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白右的缓缓抬头,双眼之中的血红已经消失,先前的木讷也已经消失。
他脸上带着笑意,隐约之中,更是带着一丝狰狞。
大圆之中的力量忽然之间消失殆尽,张秀面露疑惑,但随即他再次踏步而前,脸上已经涌现出了一抹怒意。
天下第二的怒意,相传傲来国大将之一的周子虎一怒独斩三万人,实力已经毋庸置疑,但却是没能够排进天下前十高手之列。
那这天下第二的张秀呢?
一旦到了他们这种修为,自身情绪早已控制自如,到底是为何才会让这样的一个人会毫无控制地爆发出自己的怒意呢?
愤怒是世间所有争斗的开始,而今晚,似乎也是如此。
张秀双目怒意丝毫不曾掩盖,声音之中更是带着浓浓的杀机。
他问到,“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到底是什么人?
纳兰白右?又或是他的儿子张天儿?
还是说另有其人?
而这里的另有其人已经不是指的他这副好看到无法复制的皮囊,而在皮囊之下的人。
纳兰白右那双好看的丹凤眸子呼地挑起,他瞪着张秀笑道,“哈哈,张秀,天下第二,不错,但却是有了一个没出息的儿子,既然你调教不好,就让我来调教如何?”
张秀眼中怒意更盛,而远在百丈之外的那柄白色的长枪在此刻也发出阵阵刺耳的颤鸣,恍若随时都可能再次冲天而起。
长乐山中,荣铁衣与小七两人在林间快速穿梭,而林彪一直跟在他们的身后,其实并不是林彪想跟着,而是荣铁衣的幽冥之力将他牵扯,就像牵了一个气球一样。
而他们的动作之所以如此之快,便是因为林彪感知到了其他的人,在这长乐山中还有其他的人正在向着荣铁衣他们快速靠近,至于是谁,他们无从得知,但他们知道那些人对他们来说,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人。
长乐山东面下方,山风吹过但在此时却是隐约带了一些杀戮的气息。
纳兰白右已经站起了身,他不停地打量着这具身体,他有些惊讶,“起先还以为是个女儿身,却没想到竟是个男儿身,如此更好!”
张秀的眉头皱起,双拳紧握关节之上发出啪啪的声响,这是只有在一个人强行忍耐之下才会表现出来的举动。
他在克制,克制着自己不要出手。
因为真正发怒的他,哪怕只是随便的一招,眼前这个十大魔头之一的纳兰白右也只能烟消云散。
“怎么?担心你儿子会比我先死吗?啊?哈哈哈哈。”
纳兰白右,不,应该是此时占据纳兰白右身体的离恨天,那个本是应该已经死在荣铁衣那柄剑魂之下的离恨天。
然而他却并没有死,他趁着荣铁衣恍惚之际依然藏匿在七绝的身体之中,而在段长春为小七治疗之时他偷偷逃了出来,以至于荣铁衣至今都没发现。
而他躲藏不出的原因,就是为了寻找一具肉身,一具上好的肉身。而时他所占据的纳兰白右就是最好的肉身。
一个天鬼两道双修的肉身,恐怕天下已经是找不出这样的好的肉身。
而恰好纳兰白右的精神接近崩溃,更是让离恨天有了可乘之机,如今的他已经不再是一个面临消散的魂魄,而是一个重生于世的鬼道第一人。
他需要恢复,而且他断言张秀并不敢拿他怎么样,因为这纳兰白右就是他的儿子,张天儿。
被他抛弃的儿子。
纳兰白右本以为他的父母双双死在了林家的手里,却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是心甘情愿的为林家做事。
他不能接受,为了报仇他愿意牺牲一切,甚至是自己的身体。
此时的他已经完全与离恨天的魂魄重合,分不清你我,鬼道一途的奥秘就此打开,他兴奋,他渴望,渴望着林家血流成河的那一天!
离恨天的双眼变得阴冷,他看向张秀那不断抽出脸庞他冷冷道,“让我看看林家这近千年到底藏下了多少的大手笔。”
张秀忽然脸色大变,他不可置信地看向长乐山中的那片密林。
长乐山中忽然之间变得诡异非常,原本被惊醒长啸不断山间野物,竟是在顷刻间消失。
安静,诡异到了极点的安静。
夜风吹过,卷起一阵阵的鬼哭。
荣铁衣与小七两人已经离开了山林,跑出了长乐山,但此时他们纷纷停下,显然是察觉到了那一股不太寻常的气息。
林彪感知最深,双眼绽放出精光继而又有狂喜之色,但在片刻之后他脸上笑容变得僵硬,望着长乐上山忽然之间绽放出的一道黑色光柱,他喃喃自语,“不是我林家之人?”
一道黑光冲天起!
而这道黑光所在的位置,正好就是在林家陵园之上,覆盖了整座陵园。
黑光静静地笼罩在这一片陵园之上,分不清到底是地下而来,还是从那天上而来。这道黑光就如同一块薄纱,给这本就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陵园又添上了一份神秘。
然而此时离这里最近的不是离恨天也不是荣铁衣,而是一个从未见过小男孩!
小男孩站在山林之间望着这座林家陵园,稚嫩的脸上有着淡淡的笑意,而在他身旁的不远处,一头青牛正在低头吃草,而让人觉得奇怪的是,这头青牛头上生有两只巨大的牛角,比之一般的青牛要大上两倍不止,隐约之间,还带着一丝丝温润的光芒,恍若两块黑玉。
小男孩约莫看去只有六七岁的模样,但那双眼睛却是如同阅尽天下沧桑一般的深沉,他轻轻抚摸青牛的额头,缓缓道,“山间鬼道,路分三脉,当年被称鬼道第一人的离恨天走了第一条,千年之后这林家走了第二条,那这第三条到底会由谁来走呢?嘿,老牛啊,也别一天只顾着吃啊,你倒是也替我想想啊。”
老牛双眸只看着地上的青草,在听闻小男孩的这一番话后,它打了个响鼻,似乎并不愿意理睬于他。
小男孩苦笑着叹息一声,脚尖轻轻一点,便是直接跃上了青牛的背上,他又摸了摸青牛的额头,他道,“走着,咱们还是去办咱们的事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