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司徒邢离去的背影，牧笙并未多言，开始调息体内的状态，尽可能地在队伍再次出发之前恢复更多的命力与灵魂力。
许多受伤极重的人员已经派人向着城内护送，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那布满天际的黑色潮水已经隐约可以看见。
甚至在那黑潮之上，还有这一片黑云在涌动，仿佛一张黑色的天网笼罩而来。
“来不及了，我们必须兵分两路，陆队长，你们队伍的战力尚且完整，就带着这几位同学一起去西南方向。”程鸿在得到消息之后，并未思索太长的时间，直接说道：“我们两队联合去东南方向。”
陆续点了点头，同意道：“就这么定了，在剿灭这些小股尸潮之后，恐怕真正的尸潮也将要来了，我们在城墙之下集合，尽量再为城内争取一些时间！”
“好，陆兄，牧小兄弟，诸位，保重了！”程鸿手掌朝天平伸，然后握拳反转，击于胸口，以示祝福。
陆虚等人也纷纷回应，牧笙看着身旁的众人，也举起了右手握拳击胸，虽然有些动作很简单，但对于这些人而言，或许便是他们心中的某种信念。
“那么...我们也出发吧。”陆虚环视了一眼周围的众人，许多青年都是第一次参加战斗，能够进入军队的，皆都是天赋不俗之辈，有些或许是年纪超出了学院入取的范围，故而只能选择军队。
这些青年许多以前都有着一些独自求生的经历，九星灾变令得无数家庭分崩离析，失去双亲、被迫在荒地之中生存的孤儿不在少数，绝大多数人死去了，很多人疯了，而留下的人中，也仅仅只有一部分人拥有修炼的天赋。
在这个时代拥有修行的天赋，没有人说得清是祸是福，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想要真正地“活”在这个时代，能够修炼，是最为基础的前提。
在快速行进的路上，牧珺媱等四位少女都有些担忧地望着脸色有些苍白的牧笙，宋琴心更是将许多用于恢复的丹药一股脑儿地塞给了牧笙，令其哭笑不得。
他身上虽然还余有两株仙草，但草叶却已经被他摘完，只留下两颗果实，以他目前的修为，很难能够直接消化果实，而那些用于恢复的丹药，都有着不可叠加性，服用一颗与几颗，并没有任何差别。
“放心吧，即便不动用命力，我也能够战斗，这些腐尸只不过是开胃菜罢了。”牧笙笑着看了一眼牧珺媱，旋即敛起笑容，一声叹息道：“真正的战斗还未打响，对我们而言，或许那算不上是战争...而是一场灾难吧。”
亲眼见证过无数战争的牧笙自然清楚，每一个人在战争之中都是如同蝼蚁一般的存在，众多在平时耳熟能详的天才，都会悄然无息地湮灭在这些庞大的战役之中，不留下一丝痕迹。
“牧大哥...我们...会赢吗？”沐筱鹿看着牧笙，充满希翼地问道。
“会赢的！”回答的并不是牧笙，而是狄语，她的脸上充满了执着。
牧笙微微一怔，想到了那片树林的小屋之中，那张小桌上月光下少女认真读书的模样，心中很是感慨。
狄语不论做什么事，都有着一股执着与认真，在她眼中，一切都充满了希望，即便是最为艰难的战斗，也有着胜利的可能。
“小语说的没错，会赢的。”牧笙微笑着看向小鹿，笑容中充满了令人安心的感觉。
“自欺欺人...”一个不和谐、但很是好听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司缨洛出现的总是那么悄无声息，“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
“自欺欺人吗？那你觉得...会赢吗？”牧笙认真地看着司缨洛，问道。
“赢？虽然我没有去过遗弃之地，但我多少也知道一些关于它的消息，说句不好听的，或许现在跑，还来得及。”司缨洛撇了撇了嘴，如此说道，但她的话语很轻，仅仅只有牧笙等人能够听到。
“既然如此，那你又为何留在此处？”牧笙依旧认真地看着司缨洛，追问道：“若是你觉得没有赢的希望，你在这里...难道只是为了看我们笑话？”
“自然不是，我...”说到此处，司缨洛绣眉微皱，一声冷哼，便没有再说下去。
牧笙若有所思地看着司缨洛，作为殿皇之女，她没有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留在此处，真正到了亡城之际，即便是殿皇亲临，也不一定能够扭转局势，也没有那一头魔兽，会认得她、惧怕她。
所以她留在此处，或者说殿皇让她留在这座危城之中，一定另有目的。
“所有人，准备战斗！”
陆虚一声狂吼，将牧笙的思绪拉了回来，跟随着队伍向前挺进。
有了之前的战斗经验，不论是两大学院之人，还是队伍中的新兵，都不再畏惧与慌乱，沉着地应对着那些并不强横的腐尸。
基本都是十人为一组，相互配合辅助，对付这些没有智商、没有配合、没有指挥，并且只有先天实力的腐尸，几乎是以一副碾压之势一路杀了进去。
“是援军！”
“是陆队长他们！”
“我们有救了！”
尸潮之中，无数的人欢呼而起，他们已经在这里整整战斗了小半个时辰，他们是第一支遇到袭击的队伍，却一直战斗到现在。
张横作为这只队伍的队长，在最初遇袭之时便命副队长负责指挥队伍，而自己则仗着入圣境的实力在这尸潮之中寻找那控制尸潮的东西。
他虽然并不知道亡巫，但却知晓，这股尸潮能够出现在此处，必然是被召唤出来的，所以他在第一时间便选择寻找那制造腐尸的罪魁祸首，否则那些深陷尸潮之中的人，永远也无法从这源源不断的尸潮之中突破出来。
他的想法并没有错，甚至可以说很明智，但他有些低估了这些召唤者的实力，在找到了亡巫之后，张横最终还是在那令人绝望的灰色光幕之下无功而返。
而城内所给予他的回应竟是没有任何增援，这令其忍不住骂娘，但战斗并不会因为他的心情而停止，随着时间的流逝，只会变得更加惨烈。
六百之数的队伍，仅仅不到小半个时辰，便只剩下不到三百之数，死去的多数都是没有经验的先天境新兵，但即便是剩下的老兵与那些拥有超凡境实力的人，也被这无穷无尽的腐尸给磨的几乎耗尽了体力与命力。
张横在一脸铁青地回到队伍之后，便一直默默地指挥着战斗，并没有多说一句废话，既然没有增援，那便杀！杀！杀！
在他离开城墙的那一刻，便早已做好了战死的准备，只是没想到...会死的这么憋屈。
“张兄有些狼狈呐。见到老熟人，也不知道打声招呼。”陆虚一声长啸，一马当先，向着张横所在的方面杀去，“怎么，杀得连天络都忘记看了？”
陆虚的声音令张横的心神再一次汇聚起来，从无尽的杀戮状态中推了出来，忍不住看向腕间的天络，一条未读的消息静静地闪烁着红色的信号，意味着紧急万分。
张横并没有打开这条天络，因为此时已经不需要了，望着那如同一柄利剑般刺破尸潮，向他们飞速靠近的陆虚等人，张横同样以一声长啸回应。
“来的正好，与我一同去将那些鬼东西灭了！”张横指的自然是那十位亡巫。
“不牢张兄费心，那些鬼东西，已经消失了。”陆虚此刻自然没有世间为他解释其中的原因，两队汇合之后，便开始清扫周围的腐尸。
......
“究竟怎么回事？”战斗结束之后，张横脸上闪过一丝倦意，叹息一声问道。
在陆虚的一番解释之下，张横将有些惊异的目光投向了牧笙，而早已习惯了的牧笙并未在意，依旧平息静心地调养着生息。
“你说就他？一个先天境的学院小子？”张横忍不住张大了嘴，不可置信道。
“他叫牧笙，就是圣城的那位。”陆虚来到张横身旁，低声地说道。
张横闻言，脸上难以置信的表情瞬间变化成了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似乎圣城、牧笙这几个字，在他心中有些很不一般的含义。
然而就在此时，一位负责警戒之人脸色有些苍白的来到面前，颤声道：“第一波尸潮...来袭......”
“呜嗷~~~~~~~！！！！”
“吼~~~~~~~！！！！”
牧笙等人第一时间从修炼状态中退了出来，众人目光骇然地抬起头来，即便还隔着很远的一段距离，一座如同高楼般的身影也清晰无比地浮现在众人面前。
“峰尸！”
牧笙一眼便认出了这道身影的主人，旋即没有任何犹豫，急声道：“我们先撤，向城墙方向撤离，否则可能就走不了了！”
陆虚同样果断，并未详问缘由，直接下达命令，进行撤退。
战斗刚结束，许多伤员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得到救治，但在这种时候，不走，便意味着死亡，所以即便是忍着钻心的剧痛，那些伤员也只能够步履蹒跚，或搀扶、或背伏，艰难地向着后方退去。
“那究竟是什么？”
张横看着身后追随而来的身影，心中忍不住有些不寒而栗，虽然有时候身形庞大并不代表着有多强，但那视觉冲击力却极具震撼！
那庞大的身躯上挂满了各种腐肉，虽然整体是人形，但那身躯之上，各种魔兽的尸体骸骨被堆积在一处，不断地挤压。
虽然身上到处都是各种生物的尸体，但却并不显得肥胖，而是充满了力量，那些不断被挤压的腐肉拥有着极强的防御性与侵蚀性，甚至对于一般的武技有着免疫性。
“这是峰尸，它是由亡灵女王通过收集那些死尸之中的异类而制造的，之所以称之为峰尸，是因为它拥有几乎无限进化的能力。”牧笙指了指峰尸。
众人望去，只见其将那地面之上残留的尸体都捡了起来，然后在手掌之中揉成一团，一掌拍于身体之上......
如同沐筱鹿这般少女根本无法承受如此噩梦般的画面，忍不住要呕吐起来。
“随着它不断汲取这些尸体，它的身躯会越来越庞大，最终即便是形如山峰，也不是不可能。”牧笙有些凝重地望着身后的那道身影，沉声道：“这就是峰尸之称的由来，我们必须想办法阻止它的吞噬，否则它的体型若是增大到一定的程度，必然会威胁到城墙！”
“那它的实力...如何？”司缨洛似乎对其有些兴趣，忍不住问道。
“以它体型而定，具体的实力不好说，以目前的状态来看，即便是入圣境承受它的一击，恐怕也会受到重创，但即便是超凡境的强者，也能够对它造成伤害。”牧笙快速地说道：“它的行动缓慢，但自愈能力极强，所有的尸体都能够作为它的养料，为其提供无尽的供养。”
“但我们根本无法清除地面之上所有的尸体！”陆虚看了一眼方才的战场，那里还存在着数万具腐尸与数百具士兵的尸体。
“这个方法自然行不通...因为他...还能够以活着的腐尸作为养料。”牧笙无奈地说道：“毕竟腐尸....也是尸体。”
众人闻言，不由自主地看向那峰尸身旁无穷无尽的黑色海洋...心中充满了绝望。
在撤离之时，众人遇到了许多零散的队伍，还有几只完整的，没有遇袭的队伍，数百人的队伍相互汇聚，变成了数千人，来到距离城墙一里之距时，这里已经汇聚了相当多的。
城墙极长，粗略看去，根本就是连绵不绝，仿佛一座垂直坡度的山峦。
尸潮来袭，牧笙等人所能够顾及的区域，也仅仅只是这一小片罢了，这就是战争，即便是体型如山的峰尸，放在这连绵的城墙之下，也不过是一个比较高大的存在而已，相比于凤炎城的整座巨城而言，它依旧渺小。
在这里，众人感受到了更加浓郁的战争气氛，牧笙望着那不断临近的峰尸，心中快速地思索着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