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城数百里之外,有一座安详的小镇,镇的身后则是连绵无尽的大山,群山重叠,奇陡无比,古树参天,长满了各种各样的植被。
从高空中看下来,这片大山脉便如一条条沉眠的巨龙,蛰伏于此,在等待着苏醒的那一天。
唳!
猛禽的鸣叫声,夹带着些许匆促,回荡在这里,紧接着,它庞然的身躯飞驰而来,不过,它并没有入小镇,而是绕开了这里。
不久后,体型高达数十丈的巨兽一声怒吼,踩踏着大山,轰隆隆作响,方圆数十里都在震动,眉宇间只有一只眼睛,呈碧绿色体。
它冷幽幽的看了小镇一眼,直接走了。
吼!
低沉的怒吼声,从大山深处传了出来,但那强大的妖兽并没有踏入这片区域。
小镇入口的道上,一名身姿伟岸的中年男子,静静的矗立,他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下意识的皱眉,那如星空般的眸子变得更为深邃了。
旁人来来往往,茶水马龙,并没有给予过多的关注。
“好冷,见鬼了,太阳这么大,怎么会一下子冷了起来。”
“不知道诶。”
“那个人是谁啊?站在那里好久了。”酷热的气氛,不知为何渐渐变冷,这种冷意刺骨渗人,仿如从地狱中蔓延出来的。
人们的步伐更快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中年男子嘴角一扯,深邃的眸子中弥漫着冰冷的杀意,他紧盯着某个方向,在这个方向里有一方小院子,院子中盘坐着一名衣着朴素的男子,约莫三十来岁。
男子身子魁梧,双目有神,脸孔刚毅,显得沉稳,更给人一种俯瞰天下苍生的大气魄。
在中年男子注视着他的同时,他也注视着对方。
这种凝视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中年男子迈步而来,来到院子前便停下步伐,他开口:“他回来了。”
他?
帝司冷漠,没有说话。
中年男子接着说道:“释天公子的意思是,让你去斩了黑剑士。”
帝司眼瞳一凝,整个人更为冰冷了,他低沉的说道:“你觉得我会去吗?”
男子道:“公子还说了,黑剑士与神女之间,只能有一个人活着,你可以拒绝。
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帝司勃然大怒,杀意骤然迸发,体内的圣剑发出低沉的鸣叫声,似乎下一刻便会复苏,不过,他终究忍住了。
他冷冷的盯着中年男子:“我是帝司,不是那些鸟人的傀儡,你可以滚了。”
男子叹道:“只要活着,一切皆有可能,若人没了,又拿什么来无敌?来问鼎天下苍生?”在他看来,帝司太过不识趣了,多年以前若非他出手阻拦释天,也不可能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数十年前,他更是不惜损耗圣宫的底蕴,想要封印温雨晴体内的轮回,无论对错,无论成功与否,他都触及到了一个强大势力的底线。
温雨晴是九天玄女没错,可她终究太弱了,而且体内的伤势不曾好转,长期下去,只有一种结果,死亡。
既然她没有未来,注定了结局,又何须再浪费一丝一毫的资源呢?
嗡!
妖红色的剑芒划破了长空,化作一条粗大的血龙扑向中年男子。
男子摇头,一步倒退,声音传入这里:“何必呢?”
这一剑过后,帝司也没有再出手了,圣剑入体,他冷冷的看了男子一眼,而后朝着大山前行。
中年男子没有追,神色默然。
半个时辰后,在大山深处,如虬龙起伏的高峰之上,帝司见到了一个熟人,青山的剑主,燕。
岁月过去,似乎未能在他的身上留下丝毫的痕迹,他一如既往,身子笔直的像是一柄即将出窍的利剑,他静静的矗立在高峰之巅,迎着清风,衣袂猎猎。
见到帝司的到来,他笑了笑:“许久不见。”
故人?还是敌人?
帝司沉默,深邃的眼瞳中隐隐带着倔强,从昔日的神坛到现在的落魄,这种转变,天下间恐怕也没有几个人可以承受的,但他必须活下去,不仅如此,他还要踏入那条无敌路,问鼎那个可怕的境界。
于是乎,他的沉默变得锐利了起来,他开始思考燕的出现,他想到了那个人,黑剑士。
八十年过去了,黑剑士还活着,他似乎要回来了。
呼呼!
清风吹过山间,古树簌簌声响,几片落叶飘了过来,夹带着一丝丝的尘埃。
落叶划过了燕的肩膀,他下意识的将其接住,开口:“我们联袂吧!”
昔日的敌人,终究要走到一起了吗?
帝司觉得很讽刺,甚至,他从燕的语气中感受到了那种怜悯,他不喜欢怜悯,他是帝司,强大无敌的男人,可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拒绝。
或许是因为他太过疲倦了,内心有些麻木,对圣宫产生了深深的厌倦。
不等他作声,燕接着说道:“我找到你,并非是因为怜悯你,而是因为你知道真正踏入不死魔山的路,你是知道的,那个地方隐藏着太多秘密了,而那些隐秘也是时候该浮现出来了。”
呵呵……
帝司露出讥讽,找到他,不是因为怜悯,而是因为有价值,那与怜悯有什么区别?
燕幽幽一叹:“芸芸众生间,谁又不曾为了自己而活着?”
在大是大非以前,你首先要成为一个强大的存在,而且还要保证自己活下去的资格。
这是帝司现在的处境,圣宫已经容不下他了,早在十多年前,释天便有了抹杀他的想法,如今,黑剑士回来,人们才想起数十年前圣宫也有那么一个人,他叫帝司。
很长的时间里,两人都没有说话,除了清风的呼呼声响,尘埃的飞舞,落叶的缤纷,整个世界静的如同一幅画卷。
下一刻,帝司走了,朝着茫茫的大山疾驰,速度很快,眨眼间便消失在这里了。
不久后,董千雅来到这里。
燕看了看她,一声叹道:“他还是这么倔强。”
董千雅不以为然:“帝司便是帝司,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他,倔强是他的资本。”
如果帝司轻易的答应他们,反而会让他们感到不现实,不过,两人并没有着急什么,都在这一刻注视着帝司离去的方向。
那是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