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云宗的山门之前,剑拔弩张。
无数的身影,陆陆续续出现,围看着场面上这场所谓的‘决斗’。
一方,是苍溪星系,甚至是整个北辰星河都颇为有名的剑仙――未沫剑皇。
而另一方,则是曾经名扬虚空宇宙,无数岁月间的至强之人――墨璃剑圣。
这场‘决斗’,说是决定了碧云宗的命运,也毫不为过。
“周桐……墨璃剑圣!”
未沫念叨着这个名字,脸上渐渐露出笑容,越来越兴奋,越来越疯狂。
那是每一个剑修,都想要超越的存在,唯有超越那个人,才有被奉为圣者的资格!
“你可知道,我此刻有多激动?”未沫望着周桐狂笑道,“战胜你,我就是新的‘剑圣’!”
未沫的表情,已是有了些狂乱的感觉。
‘未沫剑皇’这个名字,伴随他太久了。
“就你?剑圣?贱人的‘贱’差不多。”周桐不屑地笑道。
轻蔑,不屑。
这是周桐作为圣者,作为墨璃剑圣的骄傲!
剑修之间的决斗,结局,必是不死不休。
说话间,周桐的身躯,忽然出现了些变化,黔鸢剑出鞘,一身黑衣,化作一袭翩翩白袍,云雾般笼在身上,飘然如仙。
“既然你那么痴迷剑道,我就用剑修的手段,将你彻底击溃!”
四大法身之一――墨璃天剑法身。
黔鸢剑上,剑气肆虐,轮回印化器为骨,融入体内。这场战斗,周桐不打算使用任何与剑无关的招式,这是剑修之间,至高的礼节。
仗剑而生,败剑而死。
“剑名,黔鸢!”周桐朗声道。
“剑鸣,飞沫!”未沫亦是开口道。
“请!”
嘴角一挑,周桐比出了一个请的动作,周围的无数人,皆是屏息凝神,将所有的目光和注意力,都集中到这二人身上。
二人皆是剑道高手,围看他们的战斗,对于剑修而言,是个天大的机缘。
风,骤然吹起,鼓动着云层,翻涌不断。
静。
没有任何人发出声音,未沫与周桐,二人就那么对视着,如同两个入定的老僧,一动不动。
“呼……”
一阵清风拂过,将周桐那散乱开的长发,轻轻的扬起,而就在发丝拂过眼帘的一刹那――
“铮!”
剑鸣暴起,二人的身影,陡然消失!
“叮!”“叮!”“叮!”
接连三声清脆的金属碰撞之声,空气之中,陡然撕裂开三股气流,朝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那气流,皆是凌厉的剑气,所过之处,功力稍差的要是不幸挨上,立刻便是身形爆退,口鼻出血。
就连实力强一些的星辰修士,被挨上一下,都是脸色发白,喉咙里一阵腥甜。
剑气四散零落。
云层被撕成碎片,山石被劈砍出深深的剑痕,树木直接被剖成两半。
仅仅是三招过后,那恐怖的剑芒,便是令得周遭的围看之人,心中一片骇然。
“刷!”“刷!”
两道身影,飞掠着错开。
“你果然很强!”
未沫立住脚步,望向周桐,眉目之间,狂热战意,如烈火般熊熊燃烧。
他能无比清晰的感受到,就只是三剑,朴实无华,简单纯粹的三剑,其中所蕴含的,却是剑法一道,无比高深的感悟。
“第一个三招,剑术。”周桐单手负于身后,引剑而立,一身流云白袍,迎风舞动,“接下来的三招,剑气!”
话音一落,黔鸢剑陡然之间,便是随身流转,剑芒舞动间,便是三道近乎透明的剑气,爆射而出!
这并非什么高深玄奥的招数,只是最简单的一式,周桐仅仅下界炼气境时,就能施展的一式――锐爪剑气。
三道并排的剑气,齐射向未沫。
“来得好!”
未沫一咧嘴,浑身骤然紧缩,手中的飞沫剑,也是猛然挥出,三道如泡沫一般飘渺轻灵的剑气,也是夺刃而出。
飞沫剑典――飞沫杀!
“嗤!”“嗤!”“嗤!”
剑气交接,并无什么剧烈的轰响,然而,却是令得无数围看之人,心中都是猛地一颤――
在那六道剑气接触之处,空间,都是生出了剧烈的扭曲,而随着那六道剑气的湮灭,空间,也是如一块玻璃一般,布满了大片的裂纹。
不用怀疑,若是有人在那六道剑气接触的地方,就算是苏青这等强者,也是会在瞬间,被那六道剑气重伤,甚至直接被绞死!
而这一招的拼杀,却并非平手。
“飒!”
“呃!”
未沫的身躯,猛地一颤,当他低下头看去,便是见得,自己的胸前,已然是多出了一道十字剑痕。
“气劲……呵呵,你真是个可怕的人!”未沫伸手将胸前缓缓伸出的血珠擦去,拇指放在嘴里轻轻一吮,腥甜的味道,顿时令得他情绪更加高涨了起来!
“一般般,你也不差,若是你的剑气再弱一些,‘幻气千衍’的气劲,绝对足够杀了你。”周桐也是丝毫不加掩饰的笑道。
“第三个三招,剑意!”
黔鸢剑一震,莹白的墨璃剑意,陡然便是攀上剑刃。
“奉陪到底!”
未沫手中的飞沫剑,同样是一震,顿时宛如是一层泡沫,覆盖上了飞沫剑。
锋锐气息,顿时在这片空间之中蔓延。
空间,生出肉眼可见的扭曲,地面,天空,周围的草木岩石,皆是在无形中,生出道道纤细的剑痕。
这是剑意比拼导致的结果,二人招式未发,但是逸散而出的剑意,便是锐利得让周围的事物,都如同被剑锋划过。
“噗!”
“啊!”
……
惨叫之声,陡然将在碧云宗的山门前响彻,此起彼伏。那些修为低下之人,光是看,光是感受,那剑意之中凛然的锋锐气息,便是令得他们被创伤,有那么几个星辉境的剑修修士,更是直接双目破碎,被远远地抛飞出去,浑身剑痕,生死不明。
这,就是无数其他修士,惧怕剑修的原因。
人未动,剑未发,便是威势惊人,如断河斩岳。
忽然――
周桐和未沫二人,在某一刻,气势皆是攀升到了顶峰,然后不约而同的动了。
速度很慢,看上去,根本不像是搏杀,速度连星辉修士,都能看得清晰。
双剑交错,没有丝毫的花哨,就是拔剑,出剑,挥舞,碰撞。
然而――
“轰!”
令得不少人未曾想到的是,二人这一招的碰撞,所产生的动静,反而是最大的。
“轰!”“轰!”
又是接连两声,恐怖的爆鸣,似是要将人的耳膜撕裂,就连虞剪秋,苏青这等碎星境九段的强者,都是不自觉的捂住了耳朵,身影闷哼着后退好几步,那些个低阶修士,直接便是脸色发白,耳洞中,潺潺渗出血丝。
若不是碧云宗护山大阵的存在,兴许这些人,就不是耳膜破裂那么简单了。
剑修之间,纯粹的剑意碰撞产生出的冲击,甚至能够将他们的灵魂,直接绞成碎片!
“噗!”
喷吐鲜血的声音,自半空之中传来,两道身影,再度爆退分开。
这一次,二人都不是太好。
周桐身上,握剑的右手,如同被野兽的利爪划过一般,三道深可见骨的剑痕,自手腕一直蔓延到肩膀,流云白袍,被大片的染红,看上去颇为狰狞,一滴滴鲜血,顺着手掌挂在黔鸢剑上,又顺着雪白的剑身滴落。
而反观未沫,似乎是要轻松不少,此时,未沫的整只右手手臂,只是软绵绵的挂在了身旁,并无什么明显的伤势。
但只有未沫自己才清楚,自己的右手手臂,已经废了。
骨骼,经脉,血肉,皆是碎片。
如同沙砾一般的碎片!
“这就是墨璃剑意么……如此纯粹,如此凝练,没有一丝外露,没有一毫浪费……可怕,可怕!”
未沫猛地咽了一口唾沫,仰天长叹。
“最后一招,准备好了?”
周桐勾着嘴角一笑,墨璃天剑法身的恢复能力,确实比阴阳轮回法身差了些,那三道剑伤,也是唯有先止住血,并无愈合之向。
“呵呵,最后一招,应该是化剑为骨吧……”未沫有些苦涩的笑道。
他知道,此刻,他已经输了,在剑意的比拼上,就已经输了。
剑法,二人不分高低,剑气,未沫已是略逊一筹,到了剑意,他已是一败涂地。
而他也清楚,如今的周桐,距离曾经的巅峰状态,还差得天远,直到此刻,他才真正的意识到,‘墨璃剑圣’四个字,究竟是一座多么难以逾越的高山。
他不想承认自己的失败,对于剑修而言,决斗,没有失败。
要么胜,要么,死!
“来吧!”未沫陡然咆哮,飞沫剑上,精光大盛。
他不会化剑为骨,那是至尊境界的强者才能领悟的招式,但他不想认输。
飞沫剑典至高绝技――飞沫破空!
未沫的身影,整个化作一道凌厉的剑光,飞沫剑被握在左手,朝着周桐,流星赶月般攻杀而去。
这,是一招舍身技,不死不休!
“你是个纯粹的剑修,配得上我这一招。”
周桐淡然一笑,黔鸢剑化剑为骨。
同为剑修,未沫的这番行径,赢得了周桐的尊重,无关立场,这是剑修之间,相互的认同。
“这一世,我第一次使用这招,就用它,来为你的人生画上句号吧。”
“墨璃剑诀――断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