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妧闭上眼睛,温热泪水终于抑制不住地涌出眼底。耳畔听到洛奕温柔的声音:“能死在你手里,我求之不得,这本就是我所能奢望的最好归宿。”
傅妧猛然睁开眼睛看向玄嵇:“你究竟想做什么?”
她真的不能理解,这个她叫了近十年师傅的人,这样挖空心思的布局,究竟是在下怎样的一盘棋?说他是为了权力,他似乎总在做一些让天下大乱的事,而从始至终,她都不曾看出來这些事对他有什么好处。
看着她微红的眼眶,玄嵇的眉目间很是淡然,再开口的时候,语声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慈爱:“不要激动,否则就算是我也保不住你的眼睛。”
“不过是一双眼睛,连师傅究竟想做什么都不曾看清过,留着还有什么用呢?”她冷笑出声,“我不会杀他的,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把我们两个一起杀了。”
玄嵇的目光落到她无力垂落的右手上,“断骨如果不重新接上,很可能会残废的。”
傅妧瞪着他,嘲讽道:“看來,我对你还很有利用价值?”紧接着,她便弯下腰捡起之前掉落的匕首,毫不犹豫地掉转过來往自己的心口插落。
如果要落在他手里被他当做诱饵,她宁愿死。
“阿妧!”洛奕嘶吼出声,眸底几乎能滴出血來。
玄嵇一直在留意着他的反应,当下手指微动,傅妧心口处便是一阵绞痛。刚刚复明的眼睛顿时又是一黑,随着匕首的掉落,她也瘫倒在地上,痛苦地蜷起了身子。
然而洛奕尽管愤怒,虚弱至极的身体却根本无法挣脱铁链的束缚。
看到他无能为力的样子,玄嵇陡然大怒:“你竟然真的沒有继承东昭祭司的力量?”
“呵呵……”洛奕发出低沉的笑声,半晌才道:“那也是师傅安排算计好的吧,那么,现在你是不是很失望呢?”
傅妧全身的力气都用來抵抗那仿佛无休无止的疼痛了,然而听觉尚自完好,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心下更是沉重了几分。
果然,一切都是布好的局,而始作俑者,就是自己曾经的师傅。
她和洛奕都以为已经逃出了他的控制,却沒想到一切都还在别人的算计之中,身入局中尚不自知,恐怕是最悲哀的事了。
而如今这样的局面,是否又是另外一个局的开始。
玄嵇走过去抓住了洛奕的衣领:“胡说,你身上分明有修罗族人的气息,为什么沒有继承他的力量?”他陡然一惊,“难道……”
他的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在洛奕身上,傅妧心口疼痛渐消,挣扎着支起了身子。
“沒错,”洛奕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我根本就沒有继承那个人的力量,你的如意算盘,总算也有落空的时候。”
玄嵇对他怒目而视,却忽然想到了什么:“是云然?你处心积虑传他瞳术,原來就是为了这个……”
“不,你的计划只有你自己知道,我只不过是防患于未然,沒想到竟然歪打正着,这是不是能说明,连上天也在和你作对呢?”洛奕肆无忌惮地大笑,显然是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天?”玄嵇冷笑,“天能算什么!”
他伸手掐住洛奕的喉咙:“既然这样,你对我來说就沒有任何作用了。”
在傅妧的惊呼声中,玄嵇还未发力,竟突然放开了手。他敏捷地转身想要握住來袭的暗器,却抓了个空。再摊开手时,掌心却已多了一抹血痕。
傅妧的心登时一沉,这样的伤痕,难道是他?
果然,石室的门口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傅妧苦笑落泪,他果然还是跟來了,是自己的那点伎俩太微不足道,还是他的意志力太过强大。
他在门边停步扬眉一笑:“你不就是想让我來这里吗?现在目的已经达到,可以放人了。”
看到他出现,玄嵇唇边露出森然笑意:“萧衍,你果然够胆。”话音未落,他已经从地上一把抓起傅妧把她挡在自己身前。
“我只要动一下手指,她立刻就会死,不过我是个崇尚公平交易的人,一命换一命,只要你自尽,她就可以好好的活着。”
傅妧苦笑,原來所谓的一命换一命,竟会是这样一种局面。是该说玄嵇算无遗策,还是上天造化弄人?
她眼角的余光瞥到了洛奕眸底的关切之意,顿时明白了他之前的所有苦衷。他之所以杀了她的母亲,是为了让她了无牵挂,不必再受玄嵇威胁。
哪怕,她会因此怨恨他。
此时此刻,她能了解洛奕的心情,因为现在的她,宁可去死也不愿意让自己成为威胁萧衍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