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战而屈人之兵。”沉默者人格说的是汉语,又简单串讲翻译。“......总之我的意思是,人口是非常宝贵的一种资源,用战争将之浪费掉,太可惜了。”
剩余没说出口的半句,则是‘应该让他们鞠躬尽瘁在工业化与攀科技的道路上,尽早点亮各种前置科技’。
“你看起来,可从来不像一个......嗯,怎么说来着。”冰莲回忆片刻,憋出一句汉语:“和平主义者。”
“我当然是‘核’平主义者,咳咳......”至此,沉默者人格意识到自己有些话多,“这些有空再扯。麦剃勒家族的俘虏们来了,戒备应变。”
三人说话间,队伍已经移动到新的位置,因距离核心更远,压力减轻,几个土系魔法师勉强维持得住。当然还击的效果也很不理想,但场面至少十分热闹。而随着原俘虏队伍的到来,三方位置仿佛等腰三角形。
但这群人并没有如沉默者人格预料般与己方多做交流,这让他大感轻松之余也有些疑惑。但也很快想通,己方全是生面孔,且行动终究是太刻意了一些。麦剃勒家族这一伙俘虏也不傻,经过内部讨论后,显然起了怀疑,并在不多的备选答案中,将特罗领列为头号目标。
虽然绝对想不到埃文亲至,却也猜测沉默者人格是埃文的心腹大将,并统领秘密部队前来当搅屎棍。
那么接下来便要思考一个更重要的问题,这群人何时出现在这里?具体目的又是什么?究竟是敌是友?真的是来解救小家主的?甚或打算弄出一点小小的‘意外’?
虽然这群人被选中随同小家主前来会谈,大部分终究是更倾向主家一些,已经将诸多屎盆子扣过来,却也难以说服某些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家伙。
要知道嘴上‘忠诚’叫喊得再漂亮,终究逃不过利益二字。主家势大,可特罗领发展太猛,几年之后又会是什么模样谁也不敢保证。稍作衡量,明白人都会意识到保持中立才是现阶段最划算的策略,并暗中划下两条底线。不公然叛出主家,做出勾搭特罗领这种斯利安严禁之事,却更不要与特罗领结仇。
是以部分怀有二心的人便打着‘救命之恩’的旗号,压住某些‘埃文比巴温家族更是大敌’的论调,约束冲动派不要在这等情况下做出‘内斗’之事,让巴温家族看了笑话。
如此这般,这一伙人终究在吵闹中达成共识:无视那只队伍,并进入下一议题:是否去救小家主。
这个问题的讨论却要比上一个快许多,正反双方只是稍稍言语,救人一方便占据绝对的上风,而理由也很简单。
不远处两个家族的本营正打得火热,且烈度在慢慢升级,颇有打出真火的趋势。虽然这边因种种原因成为双方默契忽视的存在,却正是麦剃勒家族的一大软肋。
在此基础上,若是小家主被传送去巴温家族主营地,彻底成为俘虏,虽然实际没啥影响,但这面子可就丢尽了。当斯利安得知我们不战而逃,结果将会如何?反之,若我们能够逆转此处局势,之后有能得到怎样的奖励?再考虑到目的不明的沉默者人格一伙,更是不得不去。
就此众人开始行动。当然这番讨论下来,在时间上拖延了一些,却也是群龙无首之下,无可奈何之事。
而仍旧戴着面具的埃文看到俘虏队伍顶着凝构物壁障到来并开始进攻巴温家族核心阵地,亦是暗松一口气。他完全不认为自己算无遗策,内部管理领地也好,外部国际形势也罢,都有太多脱出预计的意外告诉他这一点,然后便是打补丁、善后残局等等让人头疼不已的事情。是以这次的推断虽然相当自信,心终究是悬着的。
“准备炸弹箱。”
“多少号?”沉默者人格掏出备好的魔瘾药剂。
埃文想了想,也掏出一瓶,并道出三个数字。“敌阵中心,爆炸后立刻摧垮空间囚笼。”
“明白!”
话落,敌阵冲天而起三团绿色焰光,伴随还有近乎叠在一起的三声爆响,不过土系凝构物壁障只是大为暗淡,并未如预料般破碎消散。埃文皱起眉头,盯着绿色焰光,终于发现了不同:焰光太高了。
那么由此也不难推测原委。定是溃散回来的魔法师通报情况,核心这里紧急寻思应对之法。既然传送不会在空间上出现可以察觉的波动,便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尽力降低损失。以土系凝构物墙壁在阵地内部分隔出诸多隔间,也唯有如此,才能让爆炸的火焰冲得如此之高之猛。
虽然不知道用‘同样招数无用’这个梗,埃文仍旧叹道:“巴温家族果然厉害。”
“空间囚笼已经坍塌。”沉默者人格报告情况,又建议问:“再炸一次?”
“不必了。”埃文摇摇头,“我大概猜到对方的应对办法,你只要随意造成一些空间传送的假象,就足以让他们不敢稍有松懈。而分开耗用之下,土系凝构物坚持不了多久。我们用火球很快就可以轰开。”
“但愿如此。”沉默者人格不再多话,依言随意波动那边的空间,同时观察战场局势并等待新的指令。
而一切正如埃文预料,对面的凝构物壁障在两方火力的进攻下迅速消耗,只是几分钟便开始在火球落点处出现裂纹。虽然裂纹迅速的弥合缩小,但在更为猛烈的火力下,总体呈增多的趋势。
而直至壁障破碎,镇守此处的火系九环、安科先生却再未出手攻击两伙人。原因则是和那位九环保镖相互盯防。
要知道九环魔法师并不善移动,陷入敌阵则再难逃脱。但反过来讲,有破釜沉舟决心的火系九环又将会变得十分可怕。在原本的局势下,巴温家族打算和谈,也只好将这个大麻烦留下来。之后局势突变,却更是成了烫手山芋,不好处理。
且由于本营开战,空间动荡,以气系魔法为基础的通讯手段基本失效。只能用老办法,派中低环魔法战士跑着联络,却得到固守待命的回信。考虑到一来一回的延迟之下,这命令未必适用,却也能继续派人玩往返跑。
此时囚笼坍塌开来,少了这一层预警机制,安科先生如何敢大意。万一这家伙受到什么刺激,拼命一搏,可是比刚刚那三下还好可怕许多。
只见不远处马路边的行道树下,几个蹲在一起抽烟的汉子中间站起了一个奔五十的汉子,满脸笑容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刘哥发话了,没的说啊”这一声‘哥’对着小自己少说也有一轮的老刘是一点也不生硬。麻利的接过帆布包,放在了一个二手轿车的后备箱里。打开车门引着刘羽坐进的副驾驶,小跑着绕到驾驶侧,开门打火挂档开进了车流中。
“小哥去哪儿啊?”
“南湖区老和平街-123号”
“那片儿我老熟了,直接给你送门口,老和平街啊,过了人民广场就不远了。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啊?小哥这是走亲戚啊?多说两句别怪老哥碎嘴,现在这个社会现实的很你这么空着手去,人家不一定待见。过了人民广场有个挺老大的农贸市场,我认识熟人,去买点水果啥的。没多有少的,怎么得也拎点儿,人情往来的面子上都得照顾到了。”
“人情......面子......”刘羽喃喃自语着,忽然转头对着司机说道:“报丧怎么婉转点儿?”满脸的认真表情。
“表示?这种事情不用婉转,真金白银一放就最有效了,和平街那片儿没什么人物啊......”
“是报丧,孩子的父亲牺牲了!”
司机惊诧的转过头了来,上上下下仔细的打量着刘羽“当兵的啊?”
刘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继续说道:“四年前牺牲了,担心孩子学习就没通知家属”
“哎”司机一声长叹。“孩子多大了?”
“大概22岁,明年大学毕业。”
“实话实说吧”
沉默了一会,司机憋不住又引起话头“闺女还是小子啊?你见过面么?照片啥的?老和平街那里破落的很,住的人也杂,一户平房里住着几家人,没见面的话可不好找准成了,这事儿找错了门可不吉利。”
刘羽拿出个皮夹,里面夹着一张照片,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的半身像,反手递给司机看。“只有这一张”
“小哥不是开玩笑吧,人家都22了,这个才5岁吧。平时不打电话么?呸,别见怪啊”
“这四年是我代笔写信,不敢提太多的事情,也不敢聊的太多”
“再有就是这个磁带了”说着,刘羽又拿出了一个老式的复读机‘卡擦'声响中,透明的小窗口里面两个磁带的齿轮缓缓转动,响起了一段童稚女声的儿歌:
我们的祖国是花园,
花园里的花朵真鲜艳,
......
‘卡擦’停止,刚唱了没几句刘羽就停下了,
‘卡擦’快进,窗口里面的两个齿轮快速转动,几秒钟后。
‘卡擦’停止,
‘卡擦’播放。
“爸爸,这是我们班准备表演的歌曲,好听么?下一个六一儿童节在文化剧场有个表演,老师都说我们班的节目能选上。我还当上了年级大队长,好开心啊。嗯-,爸爸在外面要保重身体,我是军人的女儿也不会放您失望的。姑姑,姑姑,我说完了,姑姑说什么吗?............按啥是停啊。咔哒”
‘卡擦’停止。
“文化剧场啊,老老年儿的事儿了”
“八年前寄过来的”
“八年了啊,那就是初中生,算算就是零......”
‘吱――――’尖利的刹车声响起,虽然事出突然,但是战斗经验丰富的刘羽立刻支撑住身体。前面路况良好,也不是红灯,这辆私家车就这样突兀的停在了马路的中间。
后面的一辆出租车也被迫的刹车,司机毫不客气探出头来破口大骂:“神经病啊?会不会开车”
刘羽也不解的望向了司机。
“呵呵,不好意思,是我想多了。昨天晚上没睡好,胡思乱想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对着刘羽客气的道歉,对后面的家伙就直接多了。也伸出头去:“吵吵什么,不是没撞上么?”说完也不等对方回话,开车就走。
喧闹火车站的另一个角落里,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叼着香烟,眼睛在缓缓飘起的烟雾后面四处寻找,仔细的观察着视野中每一个走过的人。他旁边蹲着一个染了满头黄发的少年,也在四处打量,但是明显已经失去了耐心。
“喂,你是不是假传胡姐的圣旨啊,整个上午一点感觉也没有啊。”不耐烦的语气中怀疑的意思一览无遗。说着不动声色的拿出手机,也不抬头看对方,以最小的动作将镜头对准对方抽烟的脸,迅速按下拍摄键。坏笑着检查照片,却发现照片里面完全没有香烟的影子。“切”不屑的撇了撇嘴。
“同样的错误,怎么可能犯第二次,小子你还太嫩。反倒是你这超级赛亚人一样的满头黄毛,你家里人知道么?”男人语气平淡也掏出了手机。
“当然不会让他们看见了。”说着少年抬头望向男人“嗯?”只见男人的手机屏幕上正显示着自己用梳子梳理满头黄毛的照片,而且自己当时乐的像个脑瘫儿一样。“我草,什么时候”马上就回忆起来正是早晨做公交车来火车站的时候。却只听见对方又按了下手机,刚才自己的粗口声再次响起―我草,什么时候―。
“我几乎能想到令堂看到这照片和听到这录音时候的反应了,哎~,真是女高音一样的嗓子啊。再接着想到你将面临的局面我就满心舒畅,你一定不会介意我高兴一下吧。”
一手横挥出去抓向手机,迅猛的速度已经带起了破风声,却被对方轻易的躲了过去。
“你应该知道你是不可能抢到手机的”平静的语气中有了一种胜利者的优越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