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壬丑区,云翼除了无时不刻的吸取天地灵气,就是拿癸丑区跟此地做着比较。
兴许是天地灵气较为浓郁的缘故,壬丑区的植被看上去更加高大和茂盛,路边的溪流更加的清澈。民间的房舍却无多大差异,还是一副人满为患,熙熙攘攘的景象。
在九环区域能够看到的忙碌的村民,这里并不缺少。
看着村民扛着农具走进田间地头,云翼想通了很多事情。无论红叶世界的等级多么森严,永远都不会缺少最底层的乡民。他们是修行世界的新鲜血液,支撑起了庞大的修行界。没有他们,修行界绝没可能长久存在下去。
他们如同天地间的灵气,最是卑微和弱小。但是一切的物质和规则都是通过他们施展出来的。从他们的身上,应该能够寻找到天地至理。
一定要善待和敬畏,云翼暗自告诫自己。
在他感慨万千时,耳边传来了谭恒的训话声,“田地里的景象你们看到了吧?牢记这一幕,对你们的修行会有颇大助益。”
云翼禁不住好奇心,提声问道:“谭老哥,会有什么助益,跟我们讲讲?”
谭恒还没回话,他的手下却是呵斥起来,“毫无礼数,老哥是你随便叫的,要称前辈。”
谭恒笑着走到队伍的一侧,与队伍并行,问道:“你们现在应该体会过灵气的宏观特性吧?想必你们也清楚阅天境参悟的就是灵气的微观特性。”
“微观特性是说什么?说白了就是乡民,就是他们品性中最极致的那个方面。或者淳朴,或者敦厚,或者奸诈,或者唯利是图。没有相同的灵气,也不会有相同的人。”
“前辈,宏观怎么解答?”从九环区域过来的修行者,基本都在启智境的末梢,阅天境的起步层次上,谭恒所讲的无疑会给大家带来新的思路和方向。
“宏观?”谭恒指指云翼他们,“你们整体表现出来的做事方式不正是宏观?宏观源自你们的处事经历,但不等于你们的本性。微观就是本性,即便极力掩藏,在生死危机之时仍是会显露无疑。”
他这么一讲,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无论是普通民众还是修行人士,处于世间,谁不带张面具呢?只是面具薄厚的问题,本性哪是能轻易展露的?
此去巡林镇,两千七百多里地,路途上,云翼他们俨然把谭恒当做了授业师傅,或是直接了当,或是拐弯抹角,不住的打听壬丑区内的事情。
谭恒有的讲,有的却是怒骂冲关的训斥一通掩饰过去。
但即便如此,云翼终还是闹清了修行的境界。在红叶世界,启智境以下的修行之人均属于凡尘境修士,真到了启智境才算是入门。启智境之上是阅天境,再之上是演相境。
再之上,按照谭恒的说法,“等你们到了演相境再说吧。”这是不愿多讲了。
云翼没法从这名称中分析出什么,就像他现在还没进入阅天境,阅天境到底会感悟些什么东西,他只是有个模糊的概况,没有切身的感触。
壬丑区跟九环区域的区别,除了灵气带来的差异外,其他的几乎没多大差池。像是在密林或者山头上驻扎的山匪,这里也不少,也遵循了欺软怕硬的做事风格。
前行的第五天,一窝山匪足有三百余人把谭恒这一群人围了。
谭恒拿出了一块令牌,说了一句话:“老子来自神威殿,正在执行新人移送职责。胆敢劫掠者,神威定罚不赦。”他说完,天空中响了一声惊雷。
山匪一窝蜂的吓跑了。
云翼众人看傻眼了。这样也行啊?他们贼兮兮的抬头看天,天空万里无云,这惊雷咋就说来就来呢?太邪乎了。
神威殿的名头在红叶世界太有名了,云翼可不止一次的听过。可切实的亲身感受到却还是第一次。太神秘了,神秘的让人害怕。
接着上路后,谭恒自始至终都没说起惊雷的事情,大家也不敢问,只得把困惑压在心底。
有谭恒这种随口召唤惊雷的手段,接下来的行程异常的顺利。前行五十四天,大家终于抵达了巡林镇。
谭恒没有给任何人办理任何手续,更没有跟任何人交接,像是放养鱼苗似的,把云翼他们扔在了巡林镇外,一招手带着手下原路返回了。
云翼一行近二百人傻傻的站在路边发起了愣。我们人生地不熟的,把我们扔在这就完了?看谭恒坚决离开的架势,众人猜想,很可能就是如此了。
他们愣了足有一刻钟,不由的接受了这个现实。什么事情不都是由生到熟的,也没见有谁生来就有前世的记忆啊。
他们两人一堆,三人一伙,像是可怜兮兮,找不到爹娘的流浪狗,相继的赶向了巡林镇。
云翼发挥一直以来的谨慎品性,又出溜到了最后,跟在大家的最后面。
巡林镇的情况,众人来的路上就跟谭恒打听过了。谭恒闷了半晌就解答了一句话,“有心之人易生存,无心之人路难行。”
这句话简直就是废话。无论是民间,还是修行界都适用。见他不愿讲,大家自然也不敢问了。故而,直到大家走进巡林镇都是一头雾水。
世间有句俗言,用在这正好,“水深水浅,踩一脚。”
巡林镇这潭水,真的趟过之后,云翼不禁哑然失笑。这潭水太浅了,都对不住自己先前的小心翼翼。
巡林镇不算小,看上去尽是层层叠叠的房舍。但街面上人不多,商家挑出来的幔布也多以‘碑石’为名。巡林镇跟林木没有一丝一毫的干系,整个镇子主业是开石刻碑。
走进镇子首先感觉到的就是漫天的石粉,接着就是无处不在的叮当声响,跟青丘镇的打铁还有些区别。
打铁听起来悦耳,敲砸石头听起来刺耳,让人心烦。
云翼站在集市入口处,抚着眉头一阵长吁短叹。难道这就是命数使然,老子要参悟土系了,就得跟石头打交道?要是这样,我不如去种地。
眼看着同来的其他人已经走进了客栈,他也奔了过去。客栈都带着石头味道,门口杵着石头雕塑,像是狗,又像是猫,丑不拉几的,还长着一对翅膀,别扭的很。
云翼先向店家询问了一下房钱,然后问起了周边的门派。店家也是知无不言,“出了镇子,左拐前行一百二十里是问天宗,要加入门派,这是最近的。”
“问天宗是干什么的?”云翼实难理解这宗门名字的含义。
店家想了想说道:“好像是参天悟道的。”
云翼想踹他一脚,世间的修行者哪个能离开‘参天悟道’这四个字?
“他们何时招人?”
店家摇头,“从未听说他们招人,他们好像追寻天道机缘。”
云翼抹把冷汗,交了房钱急匆匆的走了。跟这店家说话太费劲了,倒不如亲自去看看。
傍晚进餐时,他在路上相识的一位道友华春霓坐在了他的身边,跟他谈起了门派之事。
华春霓看长相也就是二十芳华,但这往往不靠谱。她的长相一般,不丑不俊不吓人,身材倒是不错,但整日闷闷的,话不多,跟闷葫芦很相似。一路行来,看做派举止,很是稳重,不似佻脱,放荡形骸之辈。
来的路上,云翼也是闷了一路。相似的性子,倒是让两人有点话头。
“我听说附近有个问天宗,不招人,我想去看看,师兄有何打算?”华春霓的嗓音有些低沉暗哑,听起来跟爷们说话似的。
云翼点头,“我也打听此事了,外人述之不详,正有前去一探究竟的想法。只是有些担忧,若是与现行感悟有别,恐怕只得放弃。”
“那明日寅时咱们一道上路?”
“好!”两人就此确定了出行计划。
次日一大早,天还未亮,云翼和华春霓就结伴上路了。前往问天宗的,可不只有他们两人。一块从生门赶过来的其他一百多人,也组队赶了过去。
路上只见他们三三两两的拉成了长龙。
一百多里不算远,按照他们的脚程,一个半时辰足矣。
问天宗的宗门是建在山上的,绵延的一片山峰,据当地人讲,这片山峰叫云雾山。雾气蒸腾时,有如白云翻滚,气势不凡。
来到山脚下后,云翼看着冲天而起的那一片山峦,有种高山仰止的感觉。云雾山可比百药门的百药峰高多了,山腰之上全是云雾,透着股股神秘气息。
山脚倒是有牌坊,上面也题写着‘问天宗’三字,可牌坊之后愣是找不到山路。牌坊后就是拔地而起的山峰,陡峭的山势像是无法逾越的高墙挡住了牌坊的去路。
云翼一度怀疑,问天宗的掌门和门下弟子是不是脑筋有问题,没上山的路,立个牌坊作甚呢?让人碰壁啊?
直到有人解说‘这是幻阵’,他才恍然大悟。
经此一事,他压下了心中的浮躁,对壬丑区的门派有了更清醒的认识。他曾经习练过阵法,自我感觉水平尚可。但跟问天宗门前的阵法一比,他才真切的意识到自己还差得远。
“我猜测问天宗可能是阵法门派。”华春霓观察了半晌后才有了判断。
云翼失望的摇头,“若真是如此,那我只得就此放弃了。”他已经盘算好了,眼下以提高境界为重。土系灵气的宏观特性还没完全参悟明白,不宜再行分心了。
“只是我的猜测,当不得真,师兄可稍待些时日,山上应该有人下来吧。”华春霓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判断,影响了云翼的决定。
云翼笑着道:“我还不至于如此鲁莽。”
一行众人也拿不准问天宗到底是干什么的,只得在山下耐心的等待起来。
问天宗的周边着实有些怪异,放眼望去尽是荒野,连个农户都没有。云雾山就孤零零的杵在那,感觉起来有些凄凉。
在众人等待中,那片荒野中很突兀的走出来一群人,看打扮均是农户。这时,众人才意识到,自己看到的都是假的,幻境无处不在。
众人抹起了冷汗,不由的忌惮起问天宗的手段。
问天宗山门之外所布阵法就让人难辨真假了,问天宗的弟子该得多么凶悍,举手投足间岂不是让人如梦似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