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公孙鞅和秦太子在宫中别院见过紫萱公主之后,一晃眼,已经是六天过去。
安邑,秦国使馆内。
公孙鞅和秦太子嬴驷都在。
“只等明天紫萱婚事结束,大事可成!”秦太子嬴驷颇为激动,实在是这些天来待在安邑,暗中都有着不知多少人在监控,他感觉就如同被软禁在此城中,还真是怕自己被姬正扣押当作质子,那样的话可真就前途无亮了。
幸好,嬴驷的这种担心并没有变成现实,除了隐约知道暗中有着不少人在监控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之外,他倒是没有受到别的制约。
故而,这几天待在安邑,嬴驷倒是颇为安分,甚至生怕惹出什么事来被姬正找到借口,他基本都是待在秦国使馆中,甚少出去走动,这若是放在后世,妥妥可以说是宅男,临时宅男。
公孙鞅却没有那么乐观:“没那么简单,一切不过才刚刚开始,魏国若是依旧存有戒心,严加防范,那么河西之地就是一块难啃无比的硬骨头!”
这话秦太子嬴驷不想听,他顾自分析道:“魏国对于秦国的戒心是不可能那么快就消除的,只是,这又能如何?
即便是魏人对我们依旧存有戒心,此际魏国境内天灾连连,逢泽周边的区域更是受灾严重,百姓惶惶不安,国内可谓是乱成了一锅粥,实乃天助我也!
就算是我们没有假意俯首修好结盟,依旧可以借这个机会将魏国打一个措手不及!何虑之有?”
看着宛若无忧无虑状的嬴驷,公孙鞅却一点也没有那么轻松,他不由轻叹一声:“根据探报来看,魏之西河郡有着数万武卒,更有猛将统领,在洛水、长城一线重点布防。当年秦国率五十万大军,欲一举夺回河西之地,却被魏将吴起领五万魏武卒所阻,最后功败垂成!
秦国如今虽然已经今非昔比,但是魏国依旧不容小觑,驻守西河郡的武卒皆是精锐,能征善战,又守之以险,即使我方出其不意,可终究少不了正面与之一战,到时候就算能够夺回河西,也必是伤亡惨重!”
嬴驷却是有些不以为意,依旧自信笑道:“大良造,打战哪里有不死人的道理?只要能顺利从魏人手中夺回河西,一切都是值得的,伤亡惨重又有什么关系?若只是这点忧虑,完全没必要!”
公孙鞅苦笑道:“不瞒太子,臣所忧虑的倒不是这个。”
“是么?”嬴驷开口问道,“那你所忧虑的是什么?”
闻言,公孙鞅想起了最开始自己代表秦国出使魏国。
当时秦太子嬴驷并未随行,秦孝公还担心魏惠候一怒之下,直接将公孙鞅给杀了。
回想起来,那一次出使魏国还真是凶险无比,那时魏国正集结兵马联合诸侯,准备伐秦,恰逢公孙鞅代表秦国出使魏国,初一见,魏惠候直接下令要将公孙鞅斩了祭旗。
只不过,现如今公孙鞅都好好的,最开始那一次,他自然没有真的被原来的魏惠候给杀了,并且他的尊魏为王,助魏南面称王的计策,还非常顺利地得以实施。
但是,一切顺利到如今,回想起来,期间的过程确实非常凶险。
此时,公孙鞅想到了当初在魏朝堂上舌战群臣,丝毫不落于下风,直到后来公孙衍扶着相国白圭出现,才遇到了生死危机,甚至差点都栽在了公孙衍的手里。
也幸好,那时的魏惠候没有听相国白圭及其门生公孙衍的劝,执意要与秦国修好结盟,否则公孙鞅不认为自己现如今还能完好无损的坐在这里,很可能他早已经埋于黄土下。
“大良造,不知你所忧虑的是什么?”眼见公孙鞅一时没有答话,嬴驷忍不住再问了一遍,他倒是不知道公孙鞅突然陷入了回忆,有一些走神。
再度回过神来,公孙鞅一字一顿道:“公孙衍!”
“公孙衍,此人是谁?在魏国任什么官职?与你同姓,莫非是有着什么关系?”嬴驷表示好奇,公孙衍这个名字他在秦国的时候都没听说过,压根不知道对方是谁,倒是想不明白公孙鞅为何因之而忧虑。
“简单而言,公孙衍是一个与臣相差无几的人,他是魏前相国白圭的门生,此前并未在魏国出任什么官职,与我同姓倒是一种巧合。”公孙鞅徐徐答道。
“既然连一官半职都没有,那又什么可忧虑的,魏候若真是有着识人之能,当初你在魏国之时如何会不受重用?莫非现如今你忧虑魏候会重用这个公孙衍不成?对于这一点,反正我是不相信的!”听到公孙鞅居然主要在忧虑一个叫作公孙衍的人,嬴驷便不将公孙鞅的话那么放在心中,甚至暗暗觉得公孙鞅的这种忧虑压根没必要。
第二天一早,龙贾赶到了安邑。
当然,得知姬正明天大婚,他是骑了快马带了些亲卫,特意快马加鞭赶来的,至于从西河郡抽调的大军,那自然还在路上,并且行军的速度完全可以用慢吞吞来形容。
到了安邑,龙贾也顾不上别的,第一时间进宫面见姬正,一路从西河郡赶来,他是有着一肚子的话要和姬正说。
“君上身体安康,龙贾就放心了。”看到姬正行走自如,整个人看上去甚至都看不出受伤的样子,龙贾松了一口气。
逢泽称王,天灾降世!
这件事可谓是传得沸沸扬扬,龙贾虽远在西河郡,但也听说了,最开始得知姬正在天灾中身受重伤,甚至生命垂危的消息时,他真是差点被吓了个半死。
若是姬正真有个三长两短,依照现如今魏国境内乱糟糟的局面,秦国若借此机会大举攻来,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前不久在西河郡的时候,龙贾虽然已经从传旨王使那里得知姬正的身体无大碍的消息,但是却比不上现在的眼见为实。
看到龙贾,姬正也很高兴,他还有好多事要交给龙贾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