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蔡……”
尘埃落定之时,东爷眼皮一跳,哆哆嗦嗦。
秋中帅脑袋嗡的一声,差点没有晕过去,他刚才说着话是嚣张,还说最好让城主府的人见证,但那是在没有城主府的人出现的前提下才敢那样说,真看见了蔡明知,而且还是阻拦他攻击的蔡明知出现,登时心里就觉得天要塌了。
不甘人下,还是不敢人下。
前者野心勃勃,却往往能居于人下,尔后以下克上。
后者却只是在逃避,而秋中帅其实就是属于这种人,野心固然有,但那仅限于开拓新领域,若是丢到满是神仙大佛的领域里,只会觉得被压得透不过气。
严格说起来,希北风也差不多是这种人,一直都尽量不跟所谓的势力有太过亲密的接触,除了是担心自己的秘密会暴露之外,也是因为特别讨厌听从别人命令,犹若猪狗一般的命运,那简直跟要他的命一样。
蔡明知玩味地看着秋中帅道:“现在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了吧。”
秋中帅已是满头大汗:“是,蔡公子。”
周围的许多人蹙起眉头,说到蔡这个姓氏的话,最近就只能想到城主府了,替雪狐这边的人出头,想来是错不了的。
只是,让他们意外的是,秋中帅看样子是完全怂了,心里一个个都不禁鄙夷起来。当然,都只是在心里鄙视而已,面上该装糊涂还是装糊涂,只有少数几个不知死活,或者是管不住嘴巴的叨叨了几句。
蔡明知笑了笑,随后回头望向希北风道:“北风兄觉得该怎么惩戒才好?”
“我无所谓。”希北风淡淡道。
“行。”
蔡明知转过头对秋中帅道:“从现在开始,不许你的人再插手小镇事宜。”
秋中帅楞了一下,眼底冒出一团怒火,却敢怒不敢言,只能低下头窝囊地应道:“是。”
东爷想得更深,面色已是发白,若只是离开猎人小镇也没有问题,但是大庭广众之下被城主府的公子驱逐出去,回到擎天城内其他人会怎么对待帅门?
这一次他们出来抢占了小镇不少地方,也扩展了许多,虽然多少搭了一些线,算是交了保护费得到一定的照顾,但同时也得罪了许多人,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其他人还不得落井下石!
希北风无心打落水狗,微微点头算是把事情揭过去,接下来应蔡明知之邀,在临时搭建的大棚下吃庆功宴。
其他人这个时候也明白过来了,蔡明知除了是替雪狐出手,恐怕更多的还是为希北风出手。
“那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人?”有人疑惑道。
“我听见他被称作北风兄,大家想想有什么人叫北风的?”有人似乎抓到了一点儿真相的尾巴。
“北风?该不会是北风帮帮主希北风吧?”有人复杂地道。
“什么?!”
众人心惊震撼,那人人喊打的老鼠,居然是城主府的座上宾?
被希北风认定为牛皮糖的石绝南嘴角有些苦涩,似乎他是错过了什么机会……
里面似乎有什么阴谋一样?
蔡明知没有想到出面一次,居然还带起了一股阴谋论,不过他现在也不在意这些,大局早已经定了,各大势力都被他爹拉上船,这个时候一个个都准备大干特干,哪里还会在意一个表面上只是做过点稍微带着争议的事情的人呢?
说到底,希北风能让人诟病的,就是第一个出手血腥镇压企图裹挟人质逃离安置区的劫匪。当然,之所以会成为众矢之的,也是因为希北风当时的身份并非官方人士,也即是所谓的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所以身上拉得仇恨才多。
至于希北风暗地里做的事情,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也没有传到外面出去,所以在明面上不过是个稍微有点恶名的人物,谈不上有多少分量,只是有些话题性而已。
这么个有话题性的人物,如今再被扯进阴谋论里,也不是什么值得让人大惊小怪的事情,所以蔡明知尽管瞧见某些人朝这边看过来且议论纷纷,也只是淡然地笑一笑,给希北风斟了一杯酒道:“不知道北风兄什么时候离开?”
“该不会是要赶我走吧?”希北风哈哈笑着。
蔡明知无语地摇摇头:“我打算带人回去了,你若是不介意的话,就跟我一起走,别的不说,起码应该能省很多事情,甚至可能会省掉一些麻烦。”
“有你出面,他们还敢对我出手?”希北风笑着道:“就算出手了,吃亏的是谁都说不好,我带的保镖可不会让他们轻松离开。”
夜衣无奈地笑了一下,不过却是不信还有人敢招惹希北风的。
蔡明知没好气地看了眼希北风道:“那我就不等北风兄了。”
“别啊。”
希北风好笑地道:“既然有顺风车,这个不搭白不搭嘛。”
蔡明知稍微愣了一下,无语地摇摇头,就继续在满是尸体的废墟大地上吃饭,看着周围的景物和人像是在看风景,吃得有滋有味,还有一点感慨。
希北风却是埋头解决饭菜,懒得理会蔡明知这个不知道是不是在故意装逼的家伙。
时经赋讨好地给雪狐夹菜,当然,用的肯定是公筷,否则的话那就是在作死,而雪狐对于他的献殷勤则不太买账,放到碗里便吃,但就是不给任何评价,即便如此也让时经赋时不时地露出傻笑。
周轻察觉时经赋的“小动作”,忍不住想要开口调戏,不过却给冯景德扯了一下袖子,得到了不要多管闲事的眼神后,纳闷地学着希北风埋头解决面前饭菜。
吃了许久之后,雪狐实在有点受不了,嘴唇动了动刚想说点什么,便听见希北风打着饱嗝道:“终于吃饱了,你们呢?”
蔡明知很想说他早就吃够了,不过是在等着希北风开口,要是没有希北风的话,恐怕他早就散了这宴席,旁边的时经赋那蠢得要命的讨好方式,他看得尴尬不已,心说就算没有追过女人,也不至于这么笨吧?
夜衣嘴角微微翘起,他这一餐吃得很满意,在废墟上吃东西并不会影响他的胃口,而且饭菜很合意,最重要的是看着时经赋讨好雪狐,让他觉得很是有意思。
希北风虽然埋头吃饭,但是对于饭桌上的动静,多少还是知道的,吃着饭的时候还差点被人塞一嘴狗粮,那滋味真是复杂得不能说了,还好时经赋失败了,不然他一张嘴真吃不来那么多,所以他是憋着坏地吃多了一点,直到快撑了才提出散场。
“我也吃好了。”雪狐幽幽地道,看着希北风的眼神,颇为幽怨,尽管不知道对方是故意的,但她实在觉得这货太能吃了,还吃那么久,让她郁闷得没话说。
时经赋听到这话,不觉得有些可惜。
蔡明知好笑地摇摇头,可能是经历了生死,总感觉时经赋是真的要开始追求雪狐了。虽然他个人是觉得雪狐没什么背景,对时经赋以后无法有什么大的帮助,但只要时经赋喜欢就好,他多少还是能尽量创造一些机会给两个人的。
宴席散了,时经赋被留下来和雪狐搭档,等处理完猎人小镇的事情再回去,至于什么时候才能处理完,蔡明知没有要求,话里的意思很明白,随便时经赋留到什么时候都行,算是放了个长假。
冯景德见状很是庆幸,本来他以为自己会被扔在这里几天的,现在能早点走倒是意外收获,一切全托时经赋的福气。
周轻心里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甚至于有点想留下来看看,不过被蔡明知没好气地看了一眼,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和拉着他袖子的冯景德走。
希北风和夜衣也加入他们的队伍,本想拉上铁叔,不过他们几个还想继续留在小镇,于是便作罢。两人坐在钱兽拉着的车子上,闭着眼睛休憩了一两个时辰,终于进了擎天城,而一次稀里糊涂的行程也就此结束。
希北风没有第一时间回到自己的小店,而是先和夜衣到猎人公会,见到了陶麒,向之道谢:“此次行程很顺利,多谢陶姑娘介绍的好保镖。”
陶麒微微笑道:“看到你们两个都能安全回来,我也算是放心了,总算能跟闵大哥交代。不过你说的行程很顺利,却是睁眼说瞎话了,这一次热热闹闹的,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如也说来给我听听?权当是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希北风笑了笑,便把事情娓娓说来,基本是站在外人的角度来说,对于其中涉及到的比较尴尬地事情则是略过,例如蔡明知和他的游移不定,一会儿决定跑一会儿决定留这种事情肯定是不能说的。
不过饶是如此,说得也比其他逃回来风言风语的人详实可靠,倒是让陶麒时不时地点头,甚至于最后开口道:“若是当时我也在就好了,定要见识一番那钱兽的样子。”
“咳咳。”
希北风咳了两声,有些担忧道:“你该不会也想打那神兽的主意吧?”
“我可没有那么没自知自明。”
陶麒笑了笑道:“现在事情这个样子,也就只有顶上的一些人物有资格出手,但是没有足够把握想必还是不会贸然采取行动的。另外再纠正一点,没有人能证明那是一头神兽。”
“疑似神兽也能引起轩然大波了。”希北风无语道。
“所以,你应该不会再去了吧?”陶麒笑着道。
“我的事情办完了,那头小金龟都扔了,我还去那儿做什么。”
希北风摇摇头道:“不过这随手丢了一头疑似神兽的钱兽,还真是稍微有点让人可惜,待会我得出去买一只一模一样的小金龟,时不时地看看,弥补一下内心的缺憾。对了,关于小金龟的事情别传出去,毕竟只有少数人知道。”
“知道了。”陶麒无语,她虽然是豪爽了点,但是事关机密的事情,肯定还是会闭口不言的,不仅是不想引起太大的风波,也是为了自身的安全。不过她对于希北风能把事情说了个七八分还是很开心的,投桃报李不过如此。
接下来,她收下了夜衣寄卖的东西,便送着两个人离开。
出了猎人公会后,希北风跟夜衣要了个地址,两人便分开,各自回家去了。
到了自家小店后,希北风感慨地看着“心病”的牌匾,推开了门走进去喊了两声:“喂,都出来迎接大爷啦!”
屋内静静地,没有人回应。
希北风皱了皱眉,走到后院里,发现还真的没有人,娄皓日、冬灵和罗小黑,三个家伙全部都不在。
“放羊也没有这么放的吧?”
希北风无语地摇摇头,还好发现屋里面还干净,显然都是有打扫过的,确定三个混蛋可能是出去外面疯了,便到了自己的屋子内蒙头大睡。等到再起来的时候,天色都已经有些黑了,才纳闷地起床。
而此时,院子里和前面大堂都还静静地。
不知为何,稍微有那么一点寂寞,白痴地傻笑了两声,就老老实实地到厨房,准备随便弄点东西,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生了火开始煮水,正准备要下面,忽然外面响起了声音,正是那三个混蛋。
希北风这个时候也停了手,直接走到外面,就与进入后院的三人碰面。
娄皓日稍微愣了一下:“呃,你回来了?”
冬灵也是楞了一下,随后赶紧收敛神色,恭敬的行了一礼。
罗小黑许是有几天没见希北风了,重新见面的时候,露出的笑脸十分尴尬,皮笑肉不笑,反而像是在哭一样。
“你们……”
希北风感觉就像日了狗,看来自己的存在并没有必要性,一时间只想泪奔,不过如他这样坚强的美男子,怎么可以被这种小小的打击打败呢,于是乎露出灿烂笑脸:“赶紧收拾收拾,不煮面了,我做一顿大餐给你们吃!”
“大餐?”娄皓日尴尬地笑了笑,连带着其他两人也不好意思地一起笑。
“是啊,大餐!”希北风也算是带了点土特产,拿出来随便做的话,怎么也算是一顿大餐了。
娄皓日干笑道:“其实,我们已经吃过了……”
噗!
希北风直接重伤。
沉默了片刻后,辛酸地转头,拖着佝偻的身躯,准备去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