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回到鳄鱼领,灯光点缀无边夜色。而直到此刻,焦明才注意到强烈的空腹感。疯子人格这货忙碌起来,却是晚饭也没顾得上。而只是下意识揉揉肚子,正在做简报的萝花便注意到了,立刻吩咐下去。
待简报听完,四菜一汤的简单宵夜也送了过来。焦明道谢一声,大口吞吃,同时将上午写就的移动电话方案备忘稿交给萝花整理,并含含混混的叮嘱绝密。萝花粗略扫过一遍,立刻开始秘书工作。
焦明吃完,又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眼见那份潦草难辨的东西终于有了点正形,不由感叹熟能生巧,萝花对于自己的‘狗爬体’越来越熟悉了。
“大人,还有两件事。刚才看您吃得急,就没说。”
“谢谢你的温柔体贴,不过下次正事要紧。”焦明话是这样说,手却已经不老实的攀上佳人双肩。
萝花拿出一份文件递上。“这是冰莲大人起草的治安属条例,请您在三日内给出修改意见。”
焦明顿时没了其他心思,毕竟这个可是大事。而只是粗略浏览一遍,便不由自主的摇头。冰莲作为封建主继承人,自然有其局限性,虽然这份东西显而易见是用心之作,但还是存在诸多明显的漏洞不足。
但拍拍脑袋,焦明却觉得昏昏沉沉毫无思路,毕竟吃饭和洗澡都是影响血液循环的事情,叠加起来脑子真的转不动。无奈放下文件,焦明问道:“还有件事?”
“明天就是您提交的那件劫持案的秘密审理,考虑到您的时间情况,冰莲大人已经争取到了上午的时间。”
焦明先是惊讶于这种速度,接着撇撇嘴。“果然是秘密审理吗?”
“虽然支持您的一切决定,但实话实说我也觉得公开审理,甚至登报,有些怪怪的。”萝花低声道。说话时还盯着焦明的表情,显然稍有不对就会打住。
“且不说这些,审判结果也该有了吧?”
这里的法律体系虽然很不完善,但问题也相对简单。整体运行状况和地球家乡也差不多,就比如审判结果这一点。小案子可以通过现场庭审,展示证据并辩护,再做判断。而那些已经证据确凿且引起广泛关注的案子,若无关键性证据突然出现,庭审也就是走个流程,最终结果早就有了。
“如您所愿,牛力等直接执行劫持的人死刑,至于那位青岩堂哥则是十年标准的劳动改造。”
按照鳄鱼领的劳动改造制度,一切用劳动产出折价计算。换句话说,就是这位需要上交劳动出普通四环工作十年的数额,而加班加点劳动可以小幅减刑。若是能晋升五环甚至六环,则并不会增加额度。反过来说,晋升也可以变相的减刑。
“十年?”焦明惊讶道。这却是比预想中还要长一些。
“长辈们对其身陷赌博的情况很是失望。”
“哦,对了。治安属的内鬼呢?”
“这人已经被纠了出来,三年标准的劳动改造。”顿了顿,萝花又补充道:“当初给二人牵线搭桥的人也被牵连,这人应该记得,就是斯斯克。他虽然声称并不知情,只是熟人一起吃饭。还是被判一年标准的劳动改造。”
稍稍回想便记起斯斯克其人,焦明撇撇嘴,觉得这货有点冤。但此时此地的法律根本上是鳄鱼公爵的心意,而非地球那一套,所以能到如此程度就该知足,细枝末节也没必要太过计较了。
“总体来说是个好消息。”
“那么您会旁观审判吗?”
“当然。”
焦明说着来到窗前,一把将窗户推开。略带凉意的夜风猛的吹进房间,既然焦明精神为之一阵,也让萝花手毛脚乱的按住各种文件。见状,焦明好笑之余,叠声抱歉并将窗户关小。
“我收拾好了,您打开吧。”
“我也清醒了。”焦明说着彻底合上窗户,开始对着冰莲拟定的治安属条例草稿发呆。“记得几年前在治安属成立的时候,我就写过一个大纲之类的东西。”
“在这里。”萝花立刻递上,显然早有准备。
“你这样贴心,怕是我要永远离不开你了。”眼见对方窃喜的模样,焦明又调戏道:“可是怀孕哺乳的时候又该怎么办。你是想要个宝宝,还是给我继续工作。”
“我......”萝花磕绊不知如何回答。因慌乱和羞赧,脸涨得通红。
“哈哈,逗你的。工作可以耽搁,生孩子可要抓住机会。”
次日清晨,天气晴好,秘密庭审如期召开。与焦明预想中,聊聊三五人旁观的情况并不相同。后面六七十个座位居然座无虚席,且还有几个人站着。除去死者家属和焦明夫妻外,其余全是鳄鱼领各个家族的族长或头目。
待小铃敲响,审判庭前方各个角色出场,更让焦明惊讶的事情出现了。身穿审判官制服的,居然正是鳄鱼公爵本人。那一身肌肉块将制服撑得鼓鼓囊囊,不仅仿佛随时可能爆衣,怕是归还之后,原审判官只能当大褂穿。
“这......怎么回事?”焦明低声问。
“我也不知道。心血来潮吧。”冰莲低声回答。
“不会出幺蛾子吧。”焦明担忧追问。
“应该不会。”冰莲也不确定。
不仅是焦明和冰莲犯迷糊,旁观席上的众人亦是窃窃私语。但在三声小锤敲击声响后,场面安静下来。固定流程开始,鳄鱼公爵虽然第一次扮演审判官,但多次旁观审判,对这些还算熟悉。
几分钟之后,陪审团、被告、原告以及律师悉数就位,众人齐声唱诵几次改版过的忠诚宣言。只是鳄鱼公爵言及向自己效忠的时候稍稍打个磕绊,也就跟上众人的节奏。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几位被告皆是鼻青脸肿,那位青岩堂哥和斯斯克尤甚。
接下来的案情陈述,展示证据等等过程都十分顺利。焦明也渐渐将心放回肚子,从语气和话茬判断,应该没有什么翻转的可能。
待轮到辩护律师发言的时候,还是出了点小插曲。辩护律师依旧是摆设一样,隐约预感到大事不妙的牛力却是哆嗦着申请说几句话。
焦明挑挑眉毛,早就觉得这货不是单纯的莽夫。如此状况下没有喧哗吵闹,还能把话说顺溜,果然不俗。鳄鱼公爵亦是稍稍意外,但还是大度的同意了。
这位牛力便将当初被焦明擒获时的那套说辞又叨咕了一遍,还是‘为鳄鱼家族忠心耿耿尽心尽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之类,并恳请一条活路。
大概是看说服效果不佳,牛力心理扛不住压力,索性更进一步。讲述早前几年充当税吏,打死几个人还不是平平常常,若是自己该死,所有税吏都该死。
整个审判庭顿时有种炸锅的感觉。鳄鱼公爵猛敲三下将小锤敲碎,又震荡圣魔海这才让场面安静下来。瞪着眼沉默片刻,还安耐情绪给出了一个解释:“新法令已经改变施行好几年,倒算旧账毫无意义。”
焦明却觉得这一幕有点意思。按照此方世界的传统,鳄鱼公爵这种九环之上的强者,根本没必要和一个一环弱渣多做解释。
但在审判这个区域规则的约束下,鳄鱼公爵身为审判官也不得不对这番自辨给出解释,否则就像输了气势一样。回忆当初关于‘猫铃铛’的比喻,这似乎是一丝丝实现的迹象。
后面的过程再无波澜。审判结束,陪审团和律师等闲杂人士尽数退场,鳄鱼公爵亦脱下审判官制服,却发言让个大大小小各个家族的族长留下。看架势,竟是借地方直接开大会的意思。
众族长从接到旁观审判的通知便心存疑惑,看了整个审判过程,更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却又说不上来。直到听到鳄鱼公爵对治安属严肃纪律,尊重普通人权益的通知,这才陷入彻底的彷徨之中。
焦明则是对冰莲问道:“这事儿你和鳄鱼公爵说了。”
“若想成事,还能瞒着?”冰莲没好气的反问。
鳄鱼公爵并非霸道无比,对下属不屑多废话的那种领导者。待议论声稍歇,开始给出解释。而焦明听到‘黑暗三日’几个字便感觉不妙,直接传送离开。
果然,脑子里想起沉默者人格的声音。
...为什么不听下去...
...我有别的说情要忙,而且你为什么在旁观...
...下午的时候你不也在旁观。我晚上避开已经够意思了...
...哼...
...我对于鳄鱼公爵说些什么很好奇,去听听吧...
在沉默者人格看来,即使有枪械存在,鳄鱼公爵亦很难说服这些高层重视普通人的权益,甚至其本人的态度也有些古怪:觉悟太高。大多数封建领主都是毫无主观能动性,只求稳定而毫无变化,即使经过焦明等人的说服,也该是保守观望。
另外鳄鱼公爵还提起‘黑暗三日’也让沉默者人格相当在意。毕竟这件事太过奇怪,所有情报都是关于影响,而没有一条有关成因。多个情报渠道,或许能有额外收获。
...现在是我的时间,我对他们的会议内容不感兴趣...
若是有所牵扯,则只需再来一次,且亲自看护保其万全,便可以彻底查个水落石出。“哦,对了。那位家长本人风评如何,不会是贼偷混混之类,原本就和什么人有仇怨吧?”
姐妹二人对望一眼,显然从没想过这方面。
“不知道,但看起来不像是那种流里流气的样子,我们这就去问问。”“我倒是偶然听到学校护工提起过,这位家长似乎几次找校方理论,有名的刺头。”
“刺头吗?”焦明喃喃重复,觉得事情在滑向糟糕的结果。
...谁是刺头?又出什么事儿了?...
这却是疯子人格准时被放了出来,毫无疑问是沉默者人格在提醒交接班时间到了。
“抱歉,是我表达得不对。‘刺头’只是教工们的说法,那人看起来很老实,只是有些执拗而已。”
焦明在心中与疯子人格拌嘴几句,这才询问姐妹二人那名家长为何找上校方。姐妹二人在这方面显然没多做调查,给不出个结果。
轻叹口气,焦明吩咐姐妹二人且详细调查一番,并叮嘱注意安全,这才将身体的控制权交给疯子人格。只听个结尾的疯子人格却对这件事十分好奇,翻来覆去问个不停,并自顾自做出诸多猜测。焦明则根本懒得多废话。
直到吃完午饭,疯子人格才忘记此时,然后听从沉默者人格的吩咐,开始了秃鹫组织在王国联合内各处据点的巡视工作。依托藤蔓传送网络,却也和邻居串门没啥区别,赶路这件事上,总体来说比一些水平一般的九环还效率。
当然为了对正常人格保密,只是在暗藏点和头目会面并进行鼓励性谈话,并没有去某些毫无人性的实验场所和腐化贵族官员的***所视察并指导。至于某些敏感词词汇,正常人格焦明也只当听不到。
一路从北向南,待傍晚时分,最后的落脚点正是地处王国联合最南方的红山王国。与那些乖溜溜的恶徒亲切交流一番之后,疯子人格索性找上了许久不见的伊思女士。
毫无征兆更毫无礼节的突然出现在市长办公室,当然引起小小麻烦。但和特罗领的埃文一样,伊思女士也不是纠结这些小事的人。确认是疯子人格当班之后,简单让人将两位轻伤侍卫抬走,还违心的感谢疯子人格手下留情。
“哪里哪里,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这些侍卫也没点眼色,市长公子的干爹来了,也不知道跪下来磕头。嗯,提起***,咦?是儿子还是女儿来着?总之我好像还没见过,赶紧拉出来......”
“送去王宫了,毕竟这办公大楼不是养孩子的地方。”伊思女士赶紧找来托词。合作归合作,熟人归熟人,亲骨肉是万万不能让疯子人格接触。
“那就算了。”疯子人格摆摆手,显然本就没有见孩子的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