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焉知国修行界高手并不少,可有人能解得巫剑之毒?”
那举旗心中一震,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
他的眼前立刻出现一幅愁眉苦脸的僧人模样,黑骷髅僧的形象立刻泛上心头。
他不知道那须弥这位杀人如麻的师弟为何伤了大唐的公主,但是国师明明自己有解药,为何不奉予唐使?
难道是与穆王所办之事太过重要,以至于无暇顾及?
还是国师有意为之?
他想了许久,终于确定国师是在拖延时间。他不是眼看着大唐公主双目失明而袖手不顾,实在是因为这位殿下拥有神凤血脉,不能纵虎归山,开笼放那凤凰高飞远走。
想通了这个关节,就有了应对方法,他说起话来也自信多了。
“巫剑之毒并非凡俗医家可解,既然公主殿下有求,小人立刻派人查访,一拿到解救之方,立刻通知使者大人。现在就请大人歇息片刻,待会奉上茶饭,还请殿下与大人勿嫌粗陋!”
那举旗说完恭敬行礼,慢慢退出。
在卓藏锋的要求下,灵秀等人并未被立刻辞退,依旧留下来照顾公主殿下。
原本以为摆脱了可恶的玄冥狼,谁知还没等到扎力古把所赢的银两藏好,就有相熟的狼侍过来找他,商量着去杂役处准备狼食。
扎力古只好装着银两的口袋只好暂时交给小妮保管。
灵秀对他们赢的银两并不感兴趣,看着小妮拿出一堆银子分给莫雅,两人还在不停推辞着,她没有说任何话,只是推开窗子望着远处的天空。
饭菜与铁御浮屠并无多大区别,除了肉块较大,不比盛唐精致,倒也算是海陆俱全。
此地颇为幽静,有树叶扑簌簌掉落的响声,卓藏锋想着该是深秋了,那些树叶想必已然黄尽了。以前不觉得树叶之美,现在嗅着散落的清香,他真想仔细看一眼这秋天的落叶。
一直到黄昏渐起,夜幕来临,他依旧徘徊在此处。
身边是一个凉亭,用手抚摸上面苍然的字迹,心中生发出多少思古之幽情。
月亮迟迟没有出来,他感应不到那淡淡的光亮,然而星星离得太远,虽然常有,却不能感应的到。
他不知道破镜晶石之灵气能保持多久,他深深对以往那种饥渴感感到恐惧。生怕再次堕入这地狱之火般的深渊之中。
他不敢行功运气,生怕丹田气海中那股灼热的剑元不受控制,再次在经脉气海中沸腾。静静坐在石条上,将《庄子剑修注解》默默诵读一遍,然后又伸出手指对着空际写了起来。
从第一个字写起,他的手越动越快。
天地间有看不见的气流在他手指上绕动,他感应到那就是修行者赖以提升境界的元气,但是像以前一样,他不敢吸取一丝一毫。
体内阴阳不合,丹田气海剑元强大到不可思议,稍有不慎,这横扫六合,淹没八荒的沛然元气就可以将天地震碎。
他有这种感觉,睡梦中也出现过类似的画面。
每一次都是大汗一身醒来,然后长久发怔。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相濡以沫”指的是阴阳谐和,那么“相忘于江湖”呢?他依然似懂非懂,于是翻来覆去将这几个字在空中写了一遍又一遍。
莫雅感到有些寒意,但是看他兴致正高,对着半空不停的写写画画,虽则不明白他是在做什么,但还是善解人意的想到他是在发泄眼不能见物的苦闷之情。
卓藏锋写了很久,手臂感到酸麻时才停止对空书写,然后他听到一直跟随在身边的玄冥狼呼吸之音渐渐急促。
这种狼经过驯养极具灵性,有它们跟着,那须弥绝对不会担心跟丢;也不会担心会出现什么意外,没有得到他本人的命令,这种凶残的猛兽不会主动发起攻击。
狼侍只负责给它们喂食,并没有驱使玄冥狼的权利,况且这种生物一旦认定了主人,其他人对它再好,也是;六亲不认。
有一个曾经喂狼多年的老狼侍,泄漏了国师机密,在他刚刚给狼群喂食完毕之时,那须弥一声令下,群狼起而攻之,几下就将他撕碎,尸骨无存。
这凶残的玄冥狼还真是难以对付!卓藏锋想了许多,看来用扎力古引开玄冥狼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那么扎力古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他苦笑一下,或许帮他赢了银子,反倒撮合了他的婚事,眼下看来还不算最糟糕,不以善小而不为嘛!
他宽慰自己,希望并非没有,只有再图良策。
其后数日内,除了按时送来饭菜,并无任何人员接见,甚至连王府的管家都避而不见。
在此期间卓藏锋与公主有一番交谈。
公主刻意隐瞒自己是修行者的身份,显然并没有完全把他当做自己人。
想想自己的身份,虽然拼了性命救过显贵的公主,但对一名军卒来说,这是分内之事,不值得大肆宣扬,更不会因这个原因就可以改变双方悬殊的地位背景。
公主是高山上的雪莲,他只是山脚的碎石。
灵秀等人只是受到上司轻微的斥责,责怪她们办事不周,其后照常伺候大唐的公主。
莫雅知道这是卓藏锋的话起了作用,对他更是信任,想到去长安寻找公主的愿望断不会成为一场镜花水月般的梦境,她就会高兴的笑起来。
灵秀有些高冷,不容易买通,依照目前的观察,莫雅与小妮可以策反,不能在此地坐以待毙。这是与公主商量的结果,支开灵秀,借助她们两人的帮助逃离此地。
趁着国师与清水穆王都不在,逃走相对容易。
既然那须弥的师弟已经对公主殿下下了黑手,而作为师兄则是睁只眼闭只眼,极力推脱,与穆王府的态度不谋而合。
依此推断,焉知国的国师与王爷图谋不轨,现在扣留大唐公主,一来可以栽赃嫁祸给北域神王,二来危急时刻也可以挟制大唐官兵。
他们现在举而不发,等待时机,所以相对来说目前并无危险。
也许新的危险就是新的时机。
再到后来催问的急了,那位管家竟然以他们没有大唐官方文书,使节符信为由搪塞,凡此种种,都迫使卓藏锋早做决断,以免坐失良机。
两个互相看不见的人相对而坐,两个眼光明亮的人相对而立。
莫雅望了一眼小妮,小妮看了一眼莫雅,两个人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感觉这次被公主传唤有些郑重其事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