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绍唐?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还扮成了一个花匠?
宛春越发吃惊,不由得扭动身子欲要挣开他道:“你来做什么?我此前已经将话都说得清楚了,我们两个离了婚,便再无干系,你怎可……怎可闯到我院子里来?芳菲姐姐可知你假扮成花匠一事?”
容绍唐不料她见到自己会如此抵触,下意识抱紧了她,任由她在怀中挣扎,也不愿放开手道:“芳菲姑娘自然知道我这个花匠是假的,若非她帮忙,我岂能进到你的院里?”
宛春双眉一蹙:“不,我不信,你同芳菲姐姐此前从未有过旧识,芳菲姐姐如何愿意帮你?”
容绍唐叹了口气道:“她帮我自然是希望我们两个和好,囡囡,别人都看得懂我的心思,唯有你不懂而已。”
“我……我懂与不懂,都已不重要了。”宛春有些气恼,不管芳菲怎么看待他们,他们离婚都是既定的事实。她和离过婚的丈夫在这里亲亲我我,设若叫旁人看见,她可怎么解释的清楚?由是再度使劲力气,挣扎起来。
她越是扭动身子,容绍唐越是抱得紧密,待看她恼红了脸,不觉就拍着她的后背,哄劝道:“囡囡,莫动,囡囡,就让我这么抱抱你好不好?我什么都不做,只是想抱着你而已。”
“你……你快放开我……”宛春越发羞恼,捶一捶他的胸膛,气道,“你若是有话,可以直说,这样做叫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我不放,囡囡,我真的不愿再放开手了。天知道这些日子以来,我有多后悔送你回了旧京,只想着当初哪怕让你你恨我也好,我也不该就这么放心让你走的。”
他真怕自此以后,她的世界里就再也没有了他的痕迹。
容绍唐长长叹口气,温热的气息喷薄在宛春的颈窝上,挠得人心里都要酥痒起来。宛春推不动他,也挣不开他,无奈便道:“你还没有说究竟来我这里有什么事呢?”
容绍唐没有回答她,反是从她背后伸过手去,慢慢的抚摸着她的长发,直到发丝一根根在手里握住,才敢相信,现在的她平安地窝在了他的怀里,而不是梦中那般血淋淋叫也叫不醒的样子。
宛春等不来他的回答,又恐秀儿回来再看见,不觉督促着容绍唐道:“你快说呀。”
容绍唐微微苦笑,他要怎么说呢?说对不起?可是他的对不起,已经说过太多次了,每一次都昭显着他曾经的愚蠢与无情。
他这一次不愿意再说那些无用的话,便搂紧了宛春道:“那个孩子……我原以为不提及,我们两个心里都可以好过一些,你也可以更快的原谅我。想不到此番又是我打算错了,囡囡,那个孩子没了,我心里同你一样难过。”
“孩子?谁的孩子没了?”宛春有些诧异。
容绍唐身子一僵,再怎么不愿意提及,到如今也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遂沉重道:“就是你曾经怀的那个孩子,那时我将你送回南京,正为了要你安心养胎,不想我后来铸下大错,以致你颠沛流离,辗转到了上海。我后来去上海找你,你不愿见我,我便只好让人去打听你的消息,才知道你……你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她肚子里的孩子?
宛春直觉像是听了一则天方夜谭的故事,皱紧了眉道:“我何曾怀过孩子?再则,我们两个离了婚,又哪里会有孩子?”
容绍唐闻言,心头一颤,慢慢抬起头来望着宛春道:“你不必再瞒我了,早在洛阳的时候,姜许便已告诉我,你怀了身孕,且有两个多月了,他还曾看见你开安胎的方子,是以我才要将你送回南京养胎。”
原来那时他一力要她回南京是为了这事?竟不是为了去到徐州得见林可如吗?
宛春直觉造化弄人,他误会了她,她又何曾不是误会他呢?说到底,还是有缘无分。
她心里怅怅然,嘴上却道:“如果你是为了这事来找我,那么我大可放心的告诉你,是姜医生误会了我,是以才告诉你我怀孕的消息,其实当初怀孕的另有其人,我的那副安胎方子,亦是为她开具的。”
“另……另有其人?怎么会这样?”容绍唐深觉困惑,凝望着宛春的清透的双眸道,“可是我们在洛阳的时候,不是已经……已经有过夫妻之实了吗?”
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宛春益发觉得他越说越离谱,竟连这档子事都可编造出来。
一时羞愤道:“在洛阳的时候,只顾着躲避张家的追兵,我们何曾有过夫妻之实?你真是……真是胡说八道。”
容绍唐剑眉横挑,亦是云里雾里,细想之下,便道:“那时我们躲在关老爷子家中,临行前夜我喝醉了酒,我们不是……”
“我们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宛春气恼打断他道,“那时你喝醉了,胡闹的厉害,我费尽许多功夫才将你衣物换下来,后来……后来你闹得累了,就睡下了,我们之间……一直都清白得很。”
“不……我不信……”
容绍唐直觉否认,他分明记得吻着她双唇的感觉,怎么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他看了看宛春,倏尔又道:“那么,你当真是没有怀孕吗?亦……没有流产?”
宛春无奈摇摇头:“没有,你说的那些,统统都没有。所以,六少爷你大可安心的回南京去,我们彼此之间俱无亏欠了。”
容绍唐听罢,且不理她催他回南京的话,却是猛地再度抱紧她,露出一丝笑容道:“你没有流产就太好了,囡囡,我真是怕极了。”
怕?堂堂容家六少爷,一军总司令的容绍唐也有怕的时候?
宛春有些好笑:“你怕什么,战场可比产房可怕多了,流产不足为惧。”
她在医院中目睹了许多起流产的事故,是以轻巧巧便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来,却不知容绍唐因在容家目睹了方红英的早产,眼看那血红的水一盆一盆从屋里头端出来,情况甚是危急,自来杀伐四方见惯血腥的他,头一回开始晕眩起来。他莫名想到宛春,想到了姜许之前告诉他她怀孕的事,又想到了她遭受磨难无端没了孩子,一时惊悸得手脚发凉,心痛万分,仿佛里头叫喊的不是方红英,而是流产时的宛春。
他攥紧了手,两手里却空空如也,连带着心里也空荡荡起来。辗转难眠之时,唯盼着可以见宛春一面,似乎自有见到她,拥抱住她,才可解他心里的悲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