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他便按计划跑来杀你了,没想到真的把自己交代在了这里,虽然知道这是事实,但我怎么也接受不了,便想要亲自来确认一番,至少从你这问出他的最后是怎样的……可惜一直没有什么太好的机会,直到昨日传出你炼制洗髓丹成功,这个消息可比什么少年天才楚国最年轻的三品炼药师震撼太多了,因为谁都知道很多成名已久的老家伙也没有在三品的时候炼制成功三品洗髓丹的先例,我就觉得机会来了。
果不其然,在外面蹲伏到午夜左右,真有很多冒失鬼跑来碰运气,在他们的掩护下我轻松来到了你这的屋顶,但那藤曼确实没有见过,对于这种状况,我的谨慎已经刻在骨子里了,虽然自己也有些疑惑和犹豫,但还是回去重新规划。
而今日有了楚皇的旨意和上官家皇甫家的举动,想必你这的晚上应该不会再来人了,于是我找出师父留下的一块令牌,有这个令牌可以发布一次紧急任务,让我轻松找来了三十名帮手,毕竟我师父生前也在组织里混迹很久很久了,或多或少也有些人脉和恩情,你很疑惑为何外围没有发出求救信号,为何楚国的城防军没有赶来救援,那是因为外围动手的人都是地阶以上,领头的三个还是大圆满,对付一群地阶都不是的所谓精锐士兵,自然轻而易举。
但是给他们的任务正如你猜的那样,只是让他们佯攻,给我制造机会,故而我这被你擒住之后,他们会毫不犹豫地离开,毕竟都是杀手,哪有那么多人情?
好啦,到这里就没有下文了,该说的不该说的我反正都给你说了,至于信不信就由你,接下来你准备拿我怎么办呢?杀了?还是送官?又或者严刑拷打一番?”
耐心听了好长一个“杀手不太冷”的故事,古月忽然觉得有些感触,“乱世里的生存模式,又有谁能厚非呢?”
“很有趣的故事,我听了有些意犹未尽啊,当然,很感谢你的分享,虽然我真没想过你会这么快一股脑全说了,要说这里面不会有诈,我还真不敢太相信,不过嘛,既然你诚意满满,我又何必故作小人?信你,至于接下来你会如何,我哪知道?我唯一的打算是留你住几天,咱们继续交流下就把你放了,至于什么送官啊,杀了啊,太粗鲁,不适合我做,你看我这腿就知道了,还得麻烦别人不是?”
古月是在故作姿态又或是有别的打算,鬼瞳依旧无法看透,但自己沦为阶下囚甚至生不起反抗的心力,这就让她很难接受,实在无法可想,作为一个杀手,自然直面过失败被擒甚至险些丧命,但那时都有一个男人从天而降救下自己,虽然那个男人不会再出现了,但自己为何就如此懦弱了呢?最让鬼瞳不明所以的,是她看着古月的时候不自觉有些好感,一阵恍惚便把自己的故事说完了,这让她背脊发凉,难道眼前的男人还会操控人心?!
“你真的会放了我?你的目的是?”
“我忽然对你还有你的组织蛮感兴趣的,在考虑要不要加入进去玩玩。”
“哈?!”
听说过古月出人意表,却从未想过一个被杀手盯上的人会直接和杀手说“带我一起玩玩吧?”鬼瞳认为古月这是在戏耍自己,不禁有些生气,“戏弄我如果能让你觉得开心,也由你。”
“不不不,别误会,我说的是真的,你们那缺炼药师呢?很有前途的那种?”
古月下意识举起双手似乎在投降一般,表情看上去也无比认真,倒是又把鬼瞳给愣住了,“这姿势是有多习惯了?居然看上去好标准……”
“咳咳……”古月这举动让他自己都不由有些尴尬,赶忙放了下来。
不过鬼瞳强忍着没有继续深究古月的举动,“你图什么呢?”
“在你看来,我算是一跃千里的对吧?但你觉得我现在最缺的是什么呢?”
“你有自己的事业,有楚皇的器重,有楚国人民的追捧,有红颜知己的相依,如果你问其他人这个问题,多半会被认为是臭显摆吧?”
“但你不是一般人啊。”
“好吧,”鬼瞳无视了这句奉承,认真思考起来,“你需要四品以上丹方?!你都可以冲击四品了么?”
“准确来说还差点,因为我个人原因,毕竟没有一个好老师悉心指导嘛,走的弯路太多,精神力被束缚了,但冲一冲还是有机会的。”
“所以,你想要的是组织联通各国的能力?”古月越来越真实的坦诚,让鬼瞳开始放弃怀疑,从新的角度去打量眼前之人,立刻便找到了关键所在。
“就说你不一般对吧?”
“可你不是和陈国关系不错么?”
“我算是楚国的官员吧?明目张胆地和陈国人来往甚密不会被人构陷么?”
“你明明就没避嫌,那陈国公主都住在你这了。”
“这叫光风霁月,正因为不会有事所以可以问心无愧啊,而且你把慕容荻看得太简单了,如果我找她要后续的丹方,你猜猜她会不会扒我一层皮?”
“好吧,也是,估计老师陷入的布局也有她一份力吧?”
“如果说她参与布局,你太抬举她了,她才多大啊?陈国皇室那些人就如此甘心由她任性?这事的始末自然是楚皇的手笔,但顺水推舟,慕容荻肯定有的,要知道当晚她特地派人提前一步送来了一堆疗伤丹药,难道不是就知道我需求么?”
“是啊……都不是易与之辈,老师被搅入这个漩涡中,也算死的不冤了……不过我还是得问你,就你这个状态,怎么去杀人呢?”
鬼瞳换位思考之后,忽然发现古月对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似乎就是真的,尤其是主动给自己分析了楚皇和陈国公主,这里面如果仅仅是为了博取信任,也做得过于了吧?毕竟这陈国公主就在他府上,和他的关系肯定千丝万缕,所以鬼瞳索性不再探讨古月的诚意,而是就事论事,问出自己的疑惑,毕竟这双腿残废不应该是假的,至少在她的观察下,如果那双腿有一丝活动的迹象,绝逃不过自己的眼睛。
“你这个思维有点定式了啊,看的太狭隘了一些,你认为杀手都得亲历亲为一刀封喉么?其实有很多人杀人不见血的,又有很多人善于布局甚至造成意外的假象,而我,虽然没这方面才能,并不能算是个天生的杀手,但我有炼药实力,而且,我有其他炼药师不具备的优势,那就是精通毒术,我的毒多半无人可解!”
“这么自信?等等!那个陈国二皇孙的死不会跟你有关吧?!”
鬼瞳突如其来的发问,让古月始料未及,“这是什么联想力?!”
纵然他的演技越发精湛,也更会审时度势和巧言令色,可这一问来的太突然,毫无准备的他怎会不露出破绽?
而就是这略微的迟疑,让鬼瞳放大了无数倍,“真是你?!这还真是……”
“喂喂!话不能乱说啊!为何你突然觉得我跟这事有关系?还特别笃定一般?”
“如果你真的有诚意,就亲口说一句,是不是你?”
古月忽然感觉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今晚他按计划扮演了一个交心的角色,收获确实明显,可眼下他能够继续么?而一旦有所隐瞒了,鬼瞳自然便不会再轻信自己的,甚至刚刚的一切都会被看成是伪装,这就有点太亏了……
“这样,这事有点牵扯太广了,我并不想骗你,但也不是和刚刚那些我个人的事一样想说就说的,你懂我的意思么?”
“所以确有其事?好吧,我也理解你不愿意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但这个就关系到能不能真的信任你,而如果让你说,你应该是在犹豫能否相信我对吧?所以呢,今晚我们聊了这么久,其实最根本的信任依旧只是表象而已,不是么?”
虽然看不清鬼瞳的表情,但这话语里的戏谑之意溢于言表,古月有点被人当面揭穿把戏的感觉,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输的很冤不甘心。
“讲道理,你到底为何会有这个判断的?难道也是那什么‘直觉’?这就有点太可怕了吧!”
“不瞒你说,我确实有这种莫名的直觉,刚刚也就突然有了这个想法,而你自己肯定从未想到过我会有此一问,所以并没有做出任何预先准备对吧?也就是这个迟疑,和你刚刚那泰然自若地侃侃而谈出入太大,也就让我不得不越发怀疑了,虽然这个想法让我自己都不太相信,可就是这么不明所以地认为是真的。”
“这也太可怕了吧?!”古月很无语,没想到自己的逻辑和语言技巧,居然败在了一种莫名的“直觉”之上,这多半是种技能,而这技能十分逆天。
仔细想想,鬼瞳刚刚也就是在古月还没做出动作之前就有了预判是先撤退,若不是系统暗地里放出精神波动,恐怕以古月自己的能力是留不下人的。
“好吧,好吧,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我也没必要继续藏着掖着,不过我还是希望,仅仅是希望哈,你不要太过声张,毕竟这事牵连有点太多,至于你会不会拿来当一个要挟我的筹码,这个倒是可以,有了制约你才能更相信我不是?”
“其实也没必要这么担心,你无非是觉得我能不能保证不提对吧?但眼下其实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而想要你亲口说出来,自然需要我的一个态度,这个其实好办,我知道一种誓言叫‘血誓’,就是互相发誓的两人割破手掌让血液有一定的交融,一旦有人违背誓言,也就必然会受到惩罚了。”
“这个太玄乎了吧?你们还相信人在做天在看么?”古月莫名觉得好笑,“杀手欸!真的怕神罚,那还敢杀人么?”
“你误会了,我们都是杀手,自然有自己独门的毒药,而这毒药常年携带在身上,为避免自己出意外,肯定会事先让自己免疫这种毒药的侵蚀,先辈们的做法便是让自己中毒并且控制住量,不至于发作却又并非什么事都没有,这毒就藏在我们的血液里,一旦交互,自然双方都感染了对方的毒,如果有人违背誓言,不必等天罚那么飘渺,只要没了定期解药,这毒就能要掉命的。”
“好家伙,这还真毒!话说,这毒是相互的吧?你让对方被毒死了,你自己不也得陪葬么?”
“当然,同归于尽算是最终下场,但这也更让活着的人警惕,不能轻易使用‘血誓’,而一旦使用了,便会真正意义上的毫无悔改机会,当然了,我的血里也有毒,而你没有,为了公平,你可以把你引以为傲的毒给我下上一副便好。”
“不愧是杀手啊!”古月不禁感慨,“这丫头就为了论证一个突发奇想居然可以对自己这么狠?我是不是有点玩脱了?”
“跟她‘血誓’。”
“女王大人?”
古月正在自我吐槽的时候,突然系统跳出来表明了态度。
“快去吧,小可爱,姐姐给你加油喔!”
“额……这不会就是你想要做的小测试吧?”
“怎么可能?我哪知道她会想要干嘛呢?只不过眼下这个举动还真省了不少事呢。”
“我怎么觉得有点不靠谱呢?你不会对她怎么样吧?要知道我的血可是有那么一堆毒在里面啊,她一个小丫头直接跪了怎么办?”
“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她要是直接跪了,姐姐我还玩什么呢?”
言下之意便是系统不会让鬼瞳直接跪了,因为它想玩,想好好玩,想好好慢慢玩。
“其实我的毒也在我的血液里,而且有那么五六种之多,我自己都没法解,只不过由于精神力足够强大才能自我压制,但一旦你中了之后,搞不好真会出事的啊,你想清楚了?”
“原来是这样?那就赶紧吧,也让我体验下被人下了五六种毒的滋味如何。”
古月硬着头皮对鬼瞳说明了实情,可鬼瞳依旧没有丝毫退缩的想法,反而直接用匕首在自己右手掌心划了一道口子并且伸向古月,同时她把匕首递了过去。
“好吧,你都如此了,我再迟疑就是矫情,不过我会保证你的安全的,这点你可以相信我!”
接过匕首后,古月也一咬牙在自己右手掌心划了浅浅一道,“嘶~,好疼啊……”
这一脸的肉痛让鬼瞳不禁莞尔,着那还有一丝一毫刚刚泰然自若侃侃而谈的影子。
就这样,两人将右手紧紧握在了一起,任伤口相对,血水交融。
诡异的一幕却在这时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