么可能如此道德败坏,怎么可能如此厚颜无耻?怎么可能会为了一点儿利益就让自己的名声臭到远扬千里万里的地步呢?为师虽然讲的是阴谋论,但也没有这么讲的吧?”
讲堂内众人均是呵呵了,一个个静静的看着希北风。
“好吧。”
希北风无奈道:“反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或者是坦白从宽牢底坐穿,两种事情其实都有可能的。我只能说,做人还是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的。如果真的犯了一些不值得饶恕的事情,还请直接坦白从宽。而如果只是犯了一些不该犯却可以犯的错误,那就看你们心情吧。”
“什么叫不该犯却可以犯的错误?”解诸道。
希北风琢磨着道:“不该犯呢,就是说,因为你的个人原因,例如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那么在这之外,破坏阻挡他的事情,你就不该做了。但是这些不该做的事情,如果是好事的话,我又容许你犯一犯错误。”
“简而言之就是吃里扒外是吧?”解诸道。
“咳咳,也不能这么说。”
希北风道:“例如说,现在城主府下了通缉令捉拿为师,那么作为我,呃,至少是曾经作为我的学生的你们,万一正好有人在城主府当差,又正好撞见了正在逃亡中的我,那你们是该大义灭亲把我抓起来,还是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悄悄地给为师打个掩护,顺便奉上一点盘缠,再给老师开个方便之门,让老师我就此逃之夭夭,从此人间蒸发,大家相忘于江湖。”
“呵呵。”解诸道:“自然是大义灭亲了。”
“哈哈哈――”讲堂内其余众人大笑着。
希北风满头黑线道:“万一老师我真的是被冤枉的呢?你们还好意思抓我?你们这是要为虎作伥,这是要卖师求荣啊!”
“是非黑白正邪善恶,总有个地方可以去辨别。”解诸大义凛然地道:“那个地方正是城主府!如果像老师你这种情况频频发生的话,大家一直悄悄地放人走,那么真正的邪恶分子看到了为作何想法?肯定是觉得,原来犯了大罪,只要里面有人就没有问题,一个个岂不是猖獗起来?那样以后这城里还不得乌烟瘴气的?”
“你……说得很有道理。”
希北风无奈道:“好吧,不谈特例了,咱们把城主府换一下,换成你们的雇主。例如说,我跟你们的雇主做生意,两个人约好事成之后给他多少钱,但后来结算的时候发现,亏了,彻底亏了,本钱都收不回来,更不用说给他分成了。而且仔细查了之后,这亏本的原因在对方身上。
这个时候我就不服了,硬是不给他,要找他理论。而他吧,则是让你站出来跟为师理论,这个时候你是要替你的雇主睁眼说瞎话,还是要替为师说两句公道话呢?”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自然应该是为雇主说话。”
解诸道:“而且,根据之前的约定,本来就应该分给我的雇主多少钱的,这个是定好的,老师赚得再多也我的雇主也不会拿更多,那么老师赚得再少是不是也得给我的雇主约定的钱数呢?”
希北风玩味道:“但问题是,会亏本的原因确实是出在你的雇主身上,这你又作何解释。”
“需要解释吗?”解诸笑着道:“早在你跟我雇主合作的时候,就得把各方面的风险想好,才好作出约定。您自己稀里糊涂让人给拖了后腿,也只能怪您最初的时候没有想好,这是您的责任,算不到我雇主的头上。”
“你这么做就不怕传出去大家说你是个欺师灭祖的混蛋?”希北风道。
解诸笑着道:“自然不怕,毕竟您身上全是黑的,人家反而会夸我大义灭亲。当然了,如果是明先生的话,我就不敢那么做了,肯定是反咬我家雇主一口,让他老老实实地承认错误,承认自己是给老师下了套。”
“呃――”希北风没有想到反转的地方在这里。
解诸笑道:“说到底还是要看人的。”
“……”希北风无话可说,只能默默跳过这个话题,道:“好吧,咱们看看第三重的意思。从孔子的话来看,首先谈的是不要注重食和住,接着才谈工作的言和行要谨慎,然后才说向别人检讨自身的错误,向有道的人学习。最后都做到才算是好学。这其中反应出来的是怎么样的一种思维呢?”
“正常人的思维。”解诸吐槽道。
“对,正常人的思维。”
希北风道:“作为一个正常人,咱们首先想到的肯定是解决了自己的温饱问题,才好谈自己的志向问题。但是孔子却告诉我们,温饱问题其实是次于志向问题的。为什么呢?其实只要解决了志向问题,温饱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重要的不是求一两口饭吃,而是求一个能让你大展身手的地方,只要你能施展才华,那么就不需要去求吃食饱足和居住舒适了,一切都会自然而然地拥有。”
“有毒。”解诸道。
“毒不死你就好。”希北风笑了笑道:“作为一个君子,目标一定要高,不能局限于吃食饱足和居住舒适,必须要有更高的追求,并且要务实地去做,做多想多且要少说,还有重要的一点就是多向有道的人学习。做人,最怕的不是眼高手低,而是眼高手低还觉得自己很不凡,不愿意虚心向别人学习。”
“……”解诸沉默,隐约觉得好像自己不小心给绕进去了。
希北风玩味地瞥了他一眼,咳了两声道:“好了,第三重意思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讲再多无非是不要给眼前的困难迷惑住了,有的时候你感觉眼前像是有一块大石,必须把他炸开才可以过去,但其实你不妨试试不理这块所谓的大石,狠狠心试一试跳过去,顶多不就是摔个狗吃屎,但是却有可能直接让你跳过去了,一下子整个世界变得豁然开朗。”
解诸楞了一下,差点就把这鸡汤给喝了下去,幸好最后的时刻及时刹车,否则的话还真是不小心就给直接毒死了。
“分清楚主次,不要一叶障目,该忍耐的时候忍耐,该做事的时候做事,该说话的时候说话,该向人学习的时候像人学习。这何止是好学,这分明是学已有成,知道该怎么走完自己的人生路了。”
希北风感慨地说着,然而他发现似乎也并没有什么用,因为差点昏了头的解诸居然有给醒了过来,还一副呵呵的样子看着他,倒真是让说不下去了,只能呵呵道:“咱们且看第四重意思,分析一下这则论语联系上文,套入论语中又是个什么意思。”
解诸已经懒得总结了,直接托着下巴,坐等希北风瞎扯。
希北风等不到积极的好学生起来回答问题,只能默默的继续唱他一个人的独角戏:“好吧,肯定是没有人愿意上来给大家讲一讲的。”
解诸微微点头:“要是都让学生上来讲了,那还要老师来干什么?”
希北风闻言,大为赞同道:“没错,我也觉得是这个样子的,要是都让学生上来积极发言了,还要老师干什么?依我看最好的方式莫过于,教学的时候老师有条有理地讲着,没有受到任何打断,而台下的学生也能跟随着老师的思维,完整地把要学习的东西过一遍。
至于还不理解的地方,则是默默记在心上,等到以后的讨论时间,再拿出来向老师询问。而不是在课堂上,你一言我一语地讲个不亦乐乎。你问问题倒是问得爽快了,但是说不定其他的人完全当你的问题是白痴问题,或者根本难以追的上你的脚步呢?”
“所以,您还指望让我上来问问题和总结学习内容?”解诸道。
“我刚才说的不过是理想情况,但现实情况是,一个讲堂内的人,思维方式和逻辑强度各有不同,而且还很可能有天地之别,那么我自顾自地讲着,就很有可能陷入这样一种困惑,到底台下的人是懂了呢?还是压根就不懂呢?”
希北风很无奈地道:“若是能给我自由选择学生,想来就没有这个问题了,但事实上压根就不可能,除非我是想收入门弟子,否则的话还不是得照着大家的样子,照着葫芦画瓢,跟大家用同样的方式去讲课。”
“入门弟子?”解诸望了望希北风,无语地嘀咕道:“谁那么大胆子敢拜在您门下?”
希北风没好气地摇摇头,道:“不扯这些,说回正题,这一则论语最后的论调在于这样才算得上好学。说起好学,前面其实也有谈及学的论语,例如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传不习乎、行有余力则以学文、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学则不固。
看看这些句子,讲的是学习使人快乐,有没有学习,什么时候可以学习,就算你没有学习只要人品好我也尊重你,学习了就不会闭塞,但是具体怎么样才算是好学,怎么样才算学好了,就在于这里了。”
“是吗?”解诸道。
“是的。”
希北风呵呵一声,道:“有自己的追求,有自己的目标,并且为此付出努力,认真做事少说闲话,虚心向有道的人学习。这就是好学,也是学好的标准。而为什么要好学呢?为什么要学好呢?学习了才能执政,学习了才能不闭塞,不闭塞才能更好地执政。
在论语这一篇之中,谈做人,谈仁心,谈学习,最后的目的是什么,还不都是从政吗?而从政的基础是什么,此前也有说了,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这话就是拿来安慰人的,想要从政,始终还是要学,不止是好学,更要学好。”
解诸微微蹙眉,想要点头,又有点犹豫。
希北风则是笑着道:“其实,刚才我说的都不是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