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修陵声如坠石:“本王想与司空大人谈一谈。”
他眸如猎鹰:“琅琊山如何?”
“此处并无琅琊山。”
燕呈玉面色丝毫未变:“倒是城外十里有仓灵山,可与殿下一谈。”
这短短的对话,已经算是他们的一次交锋。
现在,齐修陵可以确定燕呈玉的确是他的分|身,而且记忆已经觉醒。
真是……令人讨厌啊。
但燕呈玉不同于唐璜。他并不能确定自己与燕呈玉之间,谁才是能够做主导的那个。
这是一次交锋,也是一次试探。
十里路其实很短。
燕呈玉看起来瘦弱,但不代表他马术不佳。两匹汗血宝马只消一刻钟,便抵达罕无人烟的青城山。
这的确是个适合谈话的地方,也是个月黑风高适合杀人埋尸的地方。
反正两个杀意浓厚的大男人在大晚上骑着战马来这里不会是为了踏青。
当然在*文里面他们也许可以相爱相杀或者自攻自受,但这是个坚定的bg文。
原本是齐修陵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但是燕呈玉先说话了。
“我快要死了。”他说。
这句话并没有撼动齐修陵的心神,反而让他更谨慎。
而后燕呈玉对他露出恶意的笑容:“当然,你也会死。”
齐修陵冷哼一声,并没有接他的话。他并不想让燕呈玉如愿,哪怕他们的灵魂曾经为一体。
他问道:“你今日与陛下究竟去做了什么?”
燕呈玉又笑了。他眉眼上挑,带着玩味:“原来你对她一无所知。”
齐修陵:“???”
他很想让燕呈玉死得更快一点。
“也许你会像唐璜一样。”他冷漠地说:“我以为我才是主魂。”
“你的确是。”燕呈玉扬起脖颈,露出分外讨人嫌的神情:“你可以在这就弄死我,掐断我的脖子,拿走我的意识――”
“可是那又怎样呢?”
他压低声音:“属于我的部分比你知道得更多――而你永远也得不到了。”
这的确成功激怒了齐修陵。
他狠狠将燕呈玉掼到地上,剑已出鞘,抵在他的喉咙间。
落在地上的人满身脏污,乌发散落:“你当然可以现在杀了我,不过你最好先想好向陛下解释的理由。在唐璜的事情上她可以相信你是无辜的,但这种事情再发生一次呢?”
他的笑声转为剧烈地咳嗽声,溢出鲜艳的血丝。
齐修陵并没有放下手中的剑。他缓缓说道:“看来你远比唐璜难收拾。”
“我很不想承认你是主魂。”
燕呈玉咳嗽着继续说道:“但自从你觉醒后,每次与你接触,我便更虚弱。”
“但是我也许要感谢你。这反而激发我的记忆――让我回想起一切。”
齐修陵的剑刃向前逼近半寸,在他脖颈上压出血痕。
他需要用尽全身意志才能控制住自己不继续用力。正如燕呈玉所说,他找不到任何能够堂而皇之杀死燕呈玉的理由,而冲动的行为很可能会让他失去慕思的信任。
他最终还是收回了剑。
“你的记忆,迟早都是我的。”他说道:“我会更爱她,而你无需存在。”
“那你就错了。”
燕呈玉恶劣地笑道:“我记忆中的经历,都是如何伤害她,而她如何厌恶我的记忆。”
“是么?”
齐修陵慢吞吞地回应道:“那你真是个渣滓,更没有存在的必要。”
“然而这个渣滓就是你啊。”燕呈玉从地上爬起来,擦去嘴角的血。
“她会离开的。你自以为的爱,根本一文不值。”他的眉眼中有疯癫的意味:“你问我和陛下今天做了什么?我可以告诉你――”
他眼中几乎可以被称作是恨意:“只要促成刘柳与赵纥的姻缘,这个世界变会静止化为虚无,而她会消失去往新的地方。”
“齐宸只是一个要素,一副躯壳而已。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迷恋她的?让我想想,七天以前……”
燕呈玉的声音似低喃,似幽泣。
“因为从七天以前,她才开始是她。”
燕呈玉说得颠三倒四,毫无逻辑可言,而齐修陵偏偏就听懂了。
他想要驳斥这荒谬之谈,却无从开口。
因为在他的潜意识里,清楚这是真的。
他们甚至都心照不宣地不能够提及她的名字:慕思。
这种即将失去的恐慌和无能为力的痛楚激发他的愤怒,他虽然收起了剑,却还是一拳打到燕呈玉脸上。
比起对手的恼羞成怒,燕呈玉更愿意见到他的失态。
这种悲痛与惶恐凭什么叫他独自承担?
他与齐修陵本为一体,凭什么他就能得到慕思的情感倾注?
“我已经安排人为那两人做媒,两天之内会有结局。”他翻身上马,阴郁的眼中少见地透露着迷茫。
“我嫉妒你――你体会不到有多嫉妒。”
他停顿了一下:“但可笑的是,我就是你。”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齐修陵盯着他,拉住缰绳:“我可以杀了他们――”他声音嘶哑如寒鸦:“这样,她就能永远留下来了。”
“我曾经这样做过。”燕呈玉说:“你会失去得更彻底――”
他俯下身,目如毒蛇,锁定齐修陵:“并且,她会死。”
“不相信的话,你大可以试试――或者你什么都不做,最多两天,你就能看到结局。”
燕呈玉拽动缰绳,绝尘而去。
齐修陵并没有去追燕呈玉。
深夜的荒山中,他脑海中升腾起剧烈的不安。
这不安并不是来自于燕呈玉的话语,而是来自于他本身。
他知道燕呈玉说:“我快要死了。”
他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因为新的记忆正在涌入他脑海,如涓涓细流,似尘封的大门重新打开。
这些新的记忆来自于燕呈玉。他之所以显露出病入膏肓的疲惫之态,是因为他的记忆与灵魂正在自动向齐修陵粘合。
他想要理顺那些模糊混乱的记忆。
日出白露之时,弈王牵着他的马走回京城。
正如燕呈玉所说,他所回想起来的记忆越多,却清楚最好的手段就是什么都不做,等待他所爱的人从怀中消失。
何其残忍。
但至少胜过她满心憎恨,虚弱濒死。
至少在新的世界中,他仍有再次遇见她的机会。
如果再有新的一次,他应当会做的更好。他能够感受到慕思的情绪,只差一点儿,就能让慕思爱上他了。
今日休沐,无需上朝。
慕思以为自己终于可以睡个懒觉,厚厚的帷幕遮住升起的太阳,温软的被枕像无数只温柔的手挽留着她。
但迷迷蒙蒙中,却有个更温柔的声音在唤她:“陛下。”
第一,这个声音是男的。
第二,绝对不是大福。
她骤然清醒过来,睁开带有黏意的眼皮,发现帷幕被拉开,而床前逆光半蹲着的,是她正准备分手的男朋友。
“齐修陵?”慕思讶异的问道。大早晨拜访可不是什么常规的做法。
但弈王殿下却不如以往显得恪尽守礼,而是微微笑着,温暖修长的手抚摸着她的发,亲吻上她的脸颊。
慕思又一次没有在亲吻面前闭眼。
不是她不娇羞,而是她太懵逼了。
齐修陵昨天不是还在生气吗?怎么一夜之间腻歪得好像有什么喜事一样?
但当那人吻过她的眼、吻过她的鼻梁,吻过她的唇甚至指尖的时候,慕思就没有精力去考虑缘由了。
她的皮肤溢出□□的旖旎,微微喘息,目光迷离。
但齐修陵终究还是没有进行到脖子以下的躯干。
慕思有点小失望,还以为能进行到18r呢。
该说果然不愧是123言情开发的游戏?!
她搂着齐修陵的脖子,几乎已经忘记昨天要跟他分手的想法。这个人平常看起来就很帅气靠得住,近看显得更帅了。
软软地问道:“你来找我干嘛?”
其实她想问“干。吗?”但是一个美少女是不会说出如此羞耻的问话的。
事实证明即使齐修陵学会高超的吻技,他也依然是个大龄纯情处男。
他从紧贴在胸口的位置取出一块玉佩,小心地系在慕思脖子上:“无论你以后去往何处,都带着它,可以吗?”
他几乎是以恳求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慕思无法理解这突如其来的惆怅气氛是怎么回事,但还是回答道:“好。”
“陛下。”
齐修陵再一次舔吻上她的唇,甚至顶开牙关,湿漉漉地进入她的口腔。他的手臂发紧,将床上尚显迷蒙的人牢固地拢入怀中。
“我永远都是您的追随者与保卫者。”他给出朝圣般的承诺,最后半句消散在勾连的唇舌中,低闻不见:“永远不可抛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