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粗重的喘息声不断发出,周围已然变成真正的废墟,乱石碎砖散步满地,在暴雨的冲刷下,倒是没有酿成巨大的火灾。
雨幕之中,有两个人形。
一个勉强站立,另一个却是倒地的。
“哈――哈――祖文博……你……你输了……”
说话已经要费老大的劲,刚才的爆炸,可不是开玩笑的。
利用宝具吸收进攻与防守双方部分的魔力,再将之引爆,这种近乎同归于尽的打法,若非是被逼上死路,再加之身上还有一定保障的话,司马臻是绝计不会用的。
但就刚才的情况而言,她不得不如此。
结果是,她胜利了,至少看上去是这样,虽然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被炸得破破烂烂,里面唯一还完好的银白色贴身内甲也变得黯然失泽――已经保护过她一次后就变成了废品。
但祖文博更惨,他整个人都被炸飞到了离司马臻二十来米处,趴在满地碎石的坑洞中,要不是倔强的身体一直试图站起来而做着明显徒然的挣扎,差点都会以为他已经死了。
就算没死,估计也已经暂时废了。
司马臻再休息了一会,便向祖文博的方向走去,她可不想对方真的死在这里,私怨已经算了,现在也该是接收成果的时候了。
回应她的,是祖文博那已经恢复正常,但却充满仇视与憎恨的目光。
“做事做完……一套么……咳咳,果然够绝,我还真……真是小看了你这女人……”
隔近了看才知道祖文博伤得有多严重,衣服同样是破破烂烂的就先不提,他可没有司马臻那样的宝具防护,身上被炸得鲜血淋漓,配着大雨的冲刷染红了身下的水洼,要不是爆炸时被武器稍微遮挡住了胸前和面部,恐怕被当场炸得破相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是不是做得太过了。」
如此的念头才刚刚升起时,司马臻就听到了祖文博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一套?够绝?
什么跟什么?
“别说话了,你伤得很重,需要马上治疗。”不管这人到底在说什么浑话了,可能是刚刚结束狂化脑子还不太清醒,司马臻没做多想,掏出急救药品就准备给祖文博治伤。
该说不愧是炼器加炼药师家族出身的人,宝具伤药那是一把一把的,在已经有准备的情况下,败给这种装备优势极其大的人也算是不冤了。
“少给我……假惺惺的,事到如今……你以为……我会跟你和解吗?”祖文博虽然已经是近乎不能动弹了,但还是挣扎着挡开了司马臻的手。
“你最好现在杀了我,不然……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现场一时间陷入僵局了。
司马臻紧蹙眉头,她是真搞不懂这家伙到底在发什么神经,“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一句都没听懂。”
“没听懂?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咳……”
不明就里的惨笑,最后还咳出一口血,司马臻没了动静,只是默然看着。
「这家伙,不会受不了失败疯掉了吧?」
不过很显然,祖文博是没有疯的。
“司马臻,你这个卑鄙恶毒的女人,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明明已经大获全胜了,还装出一副怜悯败者的仁慈模样,你难道不觉得恶心吗?”
祖文博恶狠狠地说道,凶戾的眼眸中满是憎恨,还有不甘,或许是由于之前咳出了积压在胸口的淤血的原因,他此时说话都变得顺畅多了。
“来吧,做个了结吧!我现在这副丧家犬的模样,让你觉得很有趣吗?”
“都说了,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司马臻的声音陡然间大了起来,她也是被祖文博这种莫名其妙的态度给惹恼了。
“什么恶心,什么有趣,神经病啊你?变着花样地嘲讽我,你就这么想死?”
“想死?呵呵……呵呵哈哈哈哈,没错,我就是想死,来啊,来杀我啊!”
此时的祖文博仿佛又恢复了几分刚才那凶猛蛮兽的模样,一声声嘶力竭的咆哮也是把司马臻喝得不自觉就退却了一番。
然后,他哭了。
大雨依然在下,泪流满面什么的压根就看不出来,但那发红的眼眶却是不会作假的。
这个高大、刚猛,平日里看上去冷酷十足,让人觉得他根本不可能会有软弱一面的男人――
哭了。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记起他那与身材样貌完全不相符的仅仅十六岁的年龄。
终究只是个少年而已。
“阿富死了,我祖文博唯一的亲人……是你,是你这个魔鬼!明明能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现在又在这里装无辜,你……”
一边说着,祖文博忽然不知从哪来了力气,闷哼一声半撑起身,双脚向后一蹬,竟是向司马臻扑了过来!
她当然不会就此中招,在状态良好的当下,祖文博这困兽犹斗的一扑根本没有威胁,司马臻只是轻轻向后一挪,就让他再次摔趴在了地上。
但这一避,却没能躲开所有的攻击。
“噗――”
就如同尖锐的利器刺入肉体的声音,当司马臻反应过来时,伴随而来的,是肩头的剧痛。
缓缓地侧过头去,司马臻的脸色一片煞白,她看到的,是在意料之中却又难以置信的一幕――
穿透肩胛骨而出的,染血的箭头。
“啧啧啧,果然没有这天分呐,大好机会浪费了。”
身后的雨幕中,传来这样一个声音,有些低沉,听上去是一名男子。
“你是什么人?”
“哈哈,什么人?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了么?”那男子嗤笑一声,不屑道,由于身穿着黑色蓑衣,头上还带着头套,让人看不清他的长相。
顺带一提的是,他的右手上还拿着一架弓弩,显然,刚才的偷袭就是出自这家伙之手。
“名字不重要,身份不重要,只需要知道目的,那就是杀你啊!”
男子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轻快,显示他心情很好,不过也是,目的即将达成,换谁都会感到高兴的。
他架起弓弩,对准了司马臻。
「这家伙……到底……」
说实话,司马臻现在的情况很糟。
与祖文博一战的消耗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右肩又被偷袭至伤,那小巧、穿透力十足的箭似乎还并不简单,司马臻现在,只觉得一阵又一阵的眩晕感正不断侵袭着头脑,眼前那黑衣男子的身形,也变得恍惚不定起来。
箭上有毒。
稍一想想,就能得出这个结论。
可惜,现在是没什么时间给她处理毒伤和失血问题了,因为对方的剪头已经牢牢地锁定了她。
“嗖――”
小巧的弩箭没入雨幕,没了动静。
“嘁,真麻烦。”男子有些气恼地将弓弩扔到了一旁。
“我说,反正你都要死了,就不能老老实实地站着不动?让我也轻松点?”
真是无语,让人啼笑皆非的发言。
刚刚以驴打滚的不雅姿势勉强躲开箭矢的司马臻,此刻心里不由自主地生出了“这家伙是个笨蛋”的想法。
然而,就是这么个笨蛋,此刻却将自己逼上了绝路,不知名的毒好像效果特别霸道,不但蚕食着司马臻的意识,而且还让伤口一直血流不止,她现在半跪在地上,连站起来都似乎有些不容易了。
还好,这家伙把弩给扔掉了,看样子是认为司马臻已经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准备上来补刀了。
由此看来,笨蛋就是笨蛋,自信过了头,那就叫愚蠢。
只要男子主动拉近了距离,那司马臻就有赌上一把的机会,想到这里,她的脸上不禁泛起了一丝轻松之意。
然而,这表情仅持续了一瞬,下一秒,就化为了惊惧、愕然。
甚至是――
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