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严辰的眼中,牧笙的身形不断放大,就如同一尊上古杀神,从血海尸骨之中缓缓走来,地面之上铺满了无数的残肢断臂,白骨累累,仿佛地狱一般。
严辰身上的魔气犹如老鼠遇到了耗子,瞬间缩回到了指环中,不敢流露出半点气息,而失去了心魔之力的严辰眼前也恢复了正常,但牧笙那道恐怖的身影却深深铭刻在他中心。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严辰看着眼前恢复正常的牧笙,却依旧有些惊慌失措,这是一种直击灵魂深处的压迫,就仿佛是遇到了世间最为恐怖的事情。
“若你得罪了我,或许还会给你一个机会赎过,但你偏偏得罪了她。”牧笙脸上没有半分波动,“你自尽吧,我不想脏了手。”
牧笙说完之后,便带着有些莫名的牧珺媱想着庞言的浮车走去。
在她眼中,严辰骤然变得无比强大,那心魔入体之后所散发出的气息,恐怕早已超越了一般的入圣境强者。
而牧笙从始至终都未曾动用一丝命力,虽然身上也散发着一股有些寂寥的气息,但她并没有感到任何强大的感觉。
噗嗤。
牧笙并没有转首,但牧珺媱有些好奇的转过了头,看见严辰双眼空洞无神地跪在地面之上,他的双手同时插在了自己的胸口之上,诡异而恐怖的画面令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没有痛苦,没有挣扎,那微微翘起的嘴角仿佛挂着一丝解脱。
最于心魔而言,死亡并不恐惧,能令心魔所恐惧的,只有更为强大的心魔。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浮车朝着凤炎城的方向前行,牧珺媱小声问道,“如果不方便说,也没关系。”
“他手中的指环,名为种魔指环,指环内存在着被封印的强大心魔,一旦释放,心魔便会进入宿主体内,令其发挥出超越自身修为的实力,但也会令神志受到一定的影响。”牧笙笑了笑,说道:“而我身上恰巧有一种克制他的方法,所以才会令那心魔如此畏惧,而心魔一旦产生畏惧,那么身为宿主的严辰,也自然将我所言奉若神旨。”
“其实对他而言,死亡或许是一种解脱,否则只要他还活着,便永远都会活在恐惧之下,每一分、每一秒都会停息。”牧笙收敛了笑容,平静道:“怪只能怪他,千不该万不该,竟然把念头动到了你身上。”
“说的我有多可怕似的。”牧珺媱忍不住白了一眼,脸上带着说不尽的满足。
......
凤炎城,最为标志性的建筑楼内。
六大议员、各族族长以及军方的统领,都其其汇聚一堂,而在一旁,狄语、宋琴心以及小鹿等人也赫然在列。
对于遗弃之地的异变,凤炎城的所有高层以及各大家族,都报以最为关切的态度。
“季家在得知消息之后已将季孜珩召回了族内,但却把季冉留在了此处。”季孜珩作为季家的少主,自然不会将自己置于危境之中,但既然来自,自然要留下一人作为代表,并且此人必须拥有代表季家的资格,是以季冉最为合适不过。
“那四人还未归来?”
“就在方才,严家严辰传来消息,说是......”
“有什么就直说吧,这里没有人会在意。”安魂图作为六大议员之一,赫然在列,抬了抬眼皮说道。
“说是宋家宋浩轩暗地雇佣佣兵,想要将其杀害,而那雇佣的佣兵,便是四人之中的庞言,并且发来了录音作为证据。”那段录音自然是牧笙给予严辰的。
“宋议员,可否给个合理的解释?”安魂图笑眯眯地看着同为议员的宋家家主宋坤,脸上露出了一抹惊讶的表情。
“家族内子弟众多,家规虽严,却未雨露均沾,确实是我管教不严。”宋坤的脸上并未有太大的变化,而是冷静地说道,然后看了一眼宋家所在之处,吩咐道:“宋浩轩那个混小子,让他亲自去严家赔罪,真是混账!”
宋家所在之处的一位老者低头应是,悄然无息地退了出去,这些小辈之间偶尔小打小闹,作为老一辈也并不会参合,只要不出人命,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如今将事情捅到了这里,宋坤身为议员有作为宋家的家主,自然要给众人一个交代。
“遗弃之地有什么最新的消息传来吗?”安月婵身为六大议员之意,同样高坐在最为尊贵的六张座椅之中,对于家族之间的那些事,她此时并不关心,所以将话题顿时引回了正题。
“根据最后一次传来的消息,遗弃之地确实已经产生了暴动,大量的魔兽异兽以及腐尸正在不停地集结,甚至还拥有许多至少主宰级的存在游荡在其中。”
“至少主宰级?”很多人都忍不住开始皱眉,人类中的高端力量严重缺乏,绝大多数的家族族长都未能跨入主宰之境。
能够成为主宰境的强者,无一不是天资卓越的人中龙凤,在灾变之前便已通过遗迹中极为匮乏的命力进行修炼,当时的命力修炼,其困难程度,较以现在,不可同日而语。
房间内的气氛显得有些凝重,看来这场兽潮,并不是轻易便能够应对的,许多人都想起了灾变初期那些肆虐的兽潮,摧毁了一座有一座的池城,没有任何城墙能够阻挡它们的步伐,直达五大城镇的建立,给予了人类最后生存的希望。
但很多大人物都知道,对于真正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异兽或魔兽而言,这五座池城的围墙,都形同虚设,若真想要将其摧毁,恐怕人类早已只能苟活在阴影之下。
五座巨型城镇就仿佛是五座巨型饲养场,饲养着不停繁衍的人类,为那些魔兽提供源源不断地食物。
“报告!”一名负责情报的人员进入了房间内,打破了沉默。
“说。”
“那名叫做牧笙的少年,与其妹妹牧珺媱,已经回到了城中。”
“那还不请他们过来,快点!”宋坤摆了摆手,说道。
“是!”
在场的人中,一部分人是希望能够得到更为确切的消息,而另一部分,比如安月婵、狄语等人,则忍不住在中心松了口气,在得知遗弃之地发生暴动之时,牧笙等人的安危早已成为了众人心中一直悬挂的念想。
“牧笙?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王家家主王一生低头思索,忍不住呢喃道。
“圣城的那位?”王家的一位老者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对,不错......据说此少年从魔族手中救出了幽荧殿下,以及圣城三大家族的少主,却不知这两人是否为同一人。”王一生将目光安月婵与安魂图,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知晓,牧笙与安家之间存在着一些联系,虽然很多东西都被安家可以抹去,但有心之人想要查,总能够查到一些。
王一生的话将众人的目光都引向了安家的两位议员,圣城那位叫做牧笙的少年事迹堪称有些传奇,至少在一些道听途说中令人不得不怀疑其中的真实性。
虽然很多调查的线索都证明了这些事情并非胡编乱造,但依旧令凤炎城内许多大家族的人难以相信。
精通阵法,一日踏入先天之境,一人破除云家剑阵,战败梁家小战神梁志年等等,都从三大家族的少主口中传出,然而这些也只能够令人惊讶罢了。
真正令人震惊并且无法反驳的,便是斩魔殿所发出的通告,整整十多位入圣境的魔族,以及一位疑似主宰境的魔族老者,在那场异变之中尽数被斩杀。
一长排魔族强者的姓名整齐地排列在一张黄布榜单之上,每一名魔族强者都有着其代号或者称呼,许多甚至赫然存在于通缉榜单之上,而在这黄布榜单的最下方,一个鲜红的名字令所有想要怀疑之人都闭上了嘴巴。
这个黄色榜单乃是斩魔殿,为了记录斩杀入圣境以及入圣境以上的魔族强者所特意定制的,只要上了这个榜单,便意味着,这是绝对的事实,因为判决这件的人,通常只有斩魔殿中那极为最为尊贵的存在,比如宸大人。
是以几乎所有人都知晓,在圣城有一位叫做牧笙的少年,屠戮了十多名魔族强者!
然而在所有家族的调查下,却未有谁能够真正查出这位少年的底细以及...身在何处,在那场异变之后,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所以在得知此次前去遗迹之地中,也有一位叫做的牧笙的少年,并且与安家有所关联之时,几乎所有人都产生了这种疑惑,而王一生,也不知过是将众人内心的想法道出来罢了。
安魂图闻言并未开口,而是依旧老神在在的模样,似乎与他并没有任何关系,但细心之人可以发现,他的目光偶尔会撇向安月婵所在之处,似乎等待着她的孙女能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
“相信王议员也知晓,虽然这位少年与我们安家有一些联系,但也仅仅只是一些罢了,并没有达到多么深交的地步,我们对其的了解也并不多,他在哪里,做什么,没任何义务向安家汇报,故而我也同样疑惑,这究竟是否为同一人,既然大家如此迫切想要知晓答案,为何不亲自向他询问呢,这当事人,可就要来了。”安月婵的脸上看不出多余的表情,仿佛对此事也并不上心。
王一生闻言微微一怔,旋即淡然一笑,道:“小殿下所言甚是有理,那我便静候那位传说中的少年了。”
咚咚咚。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当牧笙轻轻地推开这扇门时,看到所有人汇聚而来的目光,忍不住有些愣神,而在一旁的牧珺媱似乎并没有感到有何不妥,眼睛之中停留在牧笙身上。
“想来...你便是牧笙吧?”王一生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仿佛一位慈祥的长辈对晚辈的关照。
“没错,是我。”牧笙在微微愣神之后,脸上也恢复了平静,淡然地回答道,不卑不吭,显得极为大气。
“那我想知道,为何只有你们二人回到城内?”王一生方才还温和的目光骤然变得恐怖起来,仿佛一座山岳从上方压下。
“我们在遗弃之地入口走失了,当时我与我妹妹一组,而严辰则与庞言一组,两人之间似乎有着一些小小的矛盾,之后我想在遗弃之地中布置一些惊喜给腐尸,所以让两人在遗弃之地入口等我,届时一同回城。”说到此处,牧笙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但那两人却无丝毫可信度,待我与妹妹来到遗弃之地入口之时,对方早已离去。”
“你是说,严辰与庞言,先行离开了?”一位严家的老者问道,看向牧笙的眼神之中充满了审视的意味。
“是的,在分离之时,我还特意嘱咐了严辰,先将遗弃之地所得到的信息传递到城内,不知各位是否已经收到?”牧笙看着众人说道。
“先前的确有收到过严辰所传来的消息,但之后他...”
“那么对于严辰所汇报的情况,你还要作何补充。”安魂图打断了严家一位老者的话语,严肃地说道。
“你们先讲一下所知晓的全部情况,我好进行补充。”牧笙脸色同样变得严肃起来。
“根据严辰所提供的信息,我们可以得知,遗弃之地的确已经发生暴动,但其何时将会引发兽潮,而兽潮又是否会对凤炎城展开进攻,这个我们都无从得知。”
牧笙闻言沉默了片刻,认真道:“这次兽潮具体的规模我无法确定,但有一件事我可以肯定,它们的目标定然是凤炎城!”
“你为何如此笃定?”
牧笙闻言微微一笑,这是方才他进城之时,祈殊通过传音将消息告诉于他的,但他自然不能够将祈殊供出来,是以只能够编排一个合理的理由。
“很简单,因为我在布置陷阱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