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儿虽然并不想走,无奈小师弟发令,不说他的权威,即便是看在经常送来丹药的面子上,也应该言听计从。
片刻间都走出殿门,只是并不退去,在原大师兄带领下围在一起。
等到这些外门弟子全部走出去,听到殿门关闭的声音,推己忽然笑了。
“将军府女婿竟然还隐姓埋名,不错呀!上次接到你的书信,得知你成了天剑宗弟子,看样子混得还不错!”
卓藏锋摆手,指着自己身上的青布道袍,揶揄道:“这叫不错?我感觉同山大王没什么区别。”
然而对于这句玩笑话,推己并没有笑。
他仔细盯着这个令自己最开心的好朋友,说道:“我遇到了难以解决的问题。”
“我知道。”卓藏锋胸有成竹道:“先将你的问题放下,我先问你几个问题。”
推己点头同意。
“你叫我将军府女婿,以前我挺不喜欢,现在习惯了”,卓藏锋说道:“我那小媳妇还好吧!”
推己沉吟,故意沉吟。
良久方道:“还行!遵守妇道,用心修行,虽然难免招蜂引蝶,大体上还是大家闺秀本色。”
“你这叫什么话?”卓藏锋佯装不痛快道:“不好好说话,你的问题恕我无能为力!”
对推己的问题,他自然极为清楚,因为这么长时间相处,推己就自己跟牛粉蝶之间的关系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而这个问题,在龙门大试之前,虽然经过数次彻夜长谈,也依旧没有得到解答。
这已经成为推己一块心病,一块修行路上的最大绊脚石。
推己点头,然后想了想,认真说道:
“公主修为进境神速,我师父说她目前已经突破大剑师之境。”’
卓藏锋沉默。
姚采薇身具神凤血脉,修行速度奇快并不足为奇,其实自己对她的修行境界并不怎么感兴趣。
这个问题提出来,必然会牵涉到步世殊,这是他考虑的问题重心所在。
“我看得出来,公主对你念念不忘,上次我让她看你给我的书信,她问我有没有给她的,我说没有,记得当时她很失落。”
推己努力想着,说道:“步世殊对他很好,可惜公主似乎并不怎么领情,一直以礼相待。”
卓藏锋微笑道:“这个自然。”
推己望着他,皱眉道:“你也不要高兴太早,据我观察,上至皇帝陛下,骠骑大将军夫妇,到满朝文武,都在暗中撮合他们之间的婚事。”
“我知道!”卓藏锋很肯定说道:“不过我并不怕,我相信皇帝一言九鼎,到时候我会让他们大吃一惊。”
推己摇头道:“你即便是在剑术上胜过步世殊,在背景势力上也必然会落败。”
他接着分析道:“布家天下最富,所交往都是方外明修,宗门高人,加上满朝文武,还能有什么势力压得过他们?”
“而且,步世殊在进入天机阁后海之时,就已经觉醒神龙血脉,目前已经是大剑师巅峰境,只差一步就迈入宗师级修行者之列。”
推己说到这里之时,目光中流露出隐隐羡慕之色。
“在我盛唐,几百年了从未出现过这般天赋强大的弟子,被皇帝陛下评为‘惊世骇俗的修行天赋。”
“而且最为可怕的是,步世殊极为懂得隐忍克制,每天十二个时辰,几乎都在修行,以我现在想修为境界,我估计在他的剑底下走不过二十招。”
卓藏锋端起茶杯自饮一口,问道:“《天机神鉴》到底是有什么神奇之处。”
推己再次思索许久,说道:“其实许多人都没有参悟透彻。不过我认为这《天机神鉴》是通往佛剑的修行征途,听张劲弩说他看到的是行军布阵,张弓搭箭玄奇法门。”
“步世殊曾经同我们有过一次交流,在他看来,《天机神鉴》记载的全是精妙的剑招,以及剑道一途通往终南捷径的妙义。”
“边远疆呢?”卓藏锋忽然问道。
“在他看来,《天机神鉴》就是一本记载长生之道的秘籍,许多精微奥妙的天地法则都隐藏在其中。”
边远疆修行,最注重长生久视,这也是这位无妄国天之骄子最向往的修为境界。
“依此看来,《天机神鉴》就是万千幻像,是每个研习之人心中的世界在秘籍之上的反应。”
卓藏锋分析道:“你修佛剑,所以看到佛剑;张劲弩是军人,所以学到兵法谋略;边远疆欲要长生久视,所以他的眼中都是那不生不灭的修行之道……”
推己斟酌道:“或许你说得很对,或许全部是错误。”
卓藏锋忽然感到没有研修《天机神鉴》,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心里头隐隐有一种失落之感。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眼神却变得明亮无比。
他想到了师父,想到了段千华,他相信这两人的修为比之《天机神鉴》也不遑多让。
“一本无法参悟通透的秘籍而已,我不信不去研习,就不能胜得了步世殊。”
将心头最后一丝遗憾驱赶,他又恢复了雄风豪迈。
推己看他一眼,脸上忽然间显露出一种愧疚之情。
“我想对你说一件事……”
卓藏锋以为他会说牛粉蝶,随口道:“是呀,该说你那件事情了。”
推己摇头道:“不是这件事。”他认真望着卓藏锋,继续说道:“这一段时间在天机阁,我发现自己越来越敬重步世殊。”
卓藏锋目光一动。
推己道:“他每天准时的就像是早上的太阳,傍晚的朝阳,面对神秘的《天机神鉴》,永远保持巨大的热情,每一次凝目注视,似乎都有许多收获。”
“而且你知道修行者在修行期间使用辟谷之术,自然能起到双倍的修行效果,步世殊的辟谷之术天下无双,即便是连你哪位天之圣女的公主殿下都比不过他。”
“对于修行,他比任何人都执着,他令我自愧弗如,感觉到在他的面前,我就是一粒尘埃。”
卓藏锋沉默不语,从师父说的话语中,他听出来,步世殊确实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本来在柳掌教的教导之下,他对获胜有了几分把握,听了推己所言,心里又变得有些没底。
迫使自己从悲观的情绪中出来,他望着推己渐渐变得丰腴起来的脸颊,还有那明显高高凸起的喉结,蓦然想到,他们该是长大的年龄了。
“师父说,说说你那个问题吧!”这次,他的声音有些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