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贩打扮的家伙眼神鬼鬼祟祟,同样引起了林冲的惊诧,他猜测此人跟林宇交待他做的事情有关。
于是……
他尽可能的表现出慌乱之色,如同作奸犯科的人,演技同样天赋异禀的林冲,甚至额头非常应景的渗出几滴冷汗。
“这位公子,怎么这么慌张?不知道公子贵姓?”
小贩捧着‘梁祝’话本,眼睛如毒蛇般地盯着林冲。
“滚。”
林冲谨记林宇交待的话,怒骂了一句这眼神不善的小贩,直接进入张府外的轿子里,放下了车帘。
与此同时,那小贩原本微微弓着的身子,立马直立了起来,眼中迸射出寒光,低声喃喃道:“看来周元多半已经招了,此人穿着打扮必是八家子弟之一,居然供出了张家……”
“不知道张家如何应对……”
小贩眸中精光闪烁,直接将一摞书放在了青石地面,扮成了私自贩卖话本的小商贩,眼睛贼溜溜地四处盯梢。
作为杨府中刺探情报经验丰富的杨六礼来说,角色扮演毫无压力,这些年来已经替杨府解决了无数件麻烦的事。
譬如哪家书商盗刷杨记书商的文章,幕后东家是谁,家中老少妇孺姓谁名谁等等……
都能够搜集归纳,然后整理出其中蕴含的一些信息,推测出谁谁的性格,采取威逼还是利诱的方式,非常有心得。
这次负责盯梢武陵郡八大书商府宅,杨六礼拍了族中心腹去盯梢其他家族跟武陵衙门。
而他则在能够抗衡杨府的城北张府外敬候,若是衙门里的人跟新任提辖林宇没有登张府的门,就说明周元没有招认,一切都相安无事。
可如今……一个神色慌乱的世家公子,配合新任提辖林宇,直接到张府拿人,扬言张家家主犯事了。
这简短的几句话,蕴含的信息量堪称惊心动魄。
在杨六礼看来,这是周元招认,供出了张府与护卫所勾结,盗印文书阁文章诗词的事。
杨六礼气的身子颤抖,周元此人真是好大的够胆,难道不要他家小祖宗的命了?
……
此刻,张府宅院当中,林宇风风火火地带着衙役冲进张府,不久便步履缓慢了起来。
“大人,刚才不是说要拿人吗?这会怎么慢起来了,若是人跑了怎么办?”吴都头纳闷道。
“拿人?以什么罪名拿人?咋们是来探望张家主的知道不?待会都客气点……”
林宇一改先前在张府门口凶神恶煞的模样,转眼成了温尔尔雅的坦荡君子。
手里轻摇着折扇,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一脸人畜无害且平易近人的模样。
吴都头摸了摸脑瓜,低声喃喃道:“大人不会中邪了?还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烧歪了?”
吴都头没读过什么大书,哪里知道林宇如今使的小计谋,就是利用大家信息闭塞的这一点,构造出周元招认,供出张家的假象。
同时让林冲假扮公子哥,营造出八家中有家族顶不住压力,主动交代了张家的罪证的氛围。
本来一戳就破的小把戏,但只要大家演技足够高明,就不怕八家不紧张。
在眼下这种情况,稍微一点异动跟迹象,都足以让人脑补很多东西。
毕竟真相已经被张府的围墙遮住了,外面的探子只能够凭借各方反应,来猜测事实真相。
恰好,这就是林宇费尽心思去衙门大狱,带出心性过关的林冲,再前来张家扬言缉拿案犯……的原因所在。
这些是做给各大家族的探子看的,但……他来张府的目的真不是缉拿什么案犯,只是过来喝喝茶,顺便问候下张家主。
敲山震虎。
林宇带着衙门衙役突然闯进来,着实将张家主张之洞吓的半死,两腿顿时就软了下来。
所以,他没能出去迎客,就在张家迎宾堂的主位上坐下,身旁的是同样脸色煞白的张远坤。
根据消息,林宇设计将提辖张元给缉拿入狱,两个时辰的审讯后,便是直接来到了他们张府。
这……
显然周元此人供出了他们张府,真是喂不饱的白眼狼!
“可是张府之主张之洞当面?”
林宇带着众衙役进入张府迎宾堂,一眼便瞧见了主位上的张之洞,上下打量一番,林宇嘴角悄然勾起一抹笑意。
咕咚!
张之洞喉咙蠕动,点了点头,强自镇定道:“正是张某,想必小公子就是武陵郡守贤婿,如今衙门提辖林宇大人了?”
林宇笑道:“当不得大人二字,话说张家主怎么不赐坐?难道让小子跟一众弟兄们站着?”
“呃!”
张之洞愣了愣神,连忙道:“坐,林大人与众位官差请坐,远坤,还不上茶?”
“是!”
张远坤身子一抖,本就惊吓到了,这回被老爹张之洞这么一喝,三魂不见了七魄一般,倒个茶,手抖的跟羊癫疯发作一般。
林宇看到这一幕,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起来,本以为是个难啃的骨头,谁知稍微运用点伎俩,张府就坐立不安了起来,与惊弓之鸟无二。
“听说远坤兄曾是双乙学子,这么年轻就获得这般荣耀,日后必将前途无量啊。”林宇笑看着张远坤。
张远坤看了眼张之洞,嘴角抽了抽,道:“比不得大人身负皇恩,大人才是前途无量。”
“哪里……”
林宇笑了笑,随后神色陡然一变,如同一匹野狼盯住了猎物,沉声道:“今天本官去了衙门大狱,紧急提审了前任提辖周元,啧啧……想不到本官心中铁面无私的提辖大人,竟是……这么个人……令人痛心。”
咯噔!
张之洞半个屁股坐在椅子上,听到林宇凝重的话语,吓的身子一哆嗦,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周元……真的招了!
张远坤牙齿都在打颤,眼神慌乱地盯着林宇。
看起来也就是人畜无害,乳臭未干的小子,为何却带给了他们一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是,是吗?哈,哈哈!”
张之洞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道:“那周大人说了什么?”
“他说跟张府有过……”
“没,绝对没有,张某根本不认识周大人,哪里会有什么交情,更别说向周大人行贿了,我辈皆是读书人,苦读贤文,知道何为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林大人,切莫听信小人谗言……”
林宇话还没说完,张之洞就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汗毛乍起,急声辩解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