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莱耶斯的声音向四周扩散,没有产生回响,待他话音落下后,纯白色的世界便归于寂静,如同他初到时那种连呼吸都没有声音的寂静,连那唯有的心跳声也随之消失。
如果不是眼前升起的白塔和那扇黑洞洞的圆门,他甚至会怀疑的声音是否真正出现过。
他开始向前走,每走一步的触感都怪异至极,像是行走在空中一样,地面根本没有软硬之分。
三步台阶往上,白塔的圆门近在眼前,这时他才发现,圆门低矮得有些过分,刚才隔着一段距离还没能注意到这个细节,此时走近后才瞧出不对劲,门的高度仅仅达到他的胸口,要进入必须低矮着身体。
为了羞辱来客造出的门?莱耶斯不是没这样想过,但在双方的力量层次根本不在同一水平时,这样的举动根本没有必要。
进入黑漆漆的门后,世界骤然变得明亮起来,同门外一样,没有任何光亮透入,却仿佛白昼般清晰。
莱耶斯望着四周,白塔内部是正八边形结构,抬头望去,每隔一段距离后,塔身都会进行收缩,像是婚礼上使用的多层蛋糕,从底层的角度根本看不见白塔最高层的情况。
值得注意的是,八面墙体材质不是场间的砖瓦或木板,而是镜子。
八面光滑的镜子,构成了白塔的内部空间,莱耶斯随便转动身体,都能从视野中的镜子里找到自己的身影,每一面均是如此。
模糊的虚影在高空中漂浮,年轻的声音再度响起。
“走上来吧,年轻的客人,我在顶层期待着你的到来。”
虚影随即变成粉末,沙沙沙地落下,飘到莱耶斯的头顶,他伸出手指捻了些粉末放进嘴里。
甜甜的味道,应该是砂糖。
“走?”莱耶斯开口询问:“我该怎么走?”
白塔内部空荡荡的,除了八面镜墙外,连个梯子都没有,鬼知道这种玩意是怎么屹立起来的。
没有人回答他的疑惑。
“看来得由我自己来找到上楼的方法。”
莱耶斯开始在底层四处走动,寻找会不会有什么机关一类的装置,这种明显等同于考验的行为,总不至于把所有的可能性都封死,只允许用飞行类魔法或道具上塔吧,如果真是那样他就一点辙也没有。
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莱耶斯一无所获,他遇上了最糟糕的情况,这种空无一物的房间里根本找不到疑似藏有机关的位置。
他站起来擦擦额头上的汗,转身的片刻,右眼猛地眨了几下。
就在他视野转动时,似乎看到了什么不正常的东西。
从他右后方的那面镜墙中倒映出来。
此时他再度看向那面镜墙时,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莱耶斯慢慢地走过去,当他的视线与镜面完全垂直时,镜中倒映的图像骤然发生了改变。
在他的身后,本来空无一物的地方,出现了一条由无数方块构成的长梯,一路延伸到高空。
他转身,背后依旧空无一物,再转身,又出现了方块构成的通路。
莱耶斯尝试着向旁边移了移位置。
当他的视野不再与镜面垂直时,身后的方块路变得透明,越来越像是虚影。
而当他偏移的角度达到一定程度时,就彻底看不见身后的路了。
莱耶斯明白了什么,重新走回正对着的位置,背后的建筑清晰无比地倒映在镜中。
“原来是这样,倒是有些意思。”
莱耶斯的脑袋偏向后方,身体向前一步步地探索,当他脚踏上镜中显示的建筑物上时,脑海中传来清脆的破碎声。
啪!
八面镜墙上出现无数裂纹,直接碎开脱落,将纯白的地面变成了巨大的万花筒。
脱落后的墙面仍然是镜子,不过每一面镜子中都能清晰地看到建筑的形状。
莱耶斯扭回脑袋,在自己的视野中,也终于能够看到这座原本不存在的建筑原貌。
“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你到底是谁呢?”
莱耶斯自言自语后,正式踏上了攀爬白塔的路程。
很快他遇上了第一个难题。
眼前是一段根本跨不过去的空隙,前方的道路不仅在水平上距离他有数十米,更是在高度上也同样差了数十米。
中间好像缺失了很重要的一段路。
“路在哪里?”他脱口问道。
本没有指望任何回答,但出乎意料的是,虚影再度出现,伴随着声音。
“路就在这里。”
说完后便归于寂静。
莱耶斯愣了片刻,摇着脑袋,心想这是在说什么打哑谜吗?显然这段路就是缺失了,修建的时候就不能上点心吗?
不过,既然有回答,恐怕没有他想的这么简单。
从刚才探寻到建筑真面目的事件中就能看出,神秘人应该不会是在刻意刁难他,在某些未曾留意的地方,应该藏着能够让他顺利通过的方法。
可除了建筑本身外,塔内拥有的就只是八面镜子而……已?
镜子?
莱耶斯转头看向周围的镜面,从进入白塔开始,这八面镜子就始终存在,并且在第一轮时起到了关键性作用,在破碎脱落后却仍然保持原状,应该不存在巧合,在可找到的道具匮乏的情况下,很可能关键点仍在这八面镜子上。
每一面镜子中都投射出建筑的面貌。
莱耶斯的脑袋转动着,目光扫过第一面、第二面、第三面、第四――这一面镜子!
第四面镜子是在他左后方处,他的目光紧盯在这面镜子上的原因在于,由于角度的不同,在这面镜子中,他所站的道路末端,与本该在他前上方的道路,拼接在了一起!
单看这面镜子,两条完全无交集的路,竟然是一条完整的路。
会是他想象的那样吗?
莱耶斯深吸一口气,注视着镜子的同时,身体向前行进。
一步的距离,如果在真实的视野中,他会踏空,随后坠落下去,没有缓冲的情况下必然直接身亡。
但在这面镜子中,他的脚应该踏在前上方的那条路上。
这是一次合理的推测,何况在第一轮时已经验证了它的可行性。
可同时也是一场赌局,豪赌的赌局,毕竟第一轮时即便猜错也没有损失,这一次却是押上了自己的性命。
一步,落下。
脚底传来的触感是如此真实。
莱耶斯迈出另一只脚,向前走了两三步后,才将目光从镜子上移开。
转过身,此刻在他身后空荡荡的,那处低矮的路仍在原地,并没有与高处的路面拼接,然而他却迈出三两步,跨过了两者间看似遥远的距离。
莱耶斯想着,他大致清楚这座白塔的原理了。
“矛盾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