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藏锋心里咯噔一下,为了在女人面前不失了面子,故意高声道:“对,换大碗,换的好……”
然后转过头,狠狠剜了推己一眼,意思说,今天这般后果都是你多嘴惹的祸。
推己诚惶诚恐,早就想到这层,只是面对牛粉蝶,却不敢说出劝他们不要喝酒之类的话。
莫雅知道卓藏锋沾酒就多,连忙走过去端起他面前的大碗,说道:“这碗酒,我替他喝了。”
说完,生怕牛粉蝶不同意,不等对方发表意见,早已端起来咕嘟嘟灌到腹内。
一个麻辣烧灼的感觉顺着喉咙进入胃里,莫雅顷刻间满脸通红。
卓藏锋没有挡住,眼看莫雅替他喝了酒,忽然眉头一动,说道:“唉!好没出息呀!让一个女人替我喝酒,真是把佛祖的脸面都丢光了。”
一向不允许任何人诋毁佛祖的推己果然问道:“莫雅替你喝酒,你感觉丢人就是了,为何把佛祖扯进去?”
卓藏锋故作痛苦状,叹道:“我不饮酒,让女人出头,难道不丢人?这般丢人之举,岂不是连佛祖都会怪罪的?”
推己省悟道:“你这是拐外抹角的骂我。”
牛粉蝶忽然心中一动,对呀,自己对推己极为关心,不知道这个小和尚是不是薄情寡义之人,正好借此试探试探他。
她忽然装作喝多了,身子软绵绵趴在桌上,口里喊着:“再来!再来!”
卓藏锋在半醉的状态,看到莫雅脸上一片红霞,似乎站立不稳,忙扶她坐在自己身边,抬头望到牛粉蝶半趴在桌前,想到这女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回头狠狠在剜一眼推己,看见小和尚瞪大眼死盯着牛粉蝶,心中大喜,这牛姑娘是在配合自己?
他既惊且喜,立刻倒满两杯酒,故意嚷着,“来来来!再来比过,我家莫雅不胜酒力都替我喝了,我岂能做那缩头乌龟。”
王大键等人以为他醉的言语模糊,哈哈大笑。
推己自然知道将军府女婿是在给自己使激将法,不过看着牛粉蝶不胜酒力的样子,心里竟然有些难受,此时血冲头脑,忍不住说道:“我替他喝!”
“好!”
所有的人都幸灾乐祸等待着这句话,纷纷鼓掌叫好。
推己恶狠狠端起酒杯,猛然送到嘴边,然而一股强烈的酒气使他眉头紧皱,酒杯停在唇边凝住不动。
刘俊眼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连忙煽风点火道:“自古高僧饮酒如饮清露,况且龙门大试,是何等的荣耀,岂能无酒助兴。”
王大键眨眼道:“是男儿就应该饮烈酒,骑名马,拥佳人……”
推己屏住呼吸,脑袋狠狠后仰,咕咚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只感觉喉咙一道苦辣酸麻,透腹而入,说不出的难受。
牛粉蝶偷眼看小和尚饮酒,看到他将酒放在唇边,停杯不饮,心中竟然害怕起来。等到推己忍着难受将酒喝光,这个装醉的女孩立刻一跃而起。
她的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极快倒满酒,端给卓藏锋,说道:“恭喜你荣登龙首,干了此杯!”
卓藏锋立刻摇头摆手,说道:“‘龙首’是推己,你去恭喜他吧!”
谁知牛彩蝶不理,反而说道:“推己不能饮酒……”
卓藏锋望了一眼软绵绵趴在桌上的莫雅,苦笑着想道:“难道这个牛粪真的看上了优昙花?”
牛粉蝶早已试出卓藏锋不善饮酒,加上其他几人劝说,想起还是有了他的帮助,才能试探到推己,心中一高兴,就此放过卓藏锋,与边远疆等人相互畅饮。
所有山海书堂向卓藏锋敬酒的学生都显得有些难为情,包括被暴打一顿的红孩儿,卓藏锋知道他们为那件事情,反而还得劝说他们不要放在心上,大家都是太学院的同窗之类的话进行安慰。
这顿饭吃得尽兴,喝得更是尽兴。
作为太学院一把手,乌得禄与礼部几位官员向皇帝陛下汇报完榜首三名学生情况,再恭敬接受了必陛下一番劝勉,想起学生们邀请自己赴宴,匆匆赶到喝酒酒楼时,这些学生们横七竖八,全部烂醉如泥。
祭酒大人望着桌上杯盘狼藉,叹口气对身边小吏说道:“独钓翁、薛断流不来赴宴是有道理的。”
小吏慌忙请教,“大人,什么道理?”
乌祭酒走出雅间,哆哆嗦嗦从身上摸出银袋抛给小吏,说道:“这两个老狐狸怕花钱。”
小吏恍然大悟,接过银袋,却小心问道:“大人,这又是一笔很大的开销,夫人问起……”
乌得禄打断他道:“混账东西!快去结账,你看大人像是怕老婆的人吗?”
小吏慌忙紧跑几步,边跑边道:“不像!不像!”
和大通出来跟乌得禄寒暄几句,表示今天的账不用付,算是和记酒楼请客。
乌大人笑容满面,拍着胸脯表示,以后若有用得着的地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送走乌得禄,和大通叫来伙计,又从别处请来几名丫鬟,安排学生们入住。
雅间内,郭再第一个醒来,然后轻轻叫唤道:“牛师姐不要装了,你酒量最大,还瞒得过我?祭酒大人已经结账走人了。”
于是乎,呼啦啦站起一片学生。
有的脸红脖子粗,有的摇摇欲坠,有的酒嗝频频,纷纷重新坐好,又一次吆五喝六,大喝起来。
第二日皇帝陛下派来迎接学生的歩辇早早停在和记酒楼门前,和大通把负责官员迎进客厅奉茶,然后急忙叫下人催促他们赶快起床。
匆匆洗漱,顾不上用过早饭,卓藏锋、推己、边远疆、红孩儿、牛粉蝶无人急忙出了酒楼。
曲江宴饮请的是所有龙门榜前三十名的学生,由于死亡一名,只剩下二十九名学生到场。
曲江位于长安郊外,东临芙蓉园,一般新科状元在春季放榜,举行宴乐庆祝活动,龙门大试由于是冬季举行,学生们也只好在这严寒的季节参加宴会。
好在这些人都是修行界弟子,御寒能力自然非普通人可比,这冬天宴乐,并不妨碍欢乐之情。
远远望去,曲江堤岸上不满了各种彩色帷幄,这是供人们临时休息只用,无数客商将货物罗列两旁。
有高鼻深目的胡人,有头戴儒巾的学士,有笑逐颜开的妙龄少女,有扶老携幼的妇女,王孙公子,佳人小姐,俏丽丫鬟,老奴壮汉等等,摩肩接踵,纷纷穰穰。
“可真够热闹!”
走向歩辇,卓藏锋不由感叹道。
昨晚酒醉,脑袋还是昏昏沉沉,望着热闹非凡的曲江堤岸,略一迟疑看到一名军人走来,向自己拱手行礼,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以为是出自官方安排,卓藏锋随他沿着河堤漫步而行,其他以“龙首”为首的上榜学生渐次跟上。
热闹的人群看到这些意气风发的少年,主动让开道路。
行不多时,看到高架下一名身披铁甲的军人背对众人站立,手中握着一张硬弓,看背影纹丝不动,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听到人群喧哗,他转过身,铁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一张冰冷的脸孔,一副坚不可摧的神情,他就是军中铁人张劲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