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入水后,地洞安静下来。
手持鱼竿的鱼叟望着消失在潭水深处的三尾鲤鱼,向着远处黑暗中招了招手。
之前那离开的红衣弟子竟然又走了回来,并且他走路的姿势很是古怪,步履蹒跚,像是站立不稳,下一秒就要摔倒一样。
若是刚刚跳下水潭的萧白三人看到这一幕,定然会惊讶得合不拢嘴。
只见此刻那红衣少年的脸变得纸般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很是渗人,整个人身躯也是扁平,就如同一张纸。
随着红衣弟子的靠近,他身上红衣颜色尽数退去,变得雪白,最终红衣少年竟变成了一个小小纸人,飞回到了鱼叟蓑衣中。
身穿蓑衣的鱼叟面无表情,他整个人气质正在逐渐变化。
本来平凡无奇的老人,渐渐变得深幽、捉摸不定,像是笼罩起了一层漆黑迷雾,给人一种玄之又玄的神秘感觉。
鱼叟看着镜子般平静的水面,以一种之前都不曾有冰冷无情的口吻喃喃道:“真没想到,这人妖少年也懂气运,差点被引起疑心,可惜你们服下化鱼丹,就注定成为老夫的猎物。”
鱼叟嘴角微微勾起,自言自语地道:“其他两人不窃取却也罢了,这红尘之翼身上散发出冲天气运,这可是煌煌帝王之气象,不仅如此,其气运的上限,老夫竟窥不破他,当真了得,老夫垂钓气运一百年,也逆天延寿了一百年,却没想到在大限将进时刻,居然能收获如此帝王气运,再度延寿,当真妙不可言。”
“造化神潭?”鱼叟看着水面冷冷一笑,“你们当真以为这世上能有如此不劳而获的买卖?等到你们收获机缘之时,便是老夫窃取你们气运之时。”
……
萧白三人入水后,根据衣襟颜色化为了不同颜色的鲤鱼。
一身黑衣的萧白化为了黑色鲤鱼。
一身灰衣的上官涵杉化为了灰色鲤鱼。
一身青衣的龙阳波则化为了青色鲤鱼。
三条鲤鱼并排往漆黑的潭水深处游去。
身处在这潭水中,萧白才是感觉到了这潭水的古怪,原来有一股力量压着他往下沉,根本无法抬头或者逆行向上,只是身不由已地往下游去。
四周漆黑一片,空无一物。
萧白不停地游着,忽然发现前方漆黑的潭水中,出现了三条鲤鱼。
一黑、一灰、一青,竟与三人化身的鲤鱼一模一样,同时也朝着潭水深处游去。
“居然有三个与我们一模一样的鱼,也是真巧。”萧白不禁道,但周围却没有了回应。
萧白侧头一看,忽然呆住了,因为本来并排而游的灰鱼与黑鱼都不见了踪影。
这是怎么回事!?
萧白更是惊讶地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不是鲤鱼模样,而是变回了本来身体。
难道是化鱼丹的药力失效了?但是鱼叟不是说这化鱼丹遇水化鱼,离水还形么?
自己明明还在水中,怎么就变回来了?并且自己如果变回来,为何身上衣襟却一点没有沾湿,皮肤也完全接触不到的水。潭水更像是从自己身体内部穿过一样。
萧白感觉自己就像变成了幽灵,脱离了整个世界,触及不到任何事物,而此生之中,萧白总共有两次这样的感觉。
一次是在冰魔记忆看到人魔战场,另一次是在洛安城的羽神古庙中初遇林轻羽。
难不成自己又不知不觉地进入了过去的记忆里?
萧白尝试着在心底呼唤小天或者幻彩衣,但是都没有得到回应。
萧白清楚,肯定自己已经与二女处在了不同的时空,才无法交流。
看来是真的回到了过去的时光里啊,只不过也有三条一模一样的鲤鱼入下潜,也太巧点了吧?
“总之也暂时出不去,不如就跟随下去看看,这造化神潭的机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等下回到现实后,也更从容一点。”
萧白随着三尾鲤鱼迅速潜下,游了片刻,周围黑暗的潭水中忽然出现密密麻麻的星辰般的黄色光点。
这时候,萧白听到其中一条青色鲤鱼发出声音,道:“那些光点便是造化吧?我们的气运果真很强,刚刚那红衣小子潜完了整座神潭,才遇到一个最低级的黄色造化,我们刚下潜没多久,就遇到这么多,哈哈。”
萧白听到这个声音,却猛然愣住了――这竟然是龙阳波的声音!
这个青色鲤鱼是龙阳波,那其他两色鲤鱼会是谁,为什么会说红衣小子?
一种诡异的感觉弥漫上心头,这时候最右边那灰色鲤鱼也开口说话了,发出了竟然是上官涵杉的声音:“人妖,你也别得意忘形,那鱼叟又没说越深的地方,遇到的造化就会越好,万一我们的气运在这里就一次性耗光了,如同那红衣少年一样,之后也遇不到任何造化,那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乌鸦嘴,涵杉你还是不要说话了。”龙阳波又道。
萧白越听越吃惊,一青一灰的两条鲤鱼,竟分别是龙阳波与上官涵杉,那中间那条黑色鲤鱼岂不是――
萧白刚想到这里,中间那条黑色鲤鱼竟真的发出了他自己的声音――“我预感下面肯定还有大造化,我们先不急,继续下去看看。”
萧白听到这里,完全凌乱了,这三只鲤鱼,本来就是下潜的他们,这说明自己没有进入过去的幻象里。
那自己为何会脱离了身体,单独存在?那个黑色鲤鱼是自己,那自己又是谁?
萧白忽然生出了一种恐惧的感觉,难道自己的身体竟被人占据了,而意识被排挤出来么?
萧白飞快游了上去,挡在三条鲤鱼跟前,但三条鲤鱼完全看不见自己,甚至从他身体里穿了过去,萧白大声说话,三条鲤鱼也没有任何反应。
萧白前前后后折腾了一番,也无能为力。
萧白咬牙,心中暗自恼恨。
他不相信一个人的身体会如此轻易地被人占据,他的意识还在,一定要夺回自己的身体。
萧白跟随着三条鲤鱼,沉入了更深的潭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