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柄通红的剑骤然间推进不得。
无论为首黑衣人如何运气,依旧纹丝不动。而那柄飞到他面门的飞剑就此凝滞不动,悬在他的脸前,剑尖与眉际相隔不到一寸。
一个身着道袍的高大身影御气而来,双足踏在房顶翘檐之上,宽大的衣袍随风摆动。
她正是知无涯神宫御剑使者秋风屏。
她冷冷望着使不出半分玄劲的黑衣人,斥道:“好大的胆子!你们是什么人?”
悬空直指卓藏锋咽喉的那支剑蓦然失去元气,咣当一声掉落地上。
累得精疲力尽的少年一屁股坐在光溜溜的屋瓦上,不住大口喘息。
他止不住埋怨,怎么越炼越是差劲?现在连一丝元气都不能利用,不要说争那个青云榜,差点连命都保不住。
秋风屏颇为恼怒,数十年来从来没人胆敢在知无涯神宫行凶?眼前这些人实在是太猖狂了。作为出家人,她不想掺和到世俗名利之争,但并不表明她没有脾气。
为首黑衣人被她气势逼迫,玄劲根本无法催动,而面对那支飞剑更是无能为力,甚至连躲闪都不可能做到。
其他三名黑衣人见此情形,知道大势已去,正想逃跑,秋风屏早已料到,左掌一扬将他们击落房下,然后望着为首黑衣人说道:“今天我不取你性命,并非是不敢,我实在不愿意你们的尸体脏污了药山圣洁。以后不许踏进此地,否则我定杀无赦!”
话音未落,为首黑衣人面前的飞剑已然消失,他刚刚暗道侥幸,忽然发觉一股极大的天地元气讲他裹挟,身不由己从屋檐上飘然坠入地上。
就在他落地的那一刻,他的周身猛然发出通红之色,随即极快恢复原样。
为首黑衣人如遭电击,丹田气海内无数元气在那一刻消散,浑身噼啪作响,经脉气海片片碎裂。然后再是一阵响声,那碎裂的经脉气海再次接通。
他脸上蒙着的黑巾散落,面上一片惨然,在片刻之间,秋风屏将他气海震碎,然后又以元气修补,使他不至于因血脉不通而死亡。
他颓然长叹,知道这一生再也不能修炼了。
其他三名黑衣人与他遭受到的一般,都被在瞬间废掉修为。
四人挣扎着爬起,秋风屏更不向他们瞧上一眼。
她并没有询问这些人的来历,因为她觉得废掉他们的修为,已经是最大的惩罚,即使主使他们之人,也绝没有胆量第二次侵犯知无涯神宫。
何况知道的越多越是麻烦,只要无人入侵,其他的根本不重要。
望着他们踉跄而去,秋风屏突然说道:“一名武夫三品境高手也实在不易,不过也太小瞧知无涯神宫。告诉你们主人,以后再来滋扰,定叫他有来无回。”
卓藏锋从房顶跳下,正欲揪住黑衣人问个清楚,秋风屏挡住他,说道:“你难道对我处理的感到不满!”
卓藏锋眼睁睁看着四名黑衣人踉踉跄跄下山而去,只好说道:“还没谢过姑姑救命之恩,岂敢心怀不满?”
秋风屏点头道:“知道就好,若不是莫雅示警,今夜你难逃此劫!”随即满面严肃,“不要试图找寻杀你的人。有人想杀你,是因为你能杀死,是因为你不够强大。就如夫子,谁敢杀他呢?”
卓藏锋心想这是哪门子道理?不去追查杀你的人,难道就等着他们下次再来杀不成?那样岂非太软弱,太窝囊了?
莫雅见卓藏锋无事,就招呼这位驭剑使者进屋内说话。
秋风屏坦然落座,莫雅将今天收到的瓜果敬上,她摇摇头说道:“半夜时分,脏腑正在休眠调理,怎可乱用食物?”
然后他又转向卓藏锋,继续方才未说完的话。
“夫子博大精深,段千华剑道无双,孟太虚胸怀天下,他们无人敢杀,因为能杀死他们的人已经死了,杀不死他们的人永远不敢对他们动手。”
“你凭借什么?”秋风屏望着卓藏锋,想起第一次见这个少年的情景,“你凭借的无非是那股狂妄之气。就凭这狂妄之气,你就该长长教训。”
卓藏锋低着头心想,这位大姑姑一会不着人间烟火,一会又变成京师街头爱唠叨的妇女。按照一般顺序,不是救人之后道声“不谢!”,摆明高风亮节,然后施然而去吗?
秋风屏继续说道:“就凭你这点能耐,青云榜不要去了,免得丢人!”
卓藏锋看他教训起来还带着挖苦,生怕她说的没完没了,趁着秋风屏说话中断之时,急忙说道:“莫雅去外面把我的酒葫芦拿回来,我要敬前辈三杯,表示谢意!”
秋风屏揪然变色,站起身说道:“不可救药!”拂袖而去。
卓藏锋在她身后喊道:“前辈!你的救命之恩我还没谢呢?”
莫雅提着一壶热水过来,见此情景问道:“大姑姑怎么走了?”
卓藏锋抓起桌上白驹过隙剑,走出门外回头说道:“把门关好!我去去就来。”
没等莫雅问他去哪儿,早已奔跑如飞,向着黑衣人离去的方向追赶而去。
他不是对秋风屏这个救了自己的恩人表示不耐烦,实在是因为不能等太多时间。
要杀自己的人与焉知国黑骷髅沟通,不知道哪一方是主谋,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要置自己于死地。
秋风屏境界高深,不介意,甚至不屑一顾,他可是念念不忘。所以只好用这个馊主意把这位大姑姑气跑。
卓藏锋几乎是足不沾地,全力追赶,然而一直追到山下很远,都没有发现这四人的踪影。
难道这四个人还有人接应?
仔细在四周搜寻,也没有找到马匹留下的痕迹,眼看东方露出鱼肚白,天已有亮的迹象,只好闷闷返回。
莫雅打开门,他忽然想起秋风屏说莫雅示警,但是此地离知无涯神宫少说也有十几里地的路程,那位驭剑使者能瞬间即至,但不懂修行的莫雅是怎么做到的。
他一连问了几次,莫雅才从房间内拿出一个黑色的物品。
卓藏锋接在手里,看这东西像是一尾欲待越过龙门的鲤鱼,上面有六个圆孔,乍一看去与陶土烧纸的埙的样子很像,只是更加精致一些。用手敲击发出清脆的响声。
莫雅不等他问,解释道:“这叫呜嘟,是月月殿下让我带着,殿下还有一个。不要小瞧它,经过高境界的修行者元气滋养,在百里之外吹奏,两个呜嘟会感应到,都会发出相同的声音。”
她生怕卓藏锋毛手毛脚将呜嘟摔坏,从他手里拿过,说道:“月月殿下能吹出动人的曲子,我不能。”
原来是这样,卓藏锋释然,回身将剑挂在墙上,转过头笑道:“若是你无故吹奏,殿下感应到,是不是就会让那个杀气腾腾的老姑姑派来?次数多了,就会变成‘狼来了!狼来了!’,大姑姑打死也不会再来了。”
莫雅瞪了他一眼,撇嘴道:“才不是呢!殿下说呜嘟可以吹奏出五音,这五音是宫、商、角、徵、羽;宫为君,商为臣,角为民,徵为事,羽为物,我只要不听吹奏徵音,它对应事,就是事故,事出有变的意思,公主听了就明白了这个意思。”
卓藏锋困意袭来,摆手道:“女儿家就喜欢这么繁琐,睡觉!”说完,回到房间蒙头大睡。
然而没睡多久,莫雅就把他叫醒。抬头一看窗外阳光晃眼,才知道自己已经睡了好几个时辰。刚想责怪莫雅没让自己睡个自然醒,却见莫雅脸色不对。
“莫雅,怎么了?”
莫雅并不说话,悄悄向门外指了指,卓藏锋从门缝向外一看,却见昨夜把教训自己一顿的秋风屏大姑姑脸色阴沉,端坐厅内。
刚刚睡醒头脑还有点发懵,想到难道是大姑姑意犹未尽,今天又是来教训自己,却听秋风屏将茶杯重重顿在桌上,显然是气不可耐。
卓藏锋心头一动,感觉到一道强大的气机弥漫过来。
秋风屏似乎等的不耐烦了,忽然高声道:“你这个臭小子,竟敢在药山杀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