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将索伦大陆笼罩,对于大部分无所事事晚睡晚起的贵族来说,一天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古旧的别墅点满了蜡烛,昏暗的火光闪烁不定,却正适合此时的氛围。
不管是舞池中间还是厅堂或者花园的角落里,男女成双入对,低声调情,他们并非是夫妻或情侣,很多人甚至此前从来不曾见过。但贵族的生活就是这样,骄奢淫逸。
卡尔依偎在墙角的柱子边,随手取过服务仆人托盘上的红酒,轻轻晃动,里面的液体随着他的动作散发着炫丽的光泽。
端到鼻下轻嗅,一股葡萄的醇香弥漫,轻尝一口,苦涩中带着酸,还是喝不惯这种干红的味道,一如仍然不习惯这个世界。
谁能想到十三岁的青涩少年体内住着一个三十岁的灵魂,而且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地球,本以为此生就是混吃等死,没想到居然因为一个意外穿越到了未知的异世界。
悲剧的是前世混吃等死,这世还是混吃等死,问题是还没有前世吃的香喝的辣。虽然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贵族,属于统治阶级,比前世的小老百姓强的多,但也要分场合。对于这个世界的贵族,卡尔两个字就能概括:土鳖。
生产力的低下,造成的实际后果就是要啥没啥,贵族也只能天天守在土地等着收割粮食,别说是天天大鱼大肉了,每天吃顿肉都没戏,这生活远远比不上前世的农民工。来到这里几个月,卡尔从惊喜变成了麻木,从期望变成了绝望。
卡尔一口干掉杯中的红酒,苦涩的味道让他直皱眉头,却让麻木的灵魂清醒片刻。
放下酒杯,卡尔离开了别墅,迎着月光上了自己的马车,车夫曼多克正依偎着打瞌睡,迷糊间看见主人回来,立即打起精神。
“少爷,舞会结束了?”曼多克惊讶的问道,他抬头看看天色,难道自己睡了很久?明明感觉只睡了一会。
卡尔没有回答他,径直上了马车,吩咐道:“回去吧。”
曼多克一甩缰绳,老马立即缓缓的行动起来,并不十分规则的车轮碾压地面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中显得十分嘈杂。
卡尔并无睡意,穿越来之间,他保持了多年了夜猫子的生活,从没早于12点前睡过觉,来到这里半年了,仍然没有克服过来。
卡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这是他穿越过来少有携带的几件东西之一,让他无法理解自己明明灵魂穿越,为什么手机能带过来,而且居然还能够上网,真尼玛不讲科学。
屏幕上的数字写着九,时间还早。卡尔准备玩会手机游戏,却看见数个难民斜靠在城市的角落,艰难的生活让他们绝望,仅存的求生意志只是麻木的支撑着没有灵魂的肉体,在他们身边有的人倒下,看样子已经没有呼吸,他们全不在意。逃荒的岁月里,这样的场景已经见识了太多,他们早已经麻木。
卡尔叫停了曼多克,下了马车走到难民的面前,阶级的畏惧让难民们眼中第一次有了焦距,定定的看着卡尔的接近,身体不自觉的向后缩着,可是后面是墙,他们无路可退,只好将自己的身体缩成一团。
卡尔掏了掏内衬的口袋,留下了两个金币,过高的财富不仅会造成难民的哄抢,还会引来黑帮的注意,这对于难民来说除了伤亡再没有一点好处。
卡尔将银币和铜币平均分配下去,然后又呆了一会,等到拿了钱的老人、孤儿寡母这些弱势群体离开后,这才准备上马车离开。却突然有人喊他的名字,回头一看,是自己为数不多的好朋友维勒,同时他也是光明教庭的守夜人,此时正在执行守夜的任务。
“你还真是名副其实的败家子,双在到处发钱。”
“他们很可怜,也许我的一点点钱能让他们撑过这段时间并活下来也不一定。”
“也就你这么好心,看看城里的那些贵族,谁曾替他们着想过,只恨不得将他们踢的远远的,似乎看上一眼也脏了眼睛。”
卡尔下意识的看了看贵族们聚居的康辉区,“那些贵族天天举办舞会,如果他们省下一两场舞会能帮助多少难民啊。现在伪教传播的这么迅速,就是因为这些贵族只顾自己醉生梦死,对于难民见死不救,才导致他们不得不自找生路,最后加入了伪教。”
所谓伪教是新出来的一个宗教,打着“旧世界即将陨落,新世界将要来临,旧世界的光明教会即将逝去,新光明教会正在统领世界。”“旧神不公,贵族压迫农民,新神问世,人人平等。”等口号进行宣传,他们自称幕光教派,被信徒称之为新教,此时正值灾害年,民不聊生,幕光教派一经宣传,立即得到无数贫民和难民的响应,壮大的十分迅速。不过在卡尔所在的卡利蒙多还未发现新教的踪迹。
索伦是********的世界,光明教皇统冶世界,对于挖自己统冶根基的新教当然深恶痛绝,将其定义为伪教,坚决打击。
说话间一支骑兵队伍跑过,卡尔看了看,发现端倪,好奇的问道:“这么晚了,教会还有行动?”
“听说是在卡利蒙多郊外发现了伪教信徒。”
卡尔若有所思,维勒摆摆手说道:“算了,不说这个。你不是参加西维斯子爵的舞会么?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因为无聊啊。”
维勒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天啊,那可是西维斯子爵举办的舞会,在卡利蒙多,他可是最大的贵族之一,虽然舞会只是在他城内的别墅举行,而不是他城外庄园的城堡,但也是不可多得了。你可知道多少人想要参加么?”维勒的语气充满了惋惜、遗憾和对卡尔的恨铁不成钢。
卡尔耸耸肩膀:“怪我喽。谁让你运气不好,正好轮到你守夜。”
“谁说不是呢。”维勒惋惜的说道,“只是你不好好在里面呆着,跑出来干什么?”
“说了无聊啊。天天都是舞会舞会,今天巴洛克,明天斯加塔,后天又是伯维利,我早就厌烦了。”
维勒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卡尔:“我说伙计,你不会以为舞会只是跳舞吧。”
卡尔叹息:“我当然知道舞会是什么,不就是调个情约个炮么,那玩意偶尔玩玩可以调剂下生活,天天当饭吃,几天就烦了。”
“会么?我不觉得。对了,里面可有美女。”维勒笑的很****。
卡尔翻着白眼:“我实在很难想象,教会里居然会有你这样下流猥琐的人混在里面,真是瞎了眼了。”
“嘿嘿,守夜人也是人么,有七情六欲,很正常了。”
”懒得理你,我回去了。”卡尔边说边上了马车,随手朝维勒挥挥手道别,曼多夫会意,驾驶马车往城外离去。
卡尔住在城外,他有一片不大的庄园,里面有一座老旧的城堡,连同男爵的称号都是继承自自己那个未见过面的便宜父亲。
现在的卡尔已经没有亲人,城堡里除了他自己,就只有管家迪维德、厨娘南希和车夫曼多夫三人,生活比较拮据和清苦,导致城堡已经到了修缮的年限,却因为没钱而拖着。
卡尔的情况并非唯一,其实大多数小贵族皆是如此,甚至还不如卡尔,至少卡尔没有有事没事充面子弄个舞会什么的浪费口袋不多的金币,只是他会时不时拿出钱财分发给贫民和难民,也让管家迪维德伤透了脑筋,为此没少批评教育卡尔。
几十岁的人了,胡子都白了,在卡尔家干了四十多年,看着卡尔长大,卡尔也不好多说,只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听着,然后一切照旧。
马车在黑夜中孤独的行驶,木制的车轮碾压在石子铺设的道路发出嘈杂的噪音,颠簸的像要将人的骨头震散。
“少爷,今天波顿家族又派打手来我们庄园捣乱?”
“哦,又来了,这是第几次了?他们动手了没。”
“没有,少爷。看来也是担心贵族间的第一宪章,没有敢动手,只是和前面一样围在田地周围,对着村民们辱骂和调戏。”
“这些个家伙还真是无聊,让村民们都小心应付着,他们只是辱骂什么的就算了,要预防他们趁机下黑手。”
波顿家族和卡尔的萨格拉斯家族自祖上起就有茅盾,多是因田地的并购而起,多年积压的怨恨已经变成了解不开的锁,也许只有一方彻底的消失,这种怨恨才能瓦解。
萨格拉斯家族连续几代人丁凋零,爷爷过世,父母早死,到现在只剩下卡尔一人。有证据显示是波顿家族暗中下的黑手,只可惜这些证据都无法坐实波顿家族的罪名,而家中人丁单薄,使得卡尔处于绝对的弱势,他现在连自保都困难,更别说动手报复了。
这也是卡尔时常参加舞会却从来不找女伴的原因,参加舞会是通过交际增加人脉以增加自己的权势地位,不找女伴是怕波顿家族从中作梗下黑手。而且卡尔也实在对这些披着高贵的皮囊,内里却放荡不堪的****没有一点感觉,只有满满的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