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楼,是安家一座综合型的训练专用建筑,其中包括了重力训练室、魂力训练室、兵器训练室等等,当然还有不可或缺的比武场。
比武场的地面是用特殊的材质所铺成,极为坚固,若是没有超凡境界的破坏力,几乎不可能对其产生任何损坏。
平时几乎鲜有人落座的观众位上,今日也来了许多看客,大多数都在二十左右,这些少年少女都是安家从外招收而来,作为家族的中坚力量培养。
若在平时,这些人必定都会在各个训练室里锻炼或是修行功法,除非相互间切磋比斗,否则断然不会在这闲聊,浪费时间。
对于这些年轻人来说,安家提供了功法与极为优渥的条件,但每一批招收的人,每隔一个月都会面临一次残酷的淘汰,若是被淘汰了,那么所面临的并不是自由,而是驱逐,
因为每一个被招收进来的人,都已在契约书上签订了协议,安家可以给于他们功法,提供生活中的大部分条件,而相应所有付出的,便是自由,除非你能够达到超凡境界,否则你只能够服从安家的一切安排。
被驱逐的人将会被发配到城外的各个矿区,从事各种体力劳动,压榨他们最后的价值,这种驱逐也就意味着,若是没有太大的意外,这辈子也不可能再回到城内生活。
所以对于这些少年少女来说,时间便意味着未来。然而此时,大多的人都走出了训练室,来到了比武场,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只因为安月婵在这里。
安月婵几乎很少出现在世人的面前,即便是在安家,能够见到她的也不过寥寥数人,并不是她高傲不肯见人,也不是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怪癖,只是因为她的生活太过于简单,两点一线,往返书屋与寝室之间,甚至有时在书屋一待便是数日。
安家虽然极大,但自幼便生活在这里的安月婵,有许多的地方甚至从未去过,这座三年前所建造的武楼便是其中之一。
“明月殿下竟然来武楼了,是来看我们训练的吗?”一名毫不知情的少年望着那道倩影,喃喃说道。
“嗤......别做梦了少年,听闻明月殿下在一个多月前已开始修行,这次来武楼,想必准备检验一下自身的实力吧。”旁边一位少年猜测到。“看来殿下是要来挑选一名陪练,如果挑到我......天呐,想想都激动的不行!”
“哼,你也别跟着做梦了,没看到殿下身边有个人吗?估计他才是陪练吧,这少年运气也太好了!”一位少女随口说道。“不过有些奇怪,我感知不到他身上的一丝命力,难道是个高手?”
“你这不是废话,能做殿下陪练的,怎么可能是普通人!等着看吧。”
听着周围略微嘈杂的讨论声,安月婵显得很平静,看着身边同样毫不在意的牧笙,心中暗想,先生答应的如此干脆......到底有什么依仗呢?
在安月婵心中,牧笙很了不起,但这并不代表着无所不能,他并没有任何修为,否则在遇到魔族强者时,牧笙也不会需要耗损魂力甚至寿命,才解救她于危难。
那些极为耗损魂力甚至寿命的秘术,定然不是现今的牧笙能够驾驭的,可作为一个普通人的牧笙,又该如何应对宋浩轩呢?
以她的想法,这种切磋根本无需理会,宋浩轩表现的很明显,完全是在针对牧笙,他特地请来了家族中的修师,必然不会如他所说,只是简单的聊几句话便会罢休,必然会要下场比试。
像宋浩轩提出的这种要求牧笙完全可以不予理会甚至忽视,安月婵有些不太明白,牧笙为何会答应这种对他毫无意义的“切磋”。
牧笙此刻心中其中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甚至可以说心中有些小小的兴奋,他答应这次“切磋”,有两个方面的原因。
一个是因为他的确可以拒绝这场比试,有安月婵在,有安家在,宋浩轩根本拿他没有任何办法,但他明日便会离开安家,这些天从天络上他早已了解到宋家在凤炎城有着怎样的地位,他并不能肯定他离开了安家后,这个宋浩轩便无法查找到他。
牧笙并不害怕宋浩轩,甚至宋家对他来说也不能令他畏惧,但毕竟他还有家人,在他没有足够实力保护家人之前,这些都是需要考虑周全的。
如今他答应了这场比试,那么有安月婵在场的情况下,不论结果如何,宋浩轩都不可能再明目张胆的寻他麻烦。
而第二个原因更简单,对他来说,这场比试恰好能够检验他如今的实力,这让他有些跃跃欲试的冲动,他虽然没有命力,但拥有着沐垢境的肉体强度,对他来说足矣应付这些完全不入流的对手。
在安月婵告知于他,那名修师拥有先天初期境界之时,他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这场比试,同样的力量在不同人身上便会展现出迥然相异的实力,不论是功法、技巧、眼光,甚至是战斗经验,这些都是越阶挑战必须具备的要素。
对于一些极为优秀的天才之辈,越阶挑战就仿佛是他们的特权,而造就这种情况的缘由,便是因为他们拥有着顶尖的功法,家族中代代相传的战斗技巧与经验,甚至对于力量的掌控方式,还有族内顶尖高手时刻的陪练,总结起来,这就是资源的差异。
牧笙握了握双手,感受着体内充盈的力量,感觉有些好笑,修师?对于这种只能算是三流传承者的人,他丝毫没有压力。
九星灾变,时代变迁,无数的传承与遗迹再现于世间,总有些人会受到上天的垂青,成为一名幸运儿,获得一些文明所留下的东西,包括武技功法、仙丹宝药、神兵利器等等。
而那些所谓的修师,便是从遗迹古地中得到了某种功法武技上的传承,而在接受传承的过程中,一个人的灵智也会适当的得到提升,这就使得修师在世人面前显得极为聪慧,但这种智慧只是单方面的体现在对于功法的理解上。
对于牧笙而言,功法武技的传承是最没有威胁的东西,倘若是获得了某些惊世之宝,拥有毁天灭地之威;又或者是得到某种夺天造化的丹药,使其境界直入超凡,那他或许暂且只能退避。
简而言之,如果把修师比作是一名大学教师,精通一门学科,那么牧笙所掌握的知识便足以支撑他铸造一艘航空母舰!这是一个不恰当却极为形象的比喻。
牧笙摇了摇头,抛却了心中的杂念,环顾四周。
这个比武场设计的极为精湛,圆形场地上刻画着一只极为庞大的神凤,双翅微展,栩栩如生,场地四周设有数千座位,虽然从建初到如今都未有满席之时,但站在武场之上,依然给于人一种万众瞩目的错觉。
而且今日的观众位上,早已有近千之人入座其中,不消片刻,便有更多的人慕名而来,其中包括了一些安家的小辈,甚至还有安白鹿等执事隐于其中。
其中大多数人根本不清楚这里要举行一场比试,直到某些知情之人出言相告,牧笙与宋家修师相互“请教”的消息才在人群中传递开来。
“你说这个少年要与宋家的修师比试,而且他还没有开始修行?这根本就是在找死!”一名少年听闻后无语道。
“是啊,宋家那位修师虽然算不得什么大人物,但在凤炎城中也算是上得了台面了,自从他两年前在泰岳遗迹中得到了传承,短短两年便已踏如先天之境,一身武技功法早已经出神入化,相同境界的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一个尚未踏入修行的少年,即便他同为修师,也没有任何可比性啊。”旁边的一名少年附和道。
“听闻这几日这名少年修师在书屋与明月殿下谈道论法,惹得宋家少爷看不过,才请来族中修师向他讨教,想必这讨教是假,想要敲打教训一番才是真吧!”一名自以为看透了事情真相的少年誓言坦坦道。
看着自然而随意地站在安月婵身旁的牧笙,许多少年心中都有些吃味,甚至一些心胸狭窄之人出言极为难堪。
“希望等会被打成死狗时,他还能像现在这样装逼,只不过是走了狗屎运成了修师而已,就以为自己能横着走了?也不知道谁给他的勇气敢答应下这场毫无悬念的比试。”
“哼,如今世间遗迹纷纷争相出世,获得奇遇甚至造化的人也不在少数,在这个天才多如狗、高手遍地走的时代,最为忌讳的就是盲目自大,不知进退,这种人,在修行道路上根本走不远,迟早会泯灭于众人。”
牧笙看了眼安月婵,笑了笑道:“看来你对我很没有信心?”
安月婵闻言有些无奈,直言不讳道:“先生与其谈道论法自然是易如反掌,但这宋浩轩必定会提出下场比试,一文一武,一般修师间都是如此,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
牧笙轻笑一声,打断道:“在你看来,我尚未踏入修行,所以根本无法与先天境界的修师交手,对吗?”
见安月婵轻轻额首,牧笙接着说道:“修为的确重要,但它并不是决定一个人实力的唯一标准,如果你听说过一力降十会,那就也应该知道四两拨千斤,一木支危楼!今天为师就给你上一堂实战课程,毕竟千学不如一看,你能领悟多少,就看你自己的了。”
安月婵微微张了张朱唇,还未启齿,便感到周围嘈杂声一下子低了下来,看到众人都望向门口,心知人已经来了。
宋浩轩在侍女的陪伴下缓步入场,一身装束清爽而干净,四肢修长,眉清目秀,仪表堂堂,让一般的女子看了顿时会心生好感,最不济也会留个好印象。
在他身边的那位中年修师在对比之下就显得非常凶狠,身材魁梧,手臂上有着几道疤痕,方脸小眼,让人看了就知其颇为阴狠,虽说人不可貌相,但这种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气质,根本无法掩盖。
宋浩轩环顾四周,笑得很开心,人越多,也就意味着这场比试越有影响,在这么多人的关注下,如果输了比赛,就不知道那名少年修师还是否有脸进入书屋?就算你脸皮厚,难道明月殿下还会让你进吗?
当目光扫到牧笙时,宋浩轩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心中却一阵冷笑,牧笙平静的表情让他内心有些烦躁,从他进门到入场,安月婵也就罢了,连那小子都没有正眼看过他一次,似乎武场周围那些设施装饰比他更加重要。
随着宋浩轩缓布走到安月婵与牧笙面前,周围嘈杂的声音逐渐平静,宋浩轩微笑着向安月婵问了声好,安月婵点头示意,然后轻声道。
“不知宋公子要如何请教?”
宋浩轩还未开口,身边姓齐的中年修师便出声道:“在下齐郑山,敢问阁下大名?”
牧笙随意的看了一眼齐郑山,笑了笑道:“牧笙。”
这种毫无意义的问候,只不过是齐郑山做给安月婵以及周围的人听的看的,如若只是他们两个人单独在场,怕是他不会多说一句废话。
齐郑山细小的双眼眯了眯,几乎只留下一条缝,抱拳向安月婵说道:“明月殿下,鄙人两年前有幸偶得泰岳传承,对拳法方面颇有心得,想向牧大师讨教一番。”
安月婵微微额首,看了牧笙一眼,轻启朱唇:“先生意下如何?”
牧笙随意的点了点头,笑着对安月婵说道:“既然齐大师出言相邀,晚辈自然不会拒绝,讨教不敢当,相互学习吧。”轻轻的一句话,学习两个字咬得有些重。
安月婵很想翻个白眼,她当然知道牧笙实在意指让她学着点。
安月婵还未回应,齐郑山闻言便接着说道:“鄙人对拳法方面的武技功法虽说略知一二,但无奈拙嘴笨腮,无法与人谈道论法,只得在拳脚方面向大师讨教一二。”
安月婵的绣眉微皱,刚想开口,牧笙便出声道:“请问齐大师修为几何?”
齐郑山看着牧笙,见他依然平静,扭了扭脖子,笑道:“鄙人资质愚钝,两年苦修不过初入先天,听闻牧大师入得书屋,想来区区先天之境,大师必然不会放在心上。”
看到牧笙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齐郑山阴狠的笑了笑,“虽说比武切磋,点到为止,但有些招式如若不用全力施展,又如何发挥出它本身的威力,倘若是束手缚脚的比试,恐怕牧大师也不会同意吧?”
牧笙平静的看着齐郑山,又看了看他身边一直保持着笑容的宋浩轩,缓缓向前一步越过了安月婵,双手握拳,缓声道:“齐大师所言有理。”
看到齐郑山怔了怔,牧笙继续道:“而且很巧,晚辈对拳法也略知皮毛,还请齐大师不吝赐教!”
齐郑山闻言,嘴角微微抽了抽,然后一阵冷笑,对于牧笙的轻视,他会让其付出相应的代价,装逼的人他见的多了,最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比拳法?还是个普通人?如果对面不是个疯子,那就是个傻子,至于另外一可能,他根本就懒得去考虑。
如何连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都打不过,那他在凤炎城还如何能够混得下去?
“那就赶紧开始吧,牧―大―师―”
齐郑山有些残忍的捏了捏双拳,迫不及待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