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沛白离去之后钟于动用灵识四下探寻,然后升起隔音罩开口道:“婉...梦姑娘,此次虽有些误打误撞,但我确实有进入三大极宗的想法,倒也随了我的心愿,不过一旦进入极宗,身不由己,亡在旦夕,我实在不想让你一同冒险,等再见沛白的时候我会帮你找个理由离去。”
梦衣倩闻言眉头轻轻皱起:“你果然还是不相信我的实力,你若能自保,我难道不能?”钟于摇头苦笑:“我可没说过能自保,身若孤舟,风飘雨摇,但只要我不妄动,想来他们不会拿我怎样。”
梦衣倩蹙眉垂首,也不言语。钟于知道她在思虑,便也不打扰,寻了个地方盘腿坐下,他心中当然不想跟梦衣倩分开,但他眼下有所图谋,形势所迫,万不得已只好暂时分离,无论梦衣倩最终的选择是哪方,钟于都会让她安然离去,钟于沉坐许久,耳畔忽然传来淡然轻语:“好吧,我就此离去。”
钟于睁开双目,看到梦衣倩脸上无波无澜,也不知她内心是何想法,钟于起身将那颗牵引珠取出递给梦衣倩:“这珠子就交给你了,哪日他们找来时你们也可聚合。”梦衣倩皱眉道:“如此以来你跟我们岂不是毫无联络之法?”钟于摇头微笑看向刚才盘坐处依旧沉睡的天玄道:“我们分离时,我会让天玄跟你一起,有它在你身旁我也能放心许多。”
“它跟着我,那你岂不是更加危险?”听到这话钟于心中微喜,难道她是在关心自己,不过又一想他们共同相处了这么久,她又不是冷石硬木毫无感情,会关心自己的生死实在平常不已:“哈哈哈,梦姑娘敬请放心,我冥冥之中自有诸多护佑,绝不会出事。”
梦衣倩盯着他看了一阵随即轻摇头颅转身盘坐于床上。自二人住在这里后便安稳下来,三日来各自修炼静坐,偶尔出声闲聊,钟于还将万里神行术传给了梦衣倩,虽然有些对不起王吾,但当日王吾传给他此法的时候却也明言,此法并不是万万不可外传,只要他觉得信任便可将此法传给别人,故而钟于并未做食言之事。
不过对于王吾这随意的做法他心中也很是疑惑。这一日钟于掀帘外出,他修炼几日,觉得也该出来四下转转,不过梦衣倩明显没有这种想法,一出营帐便看到穿梭行走的红衫人,络绎不绝,熙来攘往,众人见他纷纷停下躬身行礼,钟于微愣,心中笑道那沛白对自己果真重视,短短时间内便已通知众人自己的身份,当下钟于微笑回应,开始闲逛起来。
在营地里转了转,很快钟于觉得索然无味,正打算走出营地的时候,忽然瞧见十来个红衫人正押着五个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男女朝某处行去,钟于走上前去叫住他们,那十来人见到钟于先是呆了下随即连忙恭敬行礼,钟于笑着回应问道:“这些是何人?”
其中一个头领模样的男子回道:“禀大人,这些是霄临山脉中的妖兽,被我们抓住,等待五日后押回神龙谷。”钟于了然点头,神龙谷众此次前来追查上回死去的同门,顺路也猎取不少妖兽。钟于忽然心中一沉,这些妖兽岂不是被自己无意间害了吗?当下钟于又问道:“这几日抓了多少妖兽?”
那头领男子回道:“准确数字小的也不清楚,不过大概应有三四十只吧。”钟于心中一动道:“带我去看看。”那人连忙答应在头前带路,这五人被封住浑身灵力,又或轻或重的受了些伤,现下被神龙谷抓住已经绝望等死,故而刚才钟于的出现和言语并未引起他们反应。
一路跟随,辗转前进,没过多久他们便在一处营帐前停下,头领男子回头恭声道:“大人,那些妖兽都被关押在此地。”钟于点了点头掀帘而入,一股刺鼻血腥瞬间扑面击来,营帐里大约三十多个身影或坐或站、或趟或靠,他们几乎全都满脸死灰,已经绝望木然,钟于看到几个妖兽受伤极重,气若游丝,要是不救治的话恐怕难以熬过今晚。
徐徐扫视钟于忽然瞳孔微缩,在角落处他看见了两个少女,她们大约十二三岁,初发芙蓉,眉清目秀,让钟于惊异的是这二人的皮肤微微泛红,犹若玫瓣,他缓步来到二人身侧柔声问道:“你们可是火岩蚁?”二女闻言身体微震,纷纷抬起头来,钟于见她们眼眶微红有些肿意便知她们定然曾无助哭泣,二女有些畏惧,但还是点了点头。
钟于见状后又开始在人群中扫视,便在此时一个虬结大汉怒视钟于骂道:“混账人族,要杀要剐快些动手,让爷爷早日投胎,来世定然将你们抽筋剥皮,饮血啖肉!”“砰”才一说完那人便被红衫人一脚踢飞,顿时口中鲜血连喷,接着几个红衫男子行将过去准备殴打,钟于摆手道:“算了,我不喜欢吵闹,让他无法出声便可。”
几人闻言点头应是,然后竟拽出那虬结大汉的舌头准备一刀割下,钟于连忙制止:“住手!”那几人闻言都有些发愣,一时间拽着大汉的舌头不知该不该割,钟于挥了挥手:“你们先出去,没有我的话别进来。”众人躬身退下,那大汉见状却狂笑出声:“怎得今日来了一个假仁假义的小子,莫非是有观看囚徒的怪癖?”
妖兽群中纷纷响起呼应之声,钟于见他们临死还狂傲不已,心中不免有些波动,本打算只救出火岩蚁便罢了,现在却忽然想救出所有人。当下钟于转身走出,但才一出来顿时愣住,因为红衫人又押来两个浑身血污的男子,钟于一眼看去这二人正是自己曾收服的狼妖,他们蓬头垢面低垂着头满脸麻木根本没有看见钟于。
钟于也不言语任由二人从自己面前被押过去,他朝一个红衫人开口道:“沛白在哪?我要见她。”那人闻言便躬身带着钟于朝某处行去,停下时眼前同样是个奢华已极的营帐,红衫人恭敬道:“沛白大人就在里面。”钟于朝他笑道:“多谢带路”那人闻言有些受宠若惊颤声道:“不敢,为大人效力乃是小的荣幸!”
钟于哈哈一笑随即朗声道:“沛白姑娘,钟于求见。”里面立时响起沛白的声音:“请”钟于便踏步进入帐中,看见沛白正坐在一张几案后面,那案上堆积了不少文书,看来她方才是在忙碌神龙谷事物,钟于不由暗惊,这女子巾帼不让须眉行事手法果断而明朗,又久悦天下大事,若在天梦大陆恐怕会成为一代将才甚至明君也未可知。
沛白淡笑着来到钟于面前:“钟友近日在营中住的可还习惯?”钟于笑回:“当然习惯,几日来听风听水怡然自得,悠哉快哉。”沛白哈哈大笑:“如此就好,我还怕怠慢了钟友,让钟友心中腹诽。”二人相视而笑,钟于心中所觉跟沛白相处时毫无女流之感,他又道:“实不相瞒,在下此次前来却有事所求。”
沛白闻言请钟于坐下,给他沏茶笑道:“钟友有何事所求,只要我能办到定当允诺。”“前些日子我出来打猎,但遭遇艰险,幸得火岩蚁相助,才得以安然无事,方才我见到营帐中关押了两个火岩蚁族人,故而想替她们求情。”沛白哈哈一笑:“我当是何故,原来是这微不足道之事,钟友尽管放她们离去。”
钟友连忙道谢,但脸上沉吟不决,欲言又止。沛白见状淡然笑道:“钟友有何事不妨直言,我既当你是朋友,你也该以我为知己。”钟友闻言开口道:“方才我进入关押妖兽的营帐时眼见他们凄惨可怜,又有人直言怒骂于我,当下很是佩服妖兽铁骨铮铮不畏生死,心生恻隐,想替他们求得一条生路。”
闻听此言,沛白依旧脸含轻笑,不过这次她却没有爽快答应,略微沉默后沛白笑容不变:“钟友,本来你只所求我应当竭力完成,但近日来为了捕捉这些妖兽我神龙谷众同样死伤惨重,若是就这样将他们放了,我无法向部下交代。”钟于微微点头:“我也知道此言有些为难沛姑娘,不过我实在见他们悲凉,于心不忍。”
沛白微垂头颅,嘴角笑容收敛,做出思索状,钟于静静等她回复,端起桌上热茶呡了一口,茶香扑鼻,轻烟缭绕。过了一阵沛白方才抬头望向钟于,脸上又露出吟吟浅笑:“罢了,既是钟友所提,我焉能不从?不过钟友今日起可算是欠我一个人情了。”
钟于见她说到后来脸上笑容有些狡黠,竟捕捉到一丝小女儿神态,心中大呼不易,面上大喜道:“多谢沛姑娘,在下感激不尽!”沛白摇头轻笑:“钟友一直称呼我姑娘不免有些见外,今后直接呼我名字即可,或者同我一样加个友字也能增进你我之间的友谊。”钟于连连点头。
沛白跟他一同起身亲自带着那些妖兽走出营地,众多红衫人虽然疑惑不解,却也没有出声者,一路走出,那些妖兽身体中的禁制纷纷被解,各自恢复精神惊异不定的望着二人,沛白盯着他们笑道:“还看什么?难不成留恋营帐生活,不舍离去?”
虬结大汉闻言呸了一声,不过还是抱拳行了一礼:“多谢二位手下留情,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后若是可能,在下定当报答。”
钟于笑着走到那两个小丫头近前,这两个丫头被钟于体内的朱雀神火索引,心中情不自禁的欢喜雀跃,只想抱住钟于跟他待在一起,当下小脸更加发红低着头不敢看他,钟于柔声笑道:“今后可要当心了,我能救你们一回,却不能救你们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