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伸出一手食指,那手指干枯如柴,好像没有血肉的枯骨一般。指尖之上缓缓生出一缕霞光,霞光之中出现一本碧玉色书简。
老人催动霞光,只见碧玉色书简缓缓打开,几篇古怪的文字从竹简中浮现出来,漂浮在半空之中。
这些字与洛千所识文字不同,有的歪曲扭转如蚯蚓一般,有的拖着长尾状如蝌蚪,文字之上闪着金光。洛千奇怪问道:“这文字好奇怪,怎么都是歪歪扭扭的?”
老人缓缓答道:“这是仙界神文天书,与凡间文字自然不相同。”洛千点点头,心中觉得仙界的文字还没有凡间的好看。
老人指尖轻点,指尖这些奇怪的文字金光恍惚,一个个竟从霞光之中飘了出来,好像活了一般在空中飞舞跳跃。老人兴奋道:“果然没错,洛书神文已经开始认主,你且放开心神不要抗拒。”
洛千心中惊叹修仙之术果然神妙非凡,如言放开心中警惕。
那些奇怪文字在空中飞舞一阵后排成一串向洛千额头飞来,在洛千额头一触之间消失不见,好像统统钻了一进去一般。洛千摸摸额头,只觉得灵台之中多了一些奇怪的文字,只要心念一动,那些文字就会在脑中浮现。
老人指尖轻点,碧玉色竹简缓缓收起消失不见,霞光也随之涣散。郑重道:“你已得到洛书神文,待我死后,洛书本体自会返回到下一任洛家家主手中。得到洛书神文便等同于拜入九天玄女一脉,当行拜师之礼。”
老人指甲一挥,洛千面前凌空出现一副五彩画轴,画轴散发霞光透出氤氲之气。
画轴之中彩带飘飞,祥云浮动,一尊仙女画像栩栩如生。那仙女脸如莲尊,唇似樱桃,眉如晓月,眼似双星,头给九龙吃凤髻,身穿金缕绛绢衣,蓝田玉带曳长据,白玉圭璋擎彩袖。
一旁老人对着画轴恭敬道:“弟子洛玄拜见师祖,请恕弟子身残体枯不能行礼。弟子不忘洛家使命,苦寻五百年终于找到建极传人,请师祖检验。”
洛千才知道老人名叫洛玄,既然得到洛书传承,当然要拜九天玄女为师,于是赶忙跪地下拜,口中恭敬道:“弟子洛千,拜见师祖!”
画轴之中仙女突然好像活了起来,冲洛千轻轻点头,洛千只觉得心神之间一阵恍惚,似乎灵台之中多了一丝印记。
画中九天玄女素手一挥,一道霞光竟从画中传出射入洛千额头。洛千顿时觉得脑中又多了好多奇怪文字,正疑惑间只听洛玄老人惊喜道:“师祖显灵,隔界传法!还不快快谢过师祖!”
洛千依言恭敬道:“谢师祖传法!”
画轴凌空恍惚只见画作氤氲霞光飘散,直到此时洛千才确认洛玄老人所言非虚,眼前经历虽如梦幻一般,但却历历在目,触手可及。
洛玄老人在一旁惊喜的说道:“你能得师祖隔界传法,当真是莫大机缘,以姜尚旷古之才尚不能得师祖如此青睐,看来你的造化当真非凡之极。”
洛千从小大家从未觉得自己与常人有异,甚至觉得自己命运悲惨。如今能在机缘巧合拜入九天玄女门下,也隐隐觉得莫非自己真有莫大机缘。不过口中仍旧谦卑回道:“洛前辈,将来若有造化,必不忘今日提点之恩。”
不想洛玄老人慌忙摆手道:“万万不可,公子得师祖隔界传法,也算的上是师祖亲授门徒,按门中辈分远在老朽之上,老朽应尊公子为师才是,请恕弟子身残体枯不能行礼。”语气异常恭敬。
被一个活了五百年的仙人叫自己师尊,洛千觉得非常怪异,连忙摆手道:“前辈莫要如此,小子绝不敢当,我能不能活过眼前还不知道。况且前辈比我年长几百年,我哪有资格做你的师尊。”
洛玄老人语气坚定:“尊上万不可妄自菲薄,你得师祖传法,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况且我辈修行之人从不以年龄论长幼,只以修为论辈,尊上能有如此机缘想必前世必是大能陨落,礼不可废,还请尊上莫要令弟子为难。若是弟子有何过错,还请尊上责罚。”
洛千见洛玄老人如此固执,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听任他一口一个师尊叫着。不然这固执老头又要让他责罚自己,想想都头疼。
洛千又问道:“师祖传给我的文字和洛书传给我的文字我都不认识,如何才能修炼呢?”
洛玄恭敬道:“这个不难,仙界神文与凡界文字本就不同,仙书神文玄妙非凡,每一字都有莫大威能,只需灵犀一点便可通晓神文”
“何为灵犀一点?”洛千疑问道。
洛玄伸出之间在洛千额头轻轻一点,一道华光灌入灵台之中,脑中多了一丝清明。再在脑中内观神文时,已不觉得行文怪异,只觉得这些文字玄之又玄,每个都充满神秘之气。
阴阳顺逆妙难穷,二至还归一九宫,若能了达阴阳理,天地都在一掌中,
轩辕黄帝战蚩尤,涿鹿经年苦未休,偶梦天神授符诀,登坛致祭谨虔修,
神龙负图岀洛水,彩凤衔书碧云中,因命风后演成文,遁甲天书从此始,
神文在脑中浮现,洛千已能看懂其中真意。
洛千在石洞之中修习洛书,不懂之处便想洛玄请教,两人一教一习,足足用了三月时间洛千才将洛书神文学习完毕,仙书神文玄妙异常,行文规则和书写方式与凡间文字有天差地壤之别,学习起来颇为困难。洛千尚不能如洛玄一般辟谷不食,好在洞中已能打坐恢复真气,有真气护体能进入水幕之中抓些鱼虾充饥。
洛玄不禁赞道:“尊上果然天赋非凡,短短时间已能领回洛书真意。”
洛书之中以一组数字图形为框架,分为八卦九宫,九宫之中各居一数,按照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以五居中的格局排列。
又有八门、九星、八神分别占据天、地、人三盘。
八门分为:开、休、生、伤、杜、景、死、惊。
九星包含:天蓬、天芮、天冲、天辅、天禽、天心、天柱、天任、天英。
八神列作:值符、螣蛇、太阴、六合、白虎、玄武、九地、九天。
八门、九星、八神各司其职,天、地、人三盘随天干地支分别转动,依次组成一千零八十种格局,每种格局各有妙用。又以格局演化万事万物。山川地理、时空宇宙、人事兴衰、兵法阵列无一部包含其中。
洛千摇头道:“领会真意还言之过早,洛书之中千种格局,我如今只是摸到门开而已。我是我尚不明白,洛书之中尽是九宫八卦格局,好像是算卦的法门,于修仙毫无关联,不知此神通用在何处?”
洛玄微笑道:“尊上有所不知,洛书与河图虽是同源一脉,却各有玄妙之处。洛书注重数术,河图注重法术,数为法之根本,法为数之升华。数者命也,天地万物皆有其数,能识万物之数,方能掌万物之命。能知数术者,上可测算天心,下可追究轮回,攻可排兵布阵,退可趋吉避凶。观山寻脉,入海求源亦不在话下。”
洛千心中暗自狐疑:“这洛书之中尽是吉凶格局,倒像是江湖算命之法。”
洛玄好像好穿了洛千的心思,含笑道:“尊上莫要猜疑,遁甲天书乃造化之物,老朽绝非危言耸听,尊长日后自会知晓。”
洛千又问道:“那河图又有什么厉害之处?”
洛玄答道:“河图注重法术,可调用山川地脉,掌握天时地利。若能通晓河图,天地万物皆可调用,一山一水皆成掌中利器。二者若能合一天地万物皆可为我所用。”语气之间皆是敬仰之情,仿佛已被遁甲天书威力所摄。
这一日,洛千又在脑海中返回推演洛书格局,心思沉入其中也不知过了多久,洛玄在一旁轻声打断洛千:“尊上,老朽的大限怕是要到了。”
洛千闻言回神看向洛玄,之间洛玄本就如枯树死皮一般得皮肤竟然自行龟裂开来,龟裂之处不见血色,只有道道黑雾透出。洛千大惊,急忙惊道:“洛老,怎么会这样?”
洛玄声音微弱:“尊上不必惊慌,老朽本就是将死之人,只是为了洛书传承才凭一口真元苦苦撑到现在。方才尊上修行之时,老朽利用最后一丝真元测算昆仑仙境状况,不想却被天道反噬,怕是要撑不住了。好在尊上已经得到洛书传承,老朽也算功德圆满。只是老朽临死之前还有几件事情要嘱咐尊上。”
洛玄声音微弱,说话之时断断续续,显然是在尽力支撑,洛千不敢多做打断,连忙靠近洛玄恭敬道:“洛老请讲。”
洛玄坚持道:“其一便是,我洛家世代隐居在青丘栖凤岭,尊上已得洛书传承,只要找到洛家,洛家上下自会听候调遣。不过河家之人早已背弃玄女之命,一直觊觎洛书,在实力不足之前万万不可与河家之人接触。”洛玄一边说着,身上皮肉片片剥落,掉在地上化为粉末,洛千心知洛玄已是油尽灯枯。
洛玄不管身体溃散,勉强道:“其二,自从姜尚封闭昆仑仙境之后,世上再无人知道昆仑仙境在何处,不过姜尚留有箴言,“三月同天,四海归墟!”,尊上融汇遁甲天使之后凭此箴言必能找到昆仑仙境。”
“其三,老朽方才测算昆仑仙境之事,虽遭反噬,不过也略有所得。以老朽推算,不出三年昆仑仙境灵气就会开始外泄,有了天地灵气滋养,天材将会地宝现世。此界武道是由修仙之术演化而来,想必到时亦会回归仙道。百年之内仙境之内灵气就会枯竭,灵气枯竭之时昆仑仙境之内众仙必会设法突破封印,尊上要早做准备。”
说完这三件事,洛玄全身皮肉基本已经溃散,洛千眼见洛老这番情形心中亦十分难过。洛玄虽然受伤隐遁此地几百年,身体残缺之下仍不忘天下苍生,这份公心上可感九天神明,下可动九幽阴司,遭此下场洛千心中实在不忍。试探问道:“洛老可有未了心愿?若有心愿,洛千必当竭心成全。”
洛玄微弱道:“尊上若不提起,老朽也不敢妄言相求,尊上既然问起,老朽确有一事相求还望尊上成全。”
洛千急忙道:“洛老请讲!”
洛玄道:“我遭天道反噬魂魄不能进入轮回,有朝一日尊上大道有成还请引我重入轮回。”
洛千虽不知轮回究竟如何,可眼前洛玄马上就要身死道消,不敢多做迟疑,保证道:“我若得造化,必倾尽所能引你重入轮回。”
此话刚落,洛玄浑身皮肉筋骨纷纷溃散,霎时间化为一地粉末。一抹白光自洛玄体内飞出,落入身前白珠之中。洛玄身体刚刚溃散,石洞突然崩塌,门口水幕也随之消散,洛千心知是没了洛玄法力支撑石洞才会如此,一手抓起白珠闭住气息返回了水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