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文不愧是在顶级大家族长大,对贵族礼仪的运用简直是刻在骨子里,正用与反用都很熟练,几句话与一套莫名其妙的动作,便将两个质询的教室忽悠得眼神发愣,先是点头,再是摇头,最后又猛地点头,同时露出如释重负表情,与焦明说了几句冠冕堂皇却又不知所云的话后,行礼告辞离开。
“这就完了?”
“否则你还想怎样?”埃文没好气地说道。
“看起来挺简单的,只要这样、这样、再这样。”焦明疯子人格瞎比划一阵,点点头,“嗯,我觉得我也能搞定。”
“请务必收起这种危险的想法。”埃文被气得笑了,说罢注意到这份发自内心的喜悦感,忽地顿住,抬头望天叹道:“听说你的三个人格是因为魔法实验才分裂,那么想来,若是在那之前遇见你,也许是个不错的朋友。”
“现在也不迟啊,不比那么矫情嘛。挑食的小孩子长不大,挑朋友的男人更是长不大。”看到对方怪异的表情,焦明疯子人格耸耸肩,“好吧,成年人挑挑拣拣也是很常见的现象,不过我们还是有解决办法。只要给我足够的漂亮女仆,我就去与那两个货商量一下,重新合体怎么样?或者再按照你的要求分裂出来一个,专门当做的你的朋友。话说精神分裂这种病我还只是入门,牛哔的病人可以分裂十几个,甚至二十几个的案例也有哦!”
埃文听得一阵无语,只是摆摆手打断道:“与弗尔客王国的谈判进程会送到你的案头,期待您的建议。”接着在焦明疯子人格一大堆垃圾话中获得肯定答复后,大踏步离开。
不过当晚大书房,在看到进程文件的时候,焦明疯子人格忍不住啧啧出声,对身边的蝶哒笑道:“我记得你对埃文那货也有点意思,这次你的主子要结婚了,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想法?”
按照文件所述,在弗尔客王国的议和条件中,就有将现年十六岁的大女儿明媒正娶嫁给埃文,而埃文在这一条的背后特意做出批注,表示很有兴趣,并询问焦明沉默者人格的意见。不过需要注意的是,在这个继承权制度十分重要的世界里,婚嫁的意义并不简单,且在魔法师内部,男女平等的观念深入人心,所以这个十六岁的大女儿是王国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换做钟国古代,那就是说将皇太子入赘到北方游牧民族的级别。
同时顺带一提,弗尔客王国可不是鳄鱼领这样地位尴尬的存在,并不需要被迫派出前十位顺位继承人作为质子进入高级魔法学院,所以这位小姐并非学院学生。
“小人只是个女仆而已,并没有非分的想法。”蝶哒躬身回答,声音平缓毫无波动。
“哦,这么看来是被教育过了。阿萨萨那个蠢货可不像是一个能够摆平轻敌的家伙,当初一个小花瓶还需要通过冰莲的学生会,不会是埃文自己吧?让我猜猜,是直言不讳说你配不上他?”焦明疯子人格摇摇头,否定道:“不大可能,那么就应该是用隐晦的语言让你自己意识到地位的差距,做**的资格都没有?啧啧,想想还真是残忍。说实话,你这身材脸蛋......”
其实这件事也不能全怪埃文,按照这个世界的传统,若是埃文控制不住下半身,让只是个有语言天赋的普通人女仆蝶哒怀孕,不仅自己身败名裂,怕是母子二人也活不过多久。不是所有人都有闪鳞舅舅锐骨的勇气,而南方魔法文明发达的世界,也不是鳄鱼领那种蛮荒可比。
“请......请不要......”蝶哒低下头,声音哽咽,肩膀耸动,双臂却是一动不动地放在小腹前,维持女仆礼仪。
啪的一声闷响,是厚重的书本与脑壳接触的声音。打出这一击的萝花低声喝道:“闭嘴,你这个混蛋。”
“随便聊聊嘛,何必这么认真。”焦明疯子人格早已放弃对萝花还手,且基于某个著名的强叉理论,甚至开始觉得被这样一个漂亮的美人殴打是一件很‘爽’的事情,“大家互相扒一扒黑历史,有助于增进互相理解。你看看,现在若的我伸出橄榄枝,说不定就能将这黑妞策反了呢?若是再努努力,说不定今晚......嘿嘿。”
“道歉!”萝花再次举起书本,作势欲打。
“这你就过分了吧?让我道歉?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三声闷响。
“蝶哒,对不起。”焦明疯子人格歪头望向窗外,语音含糊得仿佛口中含着一个铁蒺藜。
虽然毫无诚意,但心怀忐忑的萝花也不再强逼,拉过蝶哒去一边安慰,不再理会碎碎念着的焦明疯子人格。而当二人返回的时候,却已经是焦明沉默者人格当班,正一脸冷漠地快速阅读着各种文件,然后奋笔疾书,对刚刚事情毫不在意。
就这样,因为一个人的人格转变,整个大书房都陷入一种落针可闻的境地,包括萝花与蝶哒在内的所有女仆,都是大气不敢喘,努力降低存在感。直至深夜,一份标题为胜利阅兵的计划案被草拟出来,并交给蝶哒修改润饰。
计划案离手的瞬间,焦明大人脸上再次荡漾起笑容,带着三分报复意味地‘请’蝶哒安心加班,外加一大堆熬夜对女孩子的容貌产生巨大影响的风凉话,便拉着几个女仆回房,洗漱入睡。
......
次日高级魔法学院,比斗场上,焦明大人没有做魔法手臂的测试工作,不过仍旧轻松取胜。之后,埃文拉住焦明大人,对胜利阅兵的计划大加赞赏,特别是‘同志们好’与‘为埃文领主服务’这一问一答。又对具体阅兵时间稍作延迟,将魔法学院分校建设权作为另一项重大功绩共同庆祝,进一步抬高自己的声望地位。
“你喜欢就好。”焦明沉默者人格一脸不在意,甚至让人怀疑这东西是不是其昨晚写出来的。
“你怎么出来了?”埃文笑容微敛。
“我以为你有正事谈,原来只是想听那个疯子恭维你几句。听说蓝蟒王国国王养了两个专门逗笑的小丑,几十年后,你不会也露出这般丑态吧?”
“你最近话有些多,没出什么问题吧?”埃文迟疑道,却是想起昨天焦明疯子人格关于精神分裂病症晚期的描述。而因小小讥讽而产生的愤怒很快被担心压下,一个更加难以捉摸的焦明大人才是麻烦所在。
“因为魔法实验的一项,软蛋有些闹。”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怀疑,焦明沉默者人格选择稍稍解释一句。
“关于弗尔客王国的议和条件,昨晚的情报上你一字未写。”
“那正是我的态度。”
“你也知道,由于试行的新官僚制度,领主府乱做一团,所以我想请你组织这次胜利阅兵。”
“可以。没别的事?”
埃文紧盯着对方的面部表情,缓缓摇头,而焦明沉默者人格就在一瞬的光线扭曲中消失不见。且不说再次陷入政务公文泥淖的埃文领主,焦明大人却是传送到艾米丽师傅的魔法塔。内心深处经过一阵激烈的交锋,正常人格终于获得了短暂且有限度的控制权,在一众学徒与助手惊诧的目光中,接连以大弟子的身份下达两个命令:‘安静’与‘都回去该干啥干啥,别瞎掺合’。接着拿起纸笔伏案疾书,先是一份标题为‘魔法师联合施法协议’的草稿,后是一封道歉信。
前者是道歉的诚意,算作一篇具有启发作用的草稿,经艾米丽补完后上交给魔法师协会,挣取功绩。
联合施法这个思路在此方世界于圣科颂时代就已经出现,但由于种种问题,一直没有进一步发展,直到萨苏副会长在夏末重提,这才泛起几个泡泡,却仍旧半死不活。但在鳄鱼领与特罗领的魔法工厂内,联合施法的概念已经进入实际运用阶段,虽然只是三环四环的水准,却也已经具有相当的参考意义。
联合施法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信任。以焦明的藤蔓网络为例,一环气系魔法师借用其发电报也好,中环魔法师借用其传送人与货也好,其实都已经把半条命放在焦明手中。只要焦明这边稍做手脚,就可以让他们遭受类同‘魔法反制’的伤害,轻则昏迷重则失去与魔法媒介的联系。更直白的比喻,联合施法就是一定数量的人一同去将滚石推上山坡,其中一人或几人突然使坏,收力甚至反拉,其他人自然是被碾压死的结果。
而这个‘协议’便是在联合施法的过程中加一道保险机制,当情况劣化至某一阈值的时候,参与施法的魔法师可以无责任的及时收回魔法之力,一切问题都可以事后调查,保住性命才是重中之重。
就比如浮空托盘,也是一种变相的联合施法,当乘客眼见撞墙或翻车,当然有权跳车。又比如刚刚的例子,借用藤蔓传送网络的气系魔法师察觉藤蔓情况不对,就有权中途停止施法,至于被传送的人货情况,便自求多福吧。
当然实际情况复杂多变,这也只是给联合施法的发展开辟一个思路,四系几百种魔法,具体情况要需要具体分析,这协议有多大的作用暂时焦明也无法保证。
而后者,这一封道歉信却是在另外两个人格的共同监督下写就,有限度的将情况作出说明,顺便对不告而别与几天前的袭胸事件道歉。
两份东西都早已在心中打了腹稿,内容也不多,很快便写完。
...话说你这样写,就好像是求救信一样,保不准那个胸大无脑、头发长见识短的蠢女人就冲过来,说一些搞笑的话,做一些搞笑的事。我事先声明,我可是嘴与手都不会留情面,忍耐一个萝花就是我的底线了,休想得寸进尺...
焦明正常人格想想也对,又在结尾添了几句话,但读起来似乎只能起到反效果。正犹豫间,手臂自己动起来,先将最后几句划掉,接着补上‘蠢女人,别来烦我’几个单词。
“你做什么?”焦明正常人格惊呼,左手握住右腕,将这一句涂黑。
...帮你呀,‘拒绝别人’这么高难度的事情你这软蛋哪里会擅长,这个恶人角色当然是我来...
“拒绝别人很简单,难的是不留后患不伤情面,你这样子乱来还不如我呢。”焦明正常人格反口,余光中却看到周围人更加怪异的目光,清咳两声,刚想说些什么,却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看什么看,没见过神经病怎么着。告诉你们,就我现在这状态,囊死你们都是白囊,都TM滚回去做事!”
...你怎么又出来了?说好的两小时...
...就他们这眼神,搁我这暴脾气,都不问‘你愁啥’,直接眼珠子全扣出来...
焦明正常人格意识到时间不多,草草在乱七八糟的结尾处补上一句‘我很好,勿忧勿念’,便将两份东西让一个还算眼熟的学徒转交,瞬发炉石离开。
......
接下来的一天半之中,三个人格同心协力,扑在组织简易版胜利阅兵与设计一套新的工业方案上,这也算是两小时控制权的交换条件。前者是给埃文,而后者却是给伊思,那个自称来自红山王国的红发女人。
这样的机会焦明正常人格当然考虑过用在与冰莲见面方面,但可惜,一来另外两个人格必不会同意,二来自己也没想好如何面对冰莲,只好作罢。
不过该面对的总是逃不掉,下午,十分之一决赛,对手便是冰莲亲自带领的灰袍队伍,且让人诧异的是,以贵族学员身份入学的冰莲居然换上了一身灰色法袍,与那些平民苦力出身的学员一模一样。
双方行礼之后,焦明疯子人格悄声道:“我这边闹得厉害,你们四个打吧。”
“不必如此。”埃文微微一笑,续道:“已经谈妥条件,冰莲会投降的。”
事实也正是如此,裁判刚刚退出场地,冰莲便举手高呼投降,引来周围学员观众与教师的纷纷议论,不过细细去听,谴责不满几乎没有,都在猜测埃文给出了什么好处。
“这很常见?”焦明忙得很,根本没时间多关注这个无聊的比斗,此时想来场外大势力参与下,又没什么成熟的监督机制,赤果果的贿赂反而是成本最低负面影响最小的办法。
“一小半吧。”
“以前怎么没遇到?”
埃文呵呵一笑:“从来没人开得起让我心动的价码,而冰莲之前没人值得我贿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