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久违的木桶,某女嗷一声,飞快扑了进去。
被溅了一身水的上官燕气极:“待会给我再提桶水来!我可没你的牛劲,这还是教那群女人编鱼网才换到的水!”
嗯,刚是看到那群女人脚下摆着一大堆软木条。青隐嘴抽了抽,将脱下的衣服团起,一把扔到桌上:
“用千年木棘皮做鱼网,够奢侈哈!再说了,那死湖里会有鱼么?”
“闲着也是闲着,多教点东西也是好的。哪怕这里没鱼可网,出去后难道就用不上?你看看你!都快成叫花女修了!”上官燕嫌弃地拨了拨那一团衣服,拿起桌上的针线缝补起来,嘴里也没闲着:
“你还别说,这里虽然没什么树木,也种不了稻米瓜菜,可这木棘漫山遍野的。千年算什么?后面那半山坳里,成片的万年木棘都有。要不介意衣服被刮成布条,你这财迷大可以去采集。”
没灵力真麻烦!连翼灵剑都只能当砍刀使,还用一次就会折损点灵性。青隐眯起眼,盘算着用最后一身法衣和翼灵剑,去换万年木棘的性价比。
“青隐,你那些村子的顽固分子有松动没?到底愿不愿意跟我们走?”
“有一两个被说服了,可是族长和他的继承人喀什还坚决反对。”青隐接过补好的衣服,穿好坐在桌前喝着灵茶。
“都一个月了,我这进展也不大,愿意跟着走的十不过一。”上官燕郁闷地趴桌上:“你说这破地方有什么好,喝口水得跑几十里地,要吃还得拿命去杀,有什么好留恋的?”
“也不能这么说。这里毕竟是他们世代生活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地方,骨血里已经浸透了在这生活的传承,以及对外面的畏惧。而我们被这天然阵所压制,也没办法显示什么所谓的神迹。就凭一张嘴,和懂得他们一些不知道的技能,就想让这些人有勇气去踏入树林,太难了。”
“那你有什么办法么?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等烈霸齐昊他们回来,我们还没搞定这些人也太没面子了。”
青隐眯了眯眼:“我是有个想法……”正待细说,一声声尖啸从半空中传来。
“得,先干活赚明天的食物吧。”上官燕操起一把刀,招呼青隐一起向通道奔去。
百十个男人已经集结在闸门口,全都肌肉贲张,仅腰间围着一张兽皮。系得紧紧的宽带上,插着数把各式骨刀,脚上都裹着一层草木制的皮。
没有人说话,只有一种冲杀的渴望,充斥在呼吸中。
图巴就是强大的勇士,而这些人,就是他们图巴族最强大的勇士!是图巴族的希望!是图巴族赖以存活下去的根!
仅管几乎每天都能看到这样的场景,但站在石头上的村长,仍然感觉到自己血液里的叫嚣!
忽视那几个插在其中的,弱小娇嫩的身影,村长强健的双臂一张:
“我的图巴们!你们的老人,你们的孩子,你们的女人,没有食物就会饿死!告诉我,图巴们,你们该怎么做?!”
“杀!!!”
震天的吼声,掀开了通道的闸门。
二十个最骁勇的男人,嘴里发出最原始的啸鸣,横成一排,冲上了滚烫的赤红的土地。
其余的图巴们,抬起放置在通道上的木排紧紧跟上。
千米开外的赤土边缘,被这阵阵啸鸣挑畔到的兽类纷纷探出身形,对着飞扬的红尘,发出了它们的怒吼!
砰!
宽约一丈,长约百米的木排落下,掀起一片沙浪。
百位勇士,抽出了骨刀,向丛林冲去!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回头,只有全力地冲,冲向那已经开始的残酷的战场!
战场那头也许是虎,也许是狼,也许是豹狮牛猪之类。形态或是各异,唯一相同的,便是兽眼里透出的凶残!
这里没有硝烟弥漫,没有金鼓连天,有的,只是尖牙利爪与强健的四肢,激烈相撞,生死肉搏!
每几个图巴族的勇士,围成一个小圈,困杀着一个重量数倍于他们的猎物。
一头头凶兽倒下,迅速被拖到赤红的土地上,留守在木排边的勇士奔过来将其抬上木排。
就是这几分钟的工夫,兽尸的皮毛便被烫焦,发出恶臭。但没有人会因为这难闻的味道皱一下眉。
类似的一幕幕,在红岩群圈起的几千里的四方上演着,这就是整个图巴族得以繁衍的方式。
但不是每一个狩猎小圈都会有收获,不是每次抬上木排的都是野兽……
哪怕图巴们再勇敢,哪怕有人被撕断手腿还不肯放开包围圈,哪怕被咬断喉咙时,还要将手中的骨刀狠狠扎进野兽的身体,仍旧挡不住对方带着图巴的尸体离开。
谁是谁的猎物,谁又是谁的食物……
虽然已经参与过十数次的狩猎,这分不清****,分不清谁是猎物的一幕幕,仍然震撼着这些外来人。
但凡修士,没谁不曾杀过妖兽,但那站得远远的用法术攻击,与这种肉体直接对撞的感受完全不同。而这样惨烈的,甚至以命换命的搏斗,目的不过是为自己为族人换得一口吃的……
人,如何能被当成兽一样对待!更何况,还是逼着这些人,只有与这种有意制造催化出来的怪物殊死搏斗,才能得以让整个族群延续,否则,只有饿死!
上官燕一个纵跃,抬手一劈,一刀斩下黑熊再度扇向青隐的爪子。
刚刚被扇得踉跄不稳的青隐,趁着黑熊哀嚎扑地的一刹那,猛地向前一蹿,翻身便骑到它背上,手中风火钻狠狠地扎进了对方的脑袋。
看着奋力想从熊尸上拔出武器的某人,上官燕却连取笑的意思都提不起来。她招招手,站在旁边的两个师妹惨白着小脸走了过来。
“你们赶紧想想,还有什么东西要取出来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和青隐再去猎一头,你们把这熊弄出去,就到木排上待着吧。”
虽然丛林边缘对灵力神识的压制稍松一点,但也仅限于能从储物袋里收放点东西,一到赤土上,那就连储物袋都打不开了。
“齐昊他们怎么去了那么久?再不回来,我都想走了。”
知道好友情绪不佳,但现在不是开解的时候。青隐捡起掉在地上的翼灵剑,走过来拍拍她的肩:“先去救场吧,今晚我陪你。”
上官燕勉强一笑,跟着青隐奔向一头花豹。
烈日渐渐收起它的灼热,缓缓向云层低处隐去。赤土虽然依旧散发着高温,但岩石群反射到空中的红光却越来越淡薄。
一声比一声急促地哨响从后方传来,所有奋力厮杀的人都丢下猎物,尽量靠拢着往赤土退去。
这个时候如果谁落了单,就再也出不了丛林。
即使再训练有素,这短短的百余米,仍然留下了几个强壮的身体,眨眼间便被一涌而上的野兽,撕咬得支离破碎。
天开始阴沉下来,图巴们抬着木排快速地向通道冲去,而追到赤土边的野兽们则退回了丛林,开启它们之间另一轮弱肉强食。
木排又重又长,那整齐划一的节奏,就如同是刻到神魂里一般,丝毫不乱。至于这些外来者,则只能跟在旁边一起奔跑着。
跑了大半的路,粗糙灼热的砂石,将青隐已经千疮百孔的鞋彻底报废。正心疼呢,忽听上方一道锐利的破空声,一只巨鸟伴着哀鸣,坠落到离她左边五十米开外。
图巴们对近在眼前的食物视而不见,反而在村长一声大喝下,稳稳地抬着木排速度更快地跑起来。
青隐心中一动,冲出队伍,直奔鸟尸而去。
“张师姐干嘛去?快回来!那些怪鸟都来了!”一个师妹焦急地喊道。
上官燕挥下手:“你们先跟着往前走,我去接应她。”
虽然她也不知道青隐怎么突然对鸟尸起了兴趣,但她绝不会让其一人,暴露在即将俯冲下来的鸟群之中。
那个扛起鸟尸,运起萍踪掠影步往回蹿的某女,眼看有一双铮铮发光的利爪,就要抓在她头上。这一下若是被抓实了,估计她的脑袋就得多三个孔!
别人看着揪心,青隐却不管不顾,只提气加速,猛地再一蹿!
一道刀光挥过,两只利爪飙落在她前方。
被喷了一头鸟血的青隐,头也不回,奋力将肩上鸟尸一甩:“接着!”
可怜那娇小的师妹,被砸得一个踉跄,正准备将怀里的鸟尸扔木排上,又只听一声:“自己拿着!”
她很想哭好不好?师姐,我没您高,也没您那体力好么?
好在她边上的小姐妹可怜她,帮她抬起都快拖到地上的半截鸟腿,两人快速地跟着队伍跑起来。
青隐则转身又捡起上官燕刚斩杀的鸟儿,愉快地叫道:“快跑呀!”
上官燕将刀光舞得密不透风,罩住两人的头顶,懒得搭理她。
空中的怪鸟越来越多,大多都往木排上冲去,那里有几十头新鲜的兽尸,还有受伤不能动弹的猎物,对这些怪鸟有着无比的吸引力。
狩望石上,几十名汉子拉着巨弓,一根根利箭射向掠夺者。
不时有怪鸟被射中,有些还未等其落地,便被飞扑过来的同类抓走,成为它的口粮。
当图巴们终于冲进通道时,一只巨鸟正好抓起木排上最后一名受伤者。哪怕那只鸟被几十支箭射中死去,受伤的人还在地上挣扎爬起,闸门依旧沉沉落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