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这是个秘密事项,没打算让你知道的,不过――”
“不过什么?”
“现在看你这么误会他,我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
这个“他”说的是谁,禹拓再清楚不过了。
除了袁智,还能有谁?
误会?
禹拓冷哼一声,道:“学姐,我知道你跟袁智是一伙的,想跟他说好话也是正常,不过,他处处针对我,简直跟神经病一样,这是个人都不能忍呐!”
没错,要不是深知自己没有能力,他甚至都想把袁智给偷偷干了。
宗芸微微垂首,表情有些纠结,“这我当然知道,不过,我们这样做是有原因的。”
“有原因?!”
禹拓不等宗芸说明白,便猛地提高了声调。
他当然知道有原因,不然,难道学生会的一窝人,就真的全是神经病?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就是要怼他?
简直是说的废话!
不过,宗芸刚刚的话中,行事者已经从袁智一个悄然变成了“我们”,果然,她跟那黄毛的关系绝对不简单。
“事情说起来,还跟你刚刚看的书有一些关系。”
“哦?这个?”禹拓偏过头去,把刚刚放好的书重新抽拿出来。
“是的。”宗芸点点头,“刚才你看的那几页,刚好是提到帝国与南川土蛮之间的纷争,这就是一切的起因。”
“……”禹拓眉头紧锁,却不再说话。
“司马臻是出身自哪里,你应该还记得吧?”
“记得,南川银城司马家的人嘛,大世家、天下第一有钱。”禹拓说这话,嗤着厚重的鼻音,没办法,这段时间他实在是被这一点给整得很不舒服。
“可是,我没记错的话,司马家居越州之南,银城也是位于南部江河交汇入海处的河谷,和那些窝在山沟沟里的土著蛮夷根本八竿子打不着吧?”
“所以说,这就是你没明白的地方了。”
宗芸微叹口气,轻轻地摇了摇头。
“书上其实是有很多东西没写出来的,就比方说,蛮夷们的抵抗从开始至今已有十数年之久,从开始北部几个小族覆灭、然后就纷纷归顺的情况,发展到如今明里暗里、几乎快是一致对抗帝国的趋势,这之中介入的外力,就没好好交代出来吧?”
“唔……”宗芸这么一说倒确实如此,禹拓看到的作者分析客观原因有理有据,一时之间也忘了还能有这么个玩意。
“所以学姐是想说,南川银城就是背后支持那些蛮人的大腕?”
“……”宗芸没立即回答,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才开口:“有些话不要乱讲,你应该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吧?”
“这里是……”
全大陆魔术师的圣地,但同时也是坤元帝国治下第二大的都市――天宫城。
禹拓脑门上不由得滴下一滴冷汗。
还好是在这鬼才会来的图书馆,和并非有坏心思的宗芸搭话,不然要是搁外头,这句没怎么过脑子的话不知会惹来多少麻烦。
他干脆紧闭上嘴巴,做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宗芸继续道:“南川的蛮人在一开始对抗军队时,使用的武器多是短弓、竹枪一类的玩意,虽然有些部族有专门的巫师,也就是魔术师,不过那毕竟是少数,水平也远远落后于帝国军队,可以说,当时的形势远没有现在这般胶着。”
“可是,当皇帝下令压缩土蛮们的生存空间,开始蚕食战术时,南川人的反抗渐起,人们发现他们的战力已经有了不可思议的改变,虽然就战术上还是一盘散沙,缺少组织纪律,但是武器,却已经换进了大量金属制品。”
“所以,我刚才说的其实没错嘛!”禹拓挑眼答道,他很清楚,银城司马家的炼器技术,就算给全南川的部落全配上金属武器,恐怕也并非是什么难事。
宗芸稍稍低了下头,也不知道是不是算作肯定。
“有关于争论南川蛮人武器的来源,帝国高层分成了两派,一派是认为司马家在幕后支持他们,另一派则认为,他们的武器是来源于作战当中的缴获。”
“……缴获?”
禹拓的眉头再次皱了一下,他发现,这个言论好像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可是……
“光靠缴获的话应该是不可能会有多大量的吧?而且打仗时还要损毁一部分,这个说法道理是有但是不怎么站得住脚啊!”
“上层人士的意见永远是有瑕疵的,怎么看待这个说法,只是取决于人们的立场罢了。”
“立场?”
“诶,就这么跟你说吧,关于武器来源这一争议,其实重点并不是问题本身,而是认为南川银城是背后主使,要求全面进军的主战派,以及认为蛮人依靠缴获武器逐渐壮大,企图停止侵略的主和派,这两派之间的冲突,才是最关键的要点。”
禹拓沉默了。
他没想到还有这茬儿。
“从这里就可以跟你的事扯上关系了,主战派人士多是军方将领,他们想要开疆扩土、建立功勋,为自己和子孙后代搏一个好前程,至于他们的代表,就是如今挂着滨州总督之名,实际却是帝国南征军最高统帅的大皇子袁勇了。”
“然后是主和派,他们提出南川蛮人武器靠缴获的观点,当然不是真就认为如此,只是,这样说的话就可以把事情解释成‘帝国的侵入导致了蛮人的崛起’,从而进一步提出退兵修和,不再战争的政见了,至于这帮人的代表,呵呵~~虽然没有正式承认过,但貌似就是被公认为是大皇子的对头,也就是二皇子袁智殿下呢。”
“是么?”禹拓咧了咧嘴,有些好笑道:“那这么说来袁智其实还爱好和平、是正义的伙伴了?”
他这话,打趣的成分明显。
宗芸努了努嘴,眼角一阵抽搐,终究还是选择继续自说自话:
“不过,就算是明面上打着爱和平、不要战争的幌子,主和派的主要构成人,也还是怀有各自私心的,他们多是原本中州、海州一带的地主豪绅,而皇帝进攻南川的战略是什么,你是知道的吧?”
“知道、知道,不就是殖……啊――不就是逐步压制、同化的侵吞战术嘛!”
禹拓摆摆手,显得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不过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心里也已经明白了这些所谓的主和人士,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好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