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农襄深吸口气,微闭双眼,重新临摹。此时,他的心绪并不宁静,还没完全从刚才的梦境中回过神。“我要快点强大”,他嘟囔着重新临摹碑文。
石碑很快被激发。
“圣”字符文再次在石碑上飘忽游走。但对田农襄而言,似乎就在自己身体里游走一般。他静静地窥测着它游走的路径,似乎杂乱无章,可又觉得颇有规律。
一丝暖流时而在他腹中酝酿汇聚,时而又消散无形。田农襄没有克制它的聚散,紧随“圣”字符文游走路径,默默体会。
他的身体早大汗淋漓,而双手依旧紧按石碑之上。他清楚的感觉到有股暖流在腹部汇聚,细弱游丝,却很真切。血脉之间,几星白点显现,腹中暖流不自觉地向白点涌动而去,紧紧裹着光点融进血脉之中。
以往从未出现此等情况,田农襄心中一惊,突然眼前一黑,哇的一声吐了口鲜血,横躺碑前。此时,他的脑子极其清明,想要挣扎站起,手脚、身子却不停使唤。干脆一动不动地爬在碑前,琢磨个种缘由。
难道激发了碑文而修炼不得?也许是心急的缘由吧。“心定神聚,引气汇脉”,这是吐纳之法的首句,碑文难道能出其右?定然是自己杂念太多、强行临摹的缘故?想到此,尽量克制心神,没敢再强行修炼,也不挣扎,躺在碑前,静待身体恢复。
而此时,“圣”字符文依旧在石碑上缓缓游走。静躺无事,田农襄干脆瞪着眼睛欣赏符文毫无规律的移动。
洞内寂静的可怕,唯有不远处清脆的滴水声充斥着整个空间。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动了一下。田农襄暗自一喜,用力扭动身体,挣扎站起。步履踉跄地离开一段距离,扑通一声坐在地上,默默运转吐纳之法。
以往运转吐纳之法时,“圣”字符文会从血脉中升腾游走,而此时,符文离身,随着气流牵引,似乎身体各处都要隐隐升腾。初时,他倒没觉得有何不适,可七八个时辰后,他的血脉膨胀,骨骼噼啪作响,身上无数白色光点幽然闪烁,突然,血脉间似乎有无数细小符文交扯牵连。此时的田农襄身子不断颤抖,整个身似要炸裂一般。
他猛然睁开眼睛,从吐纳之法中清醒过来,胸腔剧烈起伏。不好!他暗叫一声,“得召符文回归”。他不加细想,呼地一声冲到石碑旁,将双掌按在碑上,急忙临摹碑文。他有种不祥的预感,似乎若那“圣”字符文不归,他的身子随时就会炸开。
此次,他并未随着“圣”字符文运转经脉,也并非他不愿意,而是他双掌扣碑后,久久觅不得符文所在。
时间在一点一点流逝,约莫两个多个时辰后,他方才凭记忆默默运转起石碑经文,身体里一股暖流渐渐汇聚。如果以往是靠身体里的特殊物质的话,此次实实在在凭借自己的实力。那股暖流缓缓地向全身倾注,虽然细弱游丝,却也稍微减轻了身体里的痛处。
突然石碑顶部泛出碧幽的蓝光,且那幽光欲来欲亮,几乎照亮整个府洞。已经沉寂石棺好几天的帝尊残念又一次探出身来。知此子奇特,没想如此惊人。
幽光在石碑上不断下移,一寸、两寸……。速度很慢,但每一步都那么耀眼炫目,足足下移过九寸处,方才停下。无数盘根错节的线条渐露。有些粗霸刚烈,有些细微阴柔。线条在幽光的闪耀下犹若活物,有的张牙舞爪,有的安静恬适。
田农襄清晰地感觉到了石碑的变化,因为那些闪光处所含的碑文,已不知不觉间刻印在他的脑海里。此刻,他身上的刚才膨胀的血脉业已恢复,血脉间微小的符文和白点又再次融合,将他的身体凝结的红润光泽。难道我可以掌控身体里潜伏的这些东西了?
随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突然感受到了石碑上的那枚“圣”字符文,它已将整个石碑上的纹路游走了多遍,终于再次与田农襄有了感应。
此刻,“圣”字符文宽阔八寸,游向他的手掌。在他的掌心停了下来,渐渐缩小,直至寸余时,方才噗地一声,脱离石碑,在他的掌心盘旋几轮,缓缓没入,再次进入血脉。
田农襄剧烈地颤抖着。他觉得“圣”字符文充斥着前所未有的能量,那能量灼烧自己,令他的血脉变形,全身骨骼开始扭曲。他突然心头一震:这符文在按照碑上纹路重组他的身体。
他想脱离石碑,可掌心却紧紧与石碑连在一起,任他如何努力,终未能分开。
石碑上的幽光再次下移,速度很快。田农襄不理解那纹路的走向和含义,只是在被动地接纳着。身子在噼啪作响,宛若一股浑厚巨力在向他体内冲灌,身体几乎要涨破,可他分开不得,也无法排斥,只能咬着牙关,全力坚持。此时,身体里的那枚“圣”字符文急速运转,在疏导那股巨力流向他的周身各处。
帝尊残念一直在盯着他,察觉到了一些异常,可不晓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石碑裂缝之上部分突然幽光大盛,摄人心魄,耀亮整座府洞。帝尊残念一惊,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幽光却瞬间熄灭。与此同时,田农襄“嗷”的一声大叫,两掌前伸,直挺挺倒飞六七丈远,撞到墙壁上,吐口鲜血,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帝尊残念飞身而过,一把将他拽起。奔至棺旁,将他放到石棺内。嘴里说道:“此棺养灵,愿你魂魄不散!”
田农襄周身赤红如血,脸上、身上渐渐裂开无数缝隙,奇异的是缝隙间并无血液流出。
帝尊残念惊异。可他只是帝尊陨落时留下的一缕神念,虽历经万年,又得石棺养灵,可毕竟修为有限,只能眼睁睁看着,毫无办法。
噼里啪啦!一阵脆碎裂声在身后响起。
帝尊残念猛然回头,只见上半段石碑上早没了繁冗的纹路,伴随着碎裂之声崩开无数缝隙。他急速近前,石碑在继续开裂。伸手欲要阻止,哗的一声,石碑碎成几块,散落一地。
帝尊残念吃惊地望着满地残碑,良久方回过神来,默语道:“我责已尽,我责已尽!”
再回石棺旁,只见田农襄也同样裂成几块。难道这孩子要陨落?若果真如此,那……。他不敢往下想。石碑已裂,此子若陨,帝丘田农真的要亡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