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不知何方宏伟宫殿遗留的残骸,即便萧敝如此,仍能从残骸中看出其原貌的华贵和壮丽。
不似宫殿也不似古堡的高大建筑尽数倒塌,夷为平地,脚边很多倒塌的断石上还镶刻着奇异雕花,形状多变不落窠臼。
活水变死水,鲜花变枯藤。
透过散落四碎的石板和琉璃,吴尘仿佛能够想象和看到原来这里极尽多少美景佳趣,只不过如今这里已变作满目疮痍。
很多残败石面都被烈火烧成灰烬之色,看不到原来本色,而在缝隙处偶尔可见的腐烂生锈武器可以诉说,这里一场烈火是战火染就。
时隔沧海桑田站在此处,还能嗅到战火焚烧的残酷味道,看到烟火不灭,笼罩天际经久不散之象。
远古之前,这里一定发生过一场种族生死的血战。
那种血泪悲歌,在吴尘生命至深处游荡。
残骸上千疮百孔的伤疤,无一不透露着战争的悲哀,这些无声的长鸣,与吴尘呼吸一同,静静呼吸着历史的伤。
天空中的云仿佛都飞的快了些,也想逃避这劫数一般的废墟。
石板缝隙里偶尔开出一朵凄艳的花,那颜色在废墟中有些讽刺。
身边的绿眼龙珠也静默不语,吴尘能感受到它心中的伤楚。
能让它安静下来感伤的事情不多,想必它知道这一切,但如果问它,不用说也是引发龙吟禁咒警告。
“这里的战争与你种族有关。”吴尘用的是陈述语气。
绿眼龙珠想点头,无奈没有头。想回答认可又怕引发龙吟,它只能缓缓转了两圈来认可,吴尘了解。
吴尘与绿眼龙珠在无尽的废墟中走着,默契地沉默不语。
等他们走至这废墟正中时,吴尘突然听到一声召唤,那声音仿佛来自心底,带着不容抗拒的郑重。
那声音在呼唤他回来。
他的脚步便开始不受控制,他想向前,可实际却是退后。
“喂!你去哪?”
“呆子?”
龙珠在前喊他。
脚步飞掠向后,速度越来越快,他身体飘了起来倒飞远离这片废墟,两侧一切都在加速向前。
这速度更超岱长老驾车时加持的法力。
“呆子疯了。”绿眼龙珠在后忽闪着它隐形的翅膀,紧随着追上来。
……
若非这一路飞速后退,吴尘尚不知,他的游魂已经走出了这么远。这路程仿佛有几百里、几千里,最终他感到身体抽离,抽痛,抽搐。
剧烈颤抖。
咚!
“喂!呆子,你……”绿眼龙珠的声音还在耳畔响彻,而吴尘却感到自己失去了知觉。
那体会很新奇,意识迷离后彻底消失,而后才是逐渐清晰,直到完全恢复。
醒来。
眼前是新奇的样子。
不变的是吴尘确实躺在一个圆台上,伸手一抓,是锦缎铺在石面上的质感。下意识感觉了一下自己胸口,加重呼吸,放缓呼吸,胸口已然不痛。
可方才胸口剧痛的感觉犹记忆深刻,口中尚有残留的血腥味,吴尘伸手按压伤处,却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只是他不知,这方才与方才之间,隔了多久。
“啪!”
一巴掌再拍中脑门,这下疼了。
不是死了就好,不知方才游魂如何解释,难道做了个梦?
受那不知名的狂躁少年猝然一掌,我竟不死,连痛也不痛?
惊讶着吴尘坐起身。
这是一间偌大的房,不是正形却是圆状,整体以青金色为主,金色是房中的梁柱本来之色,而之所以有大片青色,是因为房中有很多青石做的桌椅。
且这桌椅都打磨成尊贵的样子,普通的石头和尊贵的形状,有些突兀,也有些新奇。
房顶和廊柱高处,皆装饰着规律的片片凸起,凸起微翘,细微之处也尽雕纹理,如逆鳞片片,颇感威严。
“呆子,你吓死我了!”怀中突然蹦出个声音。
看着那蹿出来的伶俐之影,吴尘惊讶地指着它:“绿眼龙珠?你是真的?”
“真是个呆子……”
“嗖!”
绿眼龙珠嗖地跳上吴尘头顶:“我当然是真的!”
“我刚才是游魂,你知道吗?”吴尘唏嘘着说。
“你就是你,我管你是什么。”绿眼龙珠毫不在意地说着,还在吴尘头顶蹦蹦跳跳。
“哎,你别跳上我的头!”吴尘叫它。
“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顶着绿……”吴尘无奈地说。
“狼心狗肺的小子!还没醒就抢你救命恩人的宝贝?”身后突然传来那暴躁少年的声音。
吴尘回头看他,第一反应便蹿下石台,双手化拳,与那暴躁少年保持距离。他那攻来的痛彻一掌铭记在心,吴尘不敢随意与他搭话。
那少年眼中原本的温暖情绪一扫而光,看着吴尘谨慎防备的样子,眼露鄙夷。
他指指吴尘,指指自己,耸肩一笑:“你躲什么躲?”
见吴尘不理他没反应,他唰地一步掠至吴尘身边,用手戳着吴尘之前受伤的胸口,再手指一挑指自己,高傲地扬头。
他自几丈开外一步跳至吴尘近身,这速度快到无法想象。
“我的伤是你打的,我知道。”吴尘见他有意表达,便应道。
少年一听长吸一口气,眼睛瞪的如同铜铃,暴躁间就要出手发作,不过他忍了,将头皮挠的震天响,忍住了。
“我说你的命是我救的!”少年狂躁解释。
“你救的?”
“不然还有谁?”少年不忿地说:“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子,你抢了我的绿眼!”他指着蹲在吴尘头顶的绿眼龙珠说。
“它是你的?”
“自然!”
“我绿眼向来自寻主人,我是我自己的。”绿眼龙珠在吴尘头顶说道,忽然发现,绿眼龙珠的声音也能发出了。
那声音正是幻境中吴尘心里听到的声音。
少年暴躁,又跑到一边狂抓头发。
见他没有伤害人的意思,吴尘也稍事冷静,还是趁机与他保持距离。
这才发觉,自己如今神清气爽,身强体健,好像唯一不舒服的一点就是头顶有块头皮,有点发麻。
有点……火辣辣地疼……
他伸手一探,绿眼龙珠应声跳开,头顶好像秃了一块。
“我头发怎么少了一块?”吴尘又问。
少年闻言抬眼,而后一撇嘴,掩饰亏心事一般踱了踱步,背对吴尘。吴尘头发少的那几撮,都是他暴躁时候拔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