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知道这么些年,皇后娘娘和公主殿下是怎么一路走过来的么?”
“你又知道?!”
“我当然知道!因为那写满了密密麻麻信息的记录册我可是亲眼见过并且一点点通读!您多半没有见过对吧?这些东西就摆在公主殿下的寝宫里,时刻提醒着她,她的命运将会和谁搅在一起!除开一些微臣不认识的达官显贵子弟以外,原本放在最前面的是唐少将军与皇甫小少爷,这两人陛下您一定都很熟悉对吧?不仅有家世背景,更是才貌双全,放眼这楚都城里,谁能不知谁能不晓?若是让他们中的一个当了驸马爷,想必公主殿下的幸福也会自然而然吧?
可惜,他们都没有最终成为陛下您的乘龙快婿,具体为何就不是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子可以评说的了,但是关于我的记录,那叫一个详细,比他两加起来还要多,明明区区在下只来到楚都不超过一年时间……
不得不说,皇后娘娘也是殚精竭虑了,她挖空心思要给公主殿下找一个好驸马,更重要的,是给太子殿下找一个好妹夫!也只有唐家或者皇甫家这样的强援,才有机会和其他贵妃的娘家分庭抗礼,当然了,这两家其实更胜一筹,可惜天不遂人意,唐大将军似乎没同意,皇甫大人也不太感兴趣,但这条道路却不会彻底被堵死,或许微臣若是没有出现,退而求其次的想法对于皇后娘娘而言也应该时常萦绕心头,至于公主殿下如何考虑,真的有人在乎过么?您?还是皇后娘娘?”
楚皇心头渗出的血越来越急,虽然这段时间里,楚后不在皇宫之后,楚皇特地让皇甫伯忠去查了查一些他们之前都没有碰过的消息,并非不敢而是皇甫伯忠从来没有去想过有必要,可这一查,便让楚皇知道更多关于自己老婆背着自己曾经做过一些什么。
譬如替太子挡下明枪暗箭,不然也不会有这么一个整天“吃喝玩乐怡然自得”的太子。
譬如给项影找了最适合的功法以及专人指导,这太子伴读竟然可以隐藏自己天阶的实力在皇宫里不被发现长达数年!
譬如,楚后不止一次拒绝了长孙家的威逼利诱,甚至险些让她的亲弟弟被拿出来做人质。
楚皇知道这一切后十分懊恼,因为他对自己的爱妻真的付出太少,根本不够!
不曾想,自己的爱妻竟然还做出了如此特殊的安排,这些关于楚都才子的记录,就连皇甫伯忠都是第一次听说,楚皇自然无从知晓了!
“她……为什么……无忧只是个孩子……”
楚皇在这一瞬间失去了威武霸气,因为他最心疼的女儿,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他的爱妻给安排的明明白白,这些他早就应该知道却直到今时今日。
“因为您啊,我的陛下!”
“寡人……”
楚皇下意识想要反驳,甚至恼羞成怒,可他并没有发泄,因为真的自责,他听懂了古月所说的到底是什么,“因为自己”,没错,正因为自己有朝一日会废掉长孙家的权柄,自己的妻子便早早地知道了不能依靠家族,所以她想要自己放弃让这个大儿子成为太子的想法,可自己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一点……
而自己的妻子同样也明白,自己有朝一日真的废掉长孙家的时候,她也会受牵连,同样被迫害的还有太子,而这时自己会去观察太子的反应,若是达不到自己的要求,很可能就会将他一并废除,因为这是为了大楚的将来考虑,而自己始终将大楚摆在第一位。
所以,一个担心自己儿子的母亲,做出了一件让儿子父亲痛心疾首的决定,同时也算是一种报复么?
应该是吧,可她从未替自己女儿考虑过么?!
也不尽然,作为她自己的亲身经历,恐怕她同样不希望自己女儿重蹈覆辙!
那么,一个强大的靠山就是必要的了。
“无忧跟我说这一切的时候,很平静,应该是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吧,她也是个坚强的孩子,可她依旧只是个孩子啊!而这一切到底为什么会发生呢?!陛下,您真的想过么?!”
楚皇沉默了,外放的气势也荡然无存,此时此刻,他就是一个心痛的父亲,自责的丈夫,悲凉的男人。
“所以,我必须将这些告诉您,因为您得了心病,需要治,这也是为了大楚得未来!”
皇甫伯忠得内心泛起得波澜始终不息,终于,古月终于还是说出了他最想要说出的话,并且还没有被一巴掌拍死,自己悬着的心也算能放下了吧?
“怎么……治?”
“心病需要心药医,如果您能够信任微臣一次,就用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去解开心结,那就是您和皇后娘娘,无忧公主三人坐在一起,好好吃一顿饭,好好倒出一肚子话,说清楚那些不顾自己妻子做下的林林种种,讲明白那些背着自己丈夫设计的方方面面,哭出来那些为了不让自己父母担心而暗自忍受的点点滴滴!”
“心药……那你还不快去!”
楚皇的咆哮差点把古月的隔音屏障直接震碎了,而这突如其来的释放古月都只是堪堪受得了,皇甫伯忠可就直接吐血了,估计有了内伤。
“是是是,皇甫小大人,赶紧走着!”随手扔出一颗四品止血丹给皇甫伯忠,古月收了隔音屏障后便招呼那几个看了半天哑剧的侍卫抬他出门。
皇甫伯忠可没见过四品止血丹长什么样子,但他知道这不是三品更不会是三品以下,直接就没舍得吃,对楚皇行礼之后也跟着古月离开了。
留下楚皇一人在书房里发呆,“小忧……无忧……”
若是太子知道自己老爹心里似乎都没有自己的位子,也不知道会如何作想。
“你是真不怕死啊!”
“谁说的?不怕死会拉你垫背么?”
皇甫伯忠又一次想要一巴掌拍死这个混蛋,可惜他仍然力有不逮,不过心里开始盘算,要不要让自己几个弟弟再出面坑这家伙一次两次替自己报仇!
看上去波澜不惊的古月,心里其实后怕不已,在作死的边沿蹦跶就跟刀尖跳舞没啥两样,不管不顾一时爽,随时随地火葬场……
可惜,躲过了初一的古月没有逃过十五,当他安安稳稳回到家后将接下来的章程告诉众人之后,没有人会允许他忽略掉的那些过程,而这个过程最终被袒露的时候,等待古月的是家法伺候。
“手伸出来!”一脸恶狠狠的楚后拿着又粗又大的“邢杖”命令着。
“可以不打手么?我这手还蛮有用的啊!要不就打腿可以么?”
“不疼不长记性!你自己不怕死,你想过这一家老小没有!”
“额……娘啊,我知错了,真的!要不先记下来?您看这皇甫小大人还在呢,不能让他看咱们家笑话不是?”
“笑话?你都置生死于不顾了,还在乎什么面子?现在是说什么都没用,看打!”
就这样,楚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古月那无缚鸡之力的一双手硬生生打得皮开肉绽,似乎没到一百下就没有停下去的意思……
“打人还真累……”
“妈~,要不先记下?您看他这没干过粗活的手已经都是伤了……”
以为楚后是在找台阶,项无忧立刻递上了一个台阶,事实上她真的有些感动又有些自责,因为古月会跑去和自己父皇说那番话也都是为了自己这个家。
“他可是四品炼药师啊,这点小伤一颗丹药就好了,别给他找借口了,不过我是真的累了,换你来打。”
“这……”
就在项无忧为难之际,上官铃兰主动请缨,并且接过了“邢杖”。
看了看那冷若冰霜又很显然在爆发边沿就快憋出内伤的脸,古月知道自己这次理亏,便继续默不作声地伸出双手受着,没有哭喊也不会乱叫,只是闭上眼不敢看而已。
“啪~”
“啪~”
一声声撞击彰显着力度之大,这可比刚刚楚后动手时要重多了,立时让慕容荻有些忍不住想要说点什么,只不过项无忧用力拽住了她,随即用那欲哭无泪的表情让她打消了此时出头的想法。
楚后也被唬住了,心想这上官铃兰还真是厉害的主,此时爱之深责之切,打得越狠自然越说明她的心情和意愿。
殊不知,古月自己都被吓到了,因为根本不疼。
并不是古月自己用了什么方式来规避,只是上官铃兰使出了自己蔑视众人的武力值将“邢杖”敲在古月的手掌之前便已经有了声响。
当然了,她始终瞄准的一处位子,肉眼可见那一道血痕都已经明显凹陷了……
“咳咳……那个,铃兰你也累了吧,要不换她两继续?”
这时上官铃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似乎在思考,又给了古月一个“你懂的”眼神,便将“邢杖”转移到了慕容荻手里。
后者此时觉得上官铃兰都带着无形的杀气,根本不敢造次。
可她是真的不想再鞭笞古月了,更何况打了就有用么?这家伙我行我素惯了,只要他觉得对的觉得有必要,别说楚皇了,就算六国的皇帝放一起他也敢说翻脸就翻脸!
“一起!”
直接将项无忧的手拽到“邢杖”的把上,两人互看一眼后便开始了一段奇怪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