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从自己父亲的命令,皇甫伯忠那几个弟弟开始活跃起来,这里面最“认真”的自然还是皇甫仲孝。
“听说二公子这次去南边又立了大功了?”
“去游山玩水而已,哪有什么功劳?顶多就是瞻仰了一下大将军对敌时的霸气,不过也没真的靠近,只能感受那种无与伦比的气势而已。”
出现在酒楼的皇甫仲孝身边总有狐朋狗友,可这些人都是楚都里有牌面的家族子弟,普通人想凑近他的圈子也是难如登天。
“你们是不知道,我爹已经把那个长孙家余孽审得差不多了,都亏了二公子的反间计才能顺利探明敌人的据点,不然就算是大将军亲自出马也未必可以一网成擒啊,毕竟那些人一听到大将军的名头也自然会溜之大吉。”
“说的是,所以说咱二公子绝对居功至伟,至少不是那个古月可以相提并论的,听说那家伙为了引出敌人差点把自己小命给搭上,最后到了敌人据点也只能收尾!”
这样的言论却不是会有人愿意跟风的,虽然这些世家子弟都清楚自己阿谀奉承的对象是皇甫仲孝,而且知道他和古月并不和睦,可若是为了拍马屁而去贬低古月,自己家族那些老人们可并不会答应。
但他们不知道这一句发言其实是皇甫仲孝安排好的,因为他也清楚没人愿意得罪古月。
“古大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哪是我这种闲人可以相提并论?要知道陛下都恩准古大人去管教几位皇子,虽然他年纪不大,可毕竟是一院之长,这管教一事也算份所应当,只不过最近有些传闻也不知道是否可信……”
“是什么样的传闻?”那位打配合的仁兄继续积极。
但其他家族的子弟就有点面色犹疑,因为他们其实早就听说了这个所谓的“传闻”,那根本不是传闻,就是事实!
“我也是道听途说,不敢妄加评判,不过想来也像是古大人会做出来的事情,教书育人嘛,哪有不动戒尺的?”
“二公子您是说古大人把皇子给打了?!”
这一声“大惊小怪”让周围这些人听了也没多大用处,他们各自的家里估计都受到了皇甫伯忠的“封口令”,但这里是酒楼,是人多眼杂的信息集散地,让周边百姓们听到这个“传闻”才是真正目的。
一时间原本喧嚣的酒楼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自己正在干嘛又将要干嘛,只是目瞪口呆地怔怔望向雅间,那里是皇甫家二公子的专用地,除了他来那里都不会有人使用,所以这一声惊呼就是出自某位贵公子之口……
楚都学院里皇甫叔礼照常上课,学生们也在认真听讲,这时有另外的学生突然闯入,“拜见院长,请恕学生无礼,不过有急事相询,请院长解惑!”
自从开始学着古月搞“有教无类”,皇甫叔礼的声望日隆,而且受到了更多学生的尊崇,而他最大的与众不同就是允许有人闯入他的课堂,但一定得有必要的理由。
“免礼,你说吧。”
“院长大人,学生刚从街上回来,听到坊间传闻‘古大人把某位皇子给打了’,这事听着匪夷所思但不容忽视,便赶来请交院长是否真有其事?”
“这个……好吧,为师也听到了,似乎是古院长在管教某位皇子的时候动了责罚,具体情况我也有所关注,但这传闻好像是刚出来的,我还没来得及确认。”
“请问院长,古大人是某位皇子的老师么?”
“应该不算是,毕竟他是炼药师学院的院长,陛下并未让哪位皇子入院求学。”
“那么古大人是用什么身份去管教某位皇子的呢?难道陛下授命他去兼任皇子们的老师?恕学生直言,在大楚炼药师一途的确古大人无人能出其右,但教化学生,似乎也并非古大人所长吧?毕竟他的年岁在那……”
“你说的有道理,想来陛下也并未如此安排,至少学院里没有收到这样的传旨,而那些给皇子们讲课的先生依旧是那几位。”
“这事就很奇怪了,如果古大人不是以先生之名也并非皇命,那他是用什么身份去管教皇子呢?又是凭什么可以动用训诫?难道是驸马的身份?如果学生没有记错,就算是驸马也并没有这样的职权才是!”
皇甫叔礼暗自腹诽,“你说的都是对的,我难道不清楚?”
“没错,在大楚律里驸马并无实际职务,自然也并非皇子们的师长。”
“那么,古大人如果真的打了某位皇子,这个行为是不是逾矩了?学生斗胆请院长解惑!”
无论何时何地,学生尤其是“有志青年”一定是最容易被煽动的那群人之一,因为他们没有世故只有“一腔热血”,没有圆滑只有“一片丹心”,所以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只要有违了他们坚持的“公理正义”,不管是谁都可以拉出来“批斗”。
此时的皇甫叔礼其实有些不忍,因为这帮学生被自己兄弟几个当了枪使,可他也没有负罪感,因为事实的确是“古月做错了”,故而引导学生们去探讨这个事件并没有错……
相对而言,军营里并不容易开展各种“宣传”,所以皇甫季义的工作并没有他那两个哥哥那么复杂,可他需要做的恰恰是在士兵们探讨“风言风语”的时候积极制止,因为这样更像是欲盖弥彰……
不得不说皇甫家搞舆论的套路还是那么成熟,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我有药”学院内,事实上是在大门口,因为一帮楚都学院的学子正在和古月的弟子们对峙。
“古大人的为人我们一向敬重,他对大楚的功绩也有目共睹,所以这事我们并不相信,但事情已经沸沸扬扬,我等希望古大人可以出面说一声,制止这谣言,也让所有人放心。”
“诸位,来者是客,若是想入院内,自然奉茶招待,可老师的时间不好说,尤其是最近有不少需要研究的新丹方,若是在关键时刻去打搅实在不便。”
明面上两方人都很客气和很克制,但内心戏并不难理解。
楚都的学子里有达官显贵的子弟自然也有寒门子弟,对于那些显贵而言,古月到底打没打人,打的是不是皇子,和他们有啥关系?只要不打他们就行……
可寒门子弟没有那些家族势力的牵绊,在他们眼里,其实平步青云的古月才是真正偶像,所以他们最迫切希望古大人可以站出来澄清,自己也就能义正言辞地去帮忙辟谣。
而“我有药”学院这帮弟子,都清楚自己老师的为人,别说一个皇子了,就是太子惹了他,估计也少不了一顿胖揍,而且是很惨无人道的那种……但这事和自己有关么?又和眼前这些人有什么关系?老师自然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有自己的一把尺去衡量,他所作的都是为了大楚的未来更美好!
于是,场面就这么僵住了,虽然楚都学院的学子们也都很迫切,但一听说古月在闭关炼丹,这时可不能打搅,万一出了纰漏那责任自己可承担不起,但就这么离开也太没面子了。
但古月真的在炼丹么?并没有。
街面上风起的时候他便知道是皇甫家的“搅屎棍”们又行动了,尤其是那个在酒楼附庸风雅的皇甫仲孝!
可他无可奈何也无计可施,因为嘴巴长在别人脸上,还能禁止他们捕风捉影么?更何况这事本就是真的。
但古月也并非完全无视,他选择避其锋芒主要是想看看后续发展,以皇甫大人的老奸巨猾可不会想不到自己的应对方式,既然能想到也就事必有后手,所以自己不妨多看看少说少做,虽然不能以不变应万变,总归也能谋定后动。
可“我有药”学院门口的动静很快便让所有人奔走相告,该来管管治安的人必须出面了。
“大人,那帮闹事学生让卑职去疏散即可,何必要您亲自过问呢?”赵德主可是始终记得古月的救命之恩,所以这些敢在古月的地盘聚集的学生直接被他冠上了“闹事”的名头。
“可不能鲁莽!你还不知道那些学生里到底有没有那些高门大户里的子弟,就这么不问青红皂白直接去驱散,会落人口实的!”黄有为其实早就听到了很多内情,那什么“古月殴打皇子”多半板上钉钉。
而他和其他所有那些可以观望的大人们不同,因为他是楚都父母官,百姓们的风吹草动可不能视而不见,尤其是现在,这突如其来的“流言四起”,不用怀疑,一定又有人在幕后推动。
当然,具体是谁黄有为无法可想,这并不是因为他消息闭塞,主要还是他了解古月那人一向和和气气平易近人,所以轻易不会树敌,但如果谁得罪了他,他就会直接死磕到底,譬如把长孙家剿灭了。
可是,古大人一行刚刚回来,各种封赏都还在滞后,因为抓回来的那两个通缉犯还没审理完结,就在这样的峰尖浪口居然还有人敢跳出来和古月作对,这人不是疯了就是傻了?当然不是,这人一定有恃无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