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他这路人皆知的心思,李承续才不由深恶之,他们李家还没有落魄到要靠外戚扶持的地步,谭汝霖委实小看了他,也小看了李家,是以他毅然决然就驳回了谭汝霖入京的请求,更隐秘的给仲清去了消息,不许她入京为李岚峰送葬,严命她看管好了谭汝霖,决计不能在这节骨眼上出现纰漏。??? ?? ?? 要看?书
谭家自是不足为虑,可是容家就没有那么好对付了。
早在新国建立之初,容家与张家之间似乎就达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南北两地划江而治,长江以北为张家的北地军政府,而长江以南,则是容家的南国新政府。
如今容家军打着“驱除倭寇,光复中华”的口号,浩浩荡荡从南国而来,欲要北上,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且眼下张家军内部四分五裂,安国司令的叛变无异于是一记重锤,敲打在了风雨飘雨的总统府上,又哪里来的力量可以同势头大涨的容家军相对抗?
李承续有心阻止,却又不能不考虑张景祖的态度。
张景祖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总得烧一烧,设若李家在这时未经他的许可,便贸然出兵抵御容家军,只怕到时会引火烧身。壹?????看书
故此,在狠狠吸完最后一口烟的时候,李承续才叫来李达,吩咐他道:“回去命夫人为岚峰准备葬礼。”他自长子故去之后,一夜之间便垂垂老矣,可却又不得不守在政事堂,咬紧牙关顾全大局。这会子他要正大光明的回李家,唯有此时是个机会。
李达忙就听他的话回去吩咐了余氏。
彼时李岚峰的头七已过,他是为国殉职,按理该是国葬,但李承续不同意,总统一人国葬便也罢了,李岚峰不过是一介军区总司令,何德何能可以同总统同一待遇?他不能落人把柄,遂还是依照民间的仪式,令余氏安排下去。
李岚峰的尸体运回来的时候已无全貌,余氏看罢少不得又哭几日。如今人已装殓,李家阖府上下俱是缟素,遍地哀鸿。
曼之因着总统府的国葬,已经回张家去了,李家这边余下的都是自家人。
宛春已罢课了三日,如今正同兄长服着齐衰,在灵堂里迎客。
今日来的大多是李家旧部的军官将领,因痛失统帅之故,无不含泪悲愤。?
宛春送别一丛又一丛的人群,脑袋机械的磕在地上,仿佛一个失去灵魂的提线木偶。她的泪几乎流干殆尽,这会子能看见的,也不过是她红肿的眼眶罢了。
季元经余氏的介绍,已然成为李家下一代的接班人,一众军官将领祭奠罢李岚峰,都同季元伯醇兄弟二人颔首致意,又对季元道:“三少爷,莫忘你曾说过的话。”
“晚辈没齿难忘!”季元鞠躬送别各位叔伯,他曾在他母亲和李家旧部面前发过誓,誓要将侵占国土的日本人屠戮殆尽,替李岚峰报仇雪恨。
众军官将领聊以欣慰,正欲结伴去拜会李承续的时候,外头倒是来了远客。
顾纬自送过生日礼物后,这已是第二回登门李家了。他熟门熟路,带了三五随从一径走到灵堂里,见过余氏道:“闻听贵府李司令为国捐躯,我们深表遗憾,故此前来送别李司令,以表我们新民政府的敬意。”便命人送上奠礼和花圈。
余氏如今除却日本,最听不得的就是容家二字,闻言便道:“多谢你们的好意,不过,我们李家同你们容家素来无交情可言,这份奠礼,还请你们收回去吧。”
顾纬也不勉强,何况他来也不是专为送奠礼,当下便命人将花圈抬去了外头,对余氏道:“夫人,还请借一步说话。”
余氏望他一望,李达见状正要上前去,却让她挥手退却,只好立在原地,看着余氏同顾纬往一旁的会客室去了。
一时只有顾纬带来的三个随从同李达面面相觑。
李达暗里打量那三个随从一眼,见其俱是丈八男儿,昂扬俊挺,心下不觉暗叹,怪道人都说容家一门皆是芝兰玉树,如今只观这几个随从,便可窥其一貌了。
他却不知,这三个人哪里是个普通的“随从”,正是容绍唐同他的侍卫官冒充而来。
容绍唐于军事兵法上素有奇谋,原本他这一次独自领兵,也是容国钧刻意要锻炼他之故,说是跨长江北上,也不过是容家的一个幌子,以此试探旧京的态度和兵力罢了。但单单只有一个容绍唐领兵,容国钧未免不大放心,故而就把自己身边的秘书长顾纬特派给他,必要时也好做个参谋。
容家军行到江防线上的时候,旧京的探子就已禀明,李家的水师开始在天津港集结了。李家水师的实力,可谓东亚第一,就算是容家,也不敢在此时同他们硬碰硬,所以容绍唐等人不得不在江防线上驻扎下来。
可老是这么驻扎也不是办法,闻听李家要给李岚峰发丧,容绍唐当即灵光一闪,便要命人去给李家送份奠礼,趁此机会,也好打探一下李家如今是何人统兵。
这会子顾纬既是将余氏引走,李达瞧着这三瓜俩枣的晾也闹不出什么事来,便自去前头忙活了。
他一走,容绍唐就给左右侍卫使个眼色,侍卫官会意,趁人不备遂从口袋里拿出几个白布箍来,两人皆扎在了胳膊上,轮到容绍唐,其中一个侍卫官却将白布箍钉在了他帽子上。
容绍唐不懂这里头门道,又看也有人是将白布箍钉在帽子上的,倒也不大在意,三人即刻在原地解散,照着来时的约定,各自分头打探消息。
容绍唐拉一拉帽檐,转身从灵堂后的一个小穿堂里转至后方,顺着连廊一路向北,路上不时碰见三两前来祭奠的客人,望他一眼都有些纳罕,不时从他身边接头交耳的走过去。
容绍唐半侧过身去,遮掩着行至一处院落前,门里两个丫头穿着孝服,一人扯着粗白布的一边,正在为来的宾客做孝袍。他闪身走过去,又见一院落处三五成群的立着几个中年汉子,身穿制服站姿笔挺,一望便知是部队出身。
容绍唐瞥一眼他们,又瞥一眼那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