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2章 出门(2)
点心很快送来,宁舒颜坐在开着的窗边朝外看车水马龙的世相。点心被柳彧风端到她面前,“尝尝。”
宁舒颜下意识拿起来就放到鼻下闻闻有没有药味。将军府小院的东西全部都是有药味的。柳彧风是神医不假,但煎药、做药膳不是他的长处,他的长处是诊脉、开方子。所以这些年她都只能吃多少有些药味的、小厨房送来的药膳以及掺入了了药粉的点心。
“你自己浑身都是药味儿,我真怀疑你还能不能分辨?”为了去掉她这一身的药味,他也是费心制了香膏给她抹。这才能掩盖过去。不然,那一身味道走到哪都成了标志。
“我闻得出来的。”宁舒颜强调。
他们都没有留意到,在附近隔两桌的位置有个人从宁舒颜进门就朝她看了过来。这会儿听到他们的对话,低不可闻的说道:“药?味儿?原来如此!”
这人喝的也是宁心茶,独自一人占了一个桌子。因为天香楼二楼的视野甚好,消费也着实是高,所以能上来消费的要么是富贵中人,要么手握权势。十几张桌子在没有特殊情况的时候是不会坐满的。更不要说拼桌什么的。
不过听说神风尊者要进城那日的座位倒是都已经被订出去了。而且是以座位的方式预定,而不是一桌一桌的预定。
茶来了,柳彧风道:“尝尝看,喝不喝得惯?我那日喝到本有意带点回去给你,又怕太惹眼了。”
“我爹娘都知道你是谁了,惹眼怕什么?”宁舒颜端起来品了一小口,“嗯,还可以。”
“你们家不还有一个人么,我不想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喝得惯等会儿讨一些回去。”
“哈,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这天香楼的宁心茶是想讨就能讨得回去的?”旁边有个女人出声道。
宁舒颜淡淡地道:“嗯,是得看人。”
对方是个女子,柳彧风跟人呛声就不好看了。不过,她可从来不是会忍气吞声的人。方才这个女子一上楼就趾高气昂要宁心茶,可惜今天的第三壶也就是最后一壶已经被柳彧风提前预定了。宁舒颜觉得这女的真蠢,能预定宁心茶的又怎么可能是等闲之辈?就敢这么大小声的跟人讲话。
柳彧风果然唤来小二,让他去同掌柜的说一声。
掌柜的同一个年轻人很快上来,“柳神医,这位是我们大东家。”
柳彧风挑眉,然后起身微微颔首,消息灵通之辈都知道天香楼的东家是天道宗方宗主已经出师的徒孙,地阶修为。对方这是来结交的?
不是柳彧风自夸,因为他一手同阎王抢人的医术,就是天道宗这个庞然大物也是不敢小觑他的。
不过,对方却不是专程来结交的。本来是有此意,只是担心这位柳一针柳神医不欲暴露身份。这会儿上来却是为了宁心茶。
“本来柳神医开了口,万某不该推辞。只是今日您开口开迟了,存货都包给另一位贵客了。要不您看,等下批茶叶到了,万某派人送到府上?”
柳彧风往同样喝着宁心茶的那一桌看了一下,是个二十出头面目有些模糊的青年。看过就会忘了对方什么长相的样子。这一批的存货要么是包给了此人,要么就是包给了喝第一壶的客人。不过,是这人的可能性更大些啊。看来是个大有来头的主。
“不用,万先生给个日子,在下到时候来取就是。”对方已经亲自上楼来致歉,柳彧风也不好咄咄逼人的。
“好!七日后,万某在此地恭候神医大驾。”
宁舒颜把小点心往嘴里塞,耳中听着旁边人对柳彧风的身份议论纷纷。很快就有人把他的身份扒了出来。之前出声的那名约莫是权贵家女眷的自然不敢再吭声,还有意过来致歉的样子。不过柳彧风摆摆手示意不必,他懒得同这些被惯坏了的女人打交道。
那人一时满面焦灼,却也不敢贸然过来打扰。
万大东家本想再上些店里的特色点心以表歉意,不过看柳彧风自己并没有用什么,都是在照顾同桌的小姑娘吃喝。而这个小姑娘身上有淡淡的药味,一副稚弱之态,兴许饮食上有忌讳。他便也做罢了,另派人回府取刚得的那柄紫玉如意过来。这个也是有安枕的功效的。虽然不及宁心茶,却也不无小补。
柳彧风也听到了他小声吩咐人的声音,想了一下笑着接受了这份好意。
就在这个时候,他眼角余光忽然瞥到街上有一个身影,正是他寻寻觅觅十多年不见的师弟。他有心追上去,又怕丢下宁舒颜一人在此出岔子。
宁舒颜见他站了一半又顿住便问道:“有事么?”
“看到我师弟了。”
“那你追上去吧,我乖乖在这里不会乱跑的。”如果能找到这人,对对付孙氏应该有些用处。就是这个家伙害她做了十多年药罐子呢。
柳彧风略一思忖,走过去向万大东家托付了一番,对方自然无有不允。他便匆匆的下楼追人去了。
宁舒颜则继续看她的街景,直到方才搭话的女子走过来。她仰头问道:“有事?”
那女子本来想坐到她旁边的,结果还没坐得下去就被这么问了,只好答道:“小妹妹,方才是姐姐失礼了。姐姐这里也有让人宁心静气的物件。不知道你可不可以在柳神医面前美言几句?”一边说一边拂过腰间的荷包。
“你哪里看到我不宁心静气了?”这种前倨后恭的人物,宁舒颜真是懒得搭理。至于她荷包里的香料,倒的确是能助人宁心静气的,也挺名贵。可这与她有什么相干?身为将军府嫡女,她难道会少了好东西?
那人一时语塞。宁舒颜道:“放心吧,柳神医不是心胸狭窄之辈。断不会本来愿意医治,却因为你一时失礼不肯的道理。”
那女人无话好说,再说就成了认定柳神医是心胸狭窄之辈了。一时只得讪讪退开,然后离开了天香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