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床上躺着一名满身是伤的青年,胸口上缠着旧布,上面血迹斑斑。他忽然惊醒,大吼一声:“师父……”,坐了起来,双眼布满血丝,惊恐中带着浓浓的悲愤。
他叫骆城,天枢门的大弟子,筑基后期修为,历练归来,师父本要助他结丹,可等待他的却是灭门之灾!天枢峰五百八十七名弟子尽赴黄泉!
师父……
骆诚的眼前浮现出天枢峰灭门的情形。
中州天枢山门,中元节。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整个天枢峰都是血的颜色。
鲜血无法凝固,顺着石阶流下来,泥土被染成了红褐色。
断根残垣,满地的尸体,残肢断臂已经分不清是谁的了。
杀戮早已停止,没有风,静的可怕,只有黑色的乌鸦扑腾着争夺一个眼球时发出咕咕的鸣叫。
骆诚独自下山历练回来,等到他的不是师父的考查,不是师兄师姐的祝贺,而是整个天枢门的血海。
突然,他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找,就是把天枢峰掘地三尺,也得把天枢令给我找出来。”
天枢令!
天枢门就是因为这个被灭门的吗?
看搜查的人越来越近,骆诚赶紧躲在一处岩石后面。
“今日要是找不到天枢令,尊者一定饶不过你们,赶紧找。”
骆诚听得真切,他们口中提到的人叫做尊者,可这尊者是谁,竟狠心在天枢峰造下杀戮。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突然一只沾满鲜血的手拉住骆诚,骆诚定睛一看尖叫道:“师父……”
“那边好像还有人……”那些人警惕着慢慢的向这边靠近。
师父颤抖着交给了他一样东西,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带……天……枢令……逃……”,然后在怀中拿出一张符箓,放在骆诚的手中,用尽全身力气注入最后的灵力,就再也没有了呼吸。
“瞬息万里传送符,师父……”骆诚悲痛欲绝,这是天枢峰最珍贵的传送符箓,是师父花了很大的力气,用很珍贵的材料才制作出来的传送符。
一般的传送符可以传送出几十里上百里,可这个符可以在瞬息间传送到万里以外,师父这是想要自己逃的越远越好啊。
他没有用这张符箓,却留给了自己,他临死还在想着保护自己。
符箓发出一圈圈的光芒笼罩着骆诚。
师父睁着眼睛,眼珠凸出来,狠狠的瞪着骆诚,似乎要把内心的不甘与愤怒,全都告诉骆诚。
骆诚跪在地上,双眼沁出血珠,全身灵气爆发而出,道袍瞬间粉碎。头发不知何时早已散开,在空中飞舞,此时的骆诚更像是入了魔。
他望着师父的脸,心中的悲愤终于压制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搜查的人越来越近了,符箓的光芒逐渐消失。
骆诚出现在一条河流的上空,在高空极速地往下掉,扑通一声,骆诚掉进了河里,巨大的冲击力让骆诚晕了过去。
没想到自己竟然没有死,骆诚迷茫地看着这间木制的小屋,自己应该是被人救了。
他摸摸身上的衣服,天枢令不见了!
心中非常紧张,顾不上伤口的疼痛,在破旧的被子里翻找,那是师父临终前交给自己的东西,可能是天枢峰被灭门的秘密。
小屋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个姑娘跑了进来,手上还沾有泥土,看着骆诚惊喜的喊到:”你醒啦,爹……爹!他醒啦,他醒啦!”
骆诚想应该是这家人救了自己,艰难的一拱手,却牵扯了身上的伤,疼的龇牙咧嘴。
“别动!扯着伤口。”那姑娘责怪的说道。
骆诚忍着疼痛问道:“姑娘,这是哪儿啊?你是谁呀?”
那姑娘笑盈盈的答道:“我叫素玉儿,这里是云州,是爹把你救回来的。”
云州,骆诚是在中州的天枢峰摔下去的,云州和中州相隔甚远,最近的地方赶马车也要走三四个月。
想到这里骆诚不由心中痛苦,师父为了自己的安全,传送出来这么远,可惜自己没能让他们入土为安。
骆诚疑惑的问素玉儿:“我昏迷了多久?”
素玉儿夸张的说道:“你啊,你已经昏迷一个多月了。”
通过了解,骆诚才知道,原来素玉儿的爹素伯前往河边打鱼时,突然看见上游漂下来一个东西,费了好大的劲拉过来一看,是个人,全身是血,但还有微弱的气息,善良的素伯就把他带了回来。
没想到骆诚一直都有着气息,却就是不醒来,这一躺就是一个多月。
“你叫什么名字啊,每天嘴里不断的喊着师父,你师父他一定很疼你吧,你已经这么惨了还想着他,他要是知道了肯定很开心。”素玉儿好奇的问骆诚。
骆诚心中一痛:“我叫骆诚,我师父他,不会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会知道了……”
“怎么啦,你师父不在了吗?对不起啊,是我不好,胡说八道。”素玉儿觉得自己好像提到了骆诚的伤心处,赶紧道歉。
骆诚看着素玉儿的窘迫,苦笑道:“没事,对了,素……姑娘,你有没有看到我身上的东西。”
“东西,我不知道,可能要问我爹,因为是他带着你回来的,我一个女孩子不方便,也是我爹给你上的药。”
“是不是这个啊。”一个老人走了进来,正是骆诚的救命恩人素伯。
素伯已到花甲之年,却精神抖擞,慈眉善目,让人一见就有亲切之感。
骆诚真想要起身想要道谢,却异常艰难,被素伯按住,叫他赶紧别动。
“我见到你的时候,见你手中握着这枚令牌,抓得紧紧的,给你处理伤口不方便,我费了好大的劲才在你手中拿下来,我想这东西对你一定很重要,就自己保管了起来,想着等你醒来再还给你。”
骆诚盯着天枢令,以极快的速度拿回手中,仔细端详,确认无误,是天枢令,这才松了口气。
“是一枚令牌,这枚令牌有什么特别的吗?你竟然如此的在意,受了那么重的伤也不放开。”素玉儿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它是师父临终前交给我的东西,我也不知道他有什么用,看师父很重视,便不敢放手。”
骆诚说的是实话,他在天枢峰没有见过这枚令牌,确实不知道天枢令有什么作用,以至于引起别人觊觎,让天枢门遭此大难。
不过不重要,既然自己大难不死,这就是上天给我的机会,给我为天枢门复仇的机会。
我一定会追查到底,要让那些参与的人一个个的付出代价!
尊者,我现在不知道你是谁,但我一定会找到你,让你后悔你的所作所为,尝尽世间的痛苦,堕入黑暗深渊,永不轮回!
想到这里,骆诚的脸上又浮现出了骇人的戾气,吓到了素家父女。
骆诚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道歉。
素伯恢复较快,语重心长的对骆诚说道:“年轻人,没什么过不去的坎,你的事啊,老汉也不打听,以后你就住这儿吧,这里就我们父女俩,加上你啊,也显得热闹。”
骆诚连忙道谢。
素玉儿怔怔的看着骆诚,似乎要把骆诚看穿,骆诚有些莫名其妙,他第一次被一个人盯着看,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素姑娘,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素玉儿“噗嗤”一笑道:“以前你脏兮兮的躺着我没发觉,没想到坐起来我仔细一看,竟然有些俊俏,哈哈,你刚醒,肯定饿,我去洗手给你做饭。”
说完小脸一红,像天边的晚霞,明**人,飞快的跑了出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羞死人了。
老伯也退了出去,今日骆诚醒了,他要进山逮两只兔子给骆诚补补身子。
骆诚仔细的审视自己身上的情况。
胸口受了点伤,没什么大碍,休息一阵应该就要好完了,主要是经脉似乎有些问题,在天枢峰的时候,骆诚悲痛欲绝,真气逆流,伤了心脉。
自己得尽快恢复实力,不然一切都是空话,师父已经是元婴中期的强者,依然不是那些人的对手。
他已经到了筑基后期,体内灵气隐隐有结丹的趋势,可是一直没有办法突破,师父叫他出去历练一番,或许可以增加一些对天地的感悟,有助于境界的提升。
没想到这历练回来,竟然是师父的最后一面,从此天人永隔。
如果不早点提升自己,就算仇人在自己面前也无能为力。
骆诚把玩着手中的天枢令,仔细的端详着这枚令牌,里面到底有什么样的秘密呢。
骆诚试着调动体内的灵气,丹田内的灵气仍然充沛,但不能顺利的进入经脉,尤其是在玉府穴,流动异常缓慢。
以往骆诚灵气运行一周只需要几个呼吸,如今骆诚运行一周竟然花了足足一刻钟,异常艰难。
骆诚咬紧牙关,维持着耐心,只要能运行,无论快慢,都有希望,小路走多了就会变成大道了。
骆诚全身冒出细密的汗珠,在皮肤上蒸发,雾气腾腾,手上青筋鼓起。看起来异常辛苦。胸口渗出一丝血迹。滴在了天枢令上,天枢令泛起淡淡的光芒,吸引了骆诚的注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