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
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
沐婷那冰冷的手在泥泞中动了动,双眸微微张开・・・・・・
乌云间响起闷雷,瓢泼大雨如十八年前那样下着。
孤独的身影,毫无方向的光脚走在泥泞丛林中。
淤泥吃掉了她的水晶鞋,荆棘撕破了她的婚纱。
回忆起一切,她再次落下了的泪・・・・・・
夕阳婚礼的光影,犹如昨日新梦,而梦醒之时却恍如隔世,一瞬间,便失去了梦里的一切・・・・・・
终归不过是昨日新娘,一切都不过一场梦,梦里的新郎面容却让人那样的心痛!
一片片撕下被淤泥玷污的婚纱,一次次在泥泞中跌倒,又爬起。
暴露在雨中的身躯布满伤痕,抬头望着那无情的天空,无数雨滴扑打在那失神的脸上。
轻声对天呢喃:“老天,这都是你的安排吗?还是因为你更本不曾存在过?”对天焕而一笑,讥讽着:“就算你带走了我的一切,但你没能带走我!你休想让我屈服!休想!哼哼哼・・・・・・”沉静片刻,突而疯颠对的天大笑:“哈哈哈哈!世界都没有了!只有我还存在!哈哈哈哈!老天!去死吧!冥界!去死吧!沐炎夕・・・・・・”沐婷那疯狂的脸顿了顿,那个曾经在终日自己身边嘻嘻哈哈的弟弟・・・・・・
“全都去死!”沐婷紧咬着牙,牙龈沁出血:“我要挖出你的心脏,吃掉你的双眼!”
天空响起不安的闷雷,更加磅礴的大雨倾盆而下・・・・・・
雨中的脚印伴随着滑倒的痕迹通向远方。
不知行了多远,终于步伐蹒跚的来到家门前,衣不遮体的她一路上不知遭受了多少路人的怪异目光。
门中,一位老人举伞迎来。
阿佑爷爷。
他依旧像以往一样佝偻着腰,神态严肃,只是那脸上多出了一道长长的刀疤,狰狞的把整张脸分成了两半。
进门,只见两具寒棺刺目的摆放在客厅中央!
沐婷一愣,突然抱着头咆哮:“搬出去!快搬出去!别让他们再出现在我的回忆里!快搬开啊!”
逃避着,疯狂逃避着!
阿佑爷爷低着头,沉默的站立在一旁。
终究是逃不过的,就如同那个雨夜一样,铠斯和雀灵,都知道逃不过的,小姐和少爷安康便是他们最大的愿望。
沐婷又扑到棺材上痛哭:“爸!立胜!你们回来啊!我什么都听你们的,你们快回来啊!别把我一个人留在外面,母亲也不要我了。现在你们也要抛弃我了吗!呜呜呜・・・・・・”
咯吱,门开,此时,另一个魁梧中年男人从大门中走入,男人气态威严,步伐沉闷。寸头短发,双耳上挂着两只金色圆环。
阿佑爷爷见到男人,行起天界礼:“威将军・・・・・・”
上天界南界战神威宗耀!奉命下凡界办一件重要的事,一件火神司认为可以挽救整个天界的事。
武宗耀向阿佑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阿佑便毕恭毕敬的退回屋内。
沐婷还伏在寒棺上嘤嘤哭泣,自始至终就不曾看过男人一眼。
男人便自顾自的介绍到:“本尊南界战神武宗耀,你父亲曾经的挚友。”
闻言,沐婷止了止哭声,冷冷问道:“你来做什么?”
“听说,你有个弟弟,名字叫沐炎夕?”
“他不是我弟弟,他是我的仇人!”五指在棺材上抓出了木屑:“都是因为他!我沐家才变成了现在这样!”
男人深邃的目光静静的看着那落魄的女子,她身上发生的一切很容易得知,但她此刻对那害死她家人的外来者的仇恨却难以想象!
铠斯和雀灵的后代,资质优越,立场分明,所有的条件都完美的具备。
“很好,看来我已经找到它合适的主人了。”男人手中浮现出一个杯子大的散发着黑烟的核晶。
潘多拉魔盒,亦名潘多拉魔核!
“那是什么?”沐婷起身,那男人手中的东西让人觉得无比的邪恶,但此刻的她更本不在乎这些!
“它叫魔核,是力量,是邪恶,是复仇,说起来,它和沐炎夕身上的火灵凤有着颇深的渊源。”
潘多拉木盒,开启的只有灾难,残存的只有希望・・・・・・
“你想要我做什么?”沐婷似乎已经料想到了这个人来此的目的。
“找到冰火灵凤宿主,然后把他们带上天界・・・・・・”男子左手捏成拳头,寒道:“再在天界,杀了他们!”
闻言,沐婷唇角一裂,邪狞道:“我该怎么做。”
阿佑爷爷背靠着墙角,偷听着大厅中的言语,而后从后门只身离开。
・・・・・・
次日黄昏,斜阳照耀着广阔森林。
黄昏斜阳斜斜的照在森林中一处空旷草坪上,暮息的鸟在树颠上雀跃。
沐炎夕赤裸着上身趴在地上。
唐可正跪在他身旁,悉心的清洗着那邪刃留下的发黑的伤口,额头渗下一颗颗汗滴。
此刻她正拿着从裙子上撕下的裙摆碎片精心的清理着那让人倒胃口的溃烂组织。
不知忙活了多久,才清理并包扎完成,又给他穿上那破损的衣物,匆忙的沿着小溪找吃的去。
这种流动小溪很少能发现鱼,因为水实在太清澈。
偶尔能发现些个头不大的鱼藏在石头下,抓鱼这种小事对有精通冰魔法的唐可来说并不是什么大麻烦,大不了就把这段小溪全冻结了。
好一阵忙活才凑到勉强足够一个人饱腹的小鱼堆,用大片的树叶包裹起来,又找了些竹子,用冰刃劈成竹筒。把破洗好的鱼放进竹杯里,再乘上清水放在石头堆上的火苗上熬。
此时却已是夜幕降临。
唐可坐在火堆旁呆呆的望着静寂的森林,眼中不曾有丝毫对夜的害怕,那精致的面容反而比森林更加安宁。
这六年来的无数个夜都是这么过的,蚊虫多了,便生起篝火,下雨了,用宽大的叶子冻成斗笠,并睡在树丫上。
身为冰灵凤宿主的她不会觉得冷的,身为人的她却很容易陷入孤独。
她无法在人多的地方入睡,任何人的声音都会将她从睡梦中惊醒,早已忘记了软床和暖被的感觉,也早已忘记了自己曾经的高贵身份。
昨天的事,好的坏的,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唐可也曾幻想过像铠斯夫妇那样过上凡人的生活,可是・・・・・・
果然,和自己有牵连的人总会死去・・・・・・
紧紧抱着双膝,铠斯和雀灵的遭遇犹如就发生在昨天。与他们诀别的瞬间还历历在目。
咕噜咕噜・・・・・・
小竹杯里的水开始翻腾。
唐可摸着脖子上那月牙吊坠,黛眉微皱,思量着沐炎夕要是醒来了,该怎么跟他说?
他会不会抛下我这个灾星一走了之,或是从此一蹶不振・・・・・・
第一次有了害怕被别人抛弃的感觉。
咕噜咕噜・・・・・・
想着,突然回过神,慌慌张张的朝小火堆望去。
用树叶包裹着被烧黑的竹筒,手中的寒气慢慢将那杯子里的小鱼粥冷却到了适口的温度,便将它小心的放在火堆旁,一面支起沐炎夕的上身,一面端着竹筒往他嘴里灌鱼粥。
可怀里的人完全失去了意识,不会自觉的吞咽,粥里也有不少鱼刺・・・・・・
平放又怕呛到肺里,立放又喂不进去,几次尝试都无果,反而白白浪费了许多他所急需的营养。
“真是个麻烦的家伙!”唐可嘀咕着,想来想去,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索性往自己口中灌了一口,又鼓着腮闭上眼埋头向那人的唇吻去。
脸庞升起一抹红霞,一点一点将那珍贵的营养送进沐炎夕的虚弱的身体。末了,吐出一口细小的鱼刺,又往口中送了一口鱼粥・・・・・・
月亮羞涩的藏在薄云间,溪畔的青蛙齐声歌唱,静谧的森林中微微跳动着的篝火。
做完这一切,唐可满意的往火堆上搭了几根最粗实的木棍,这样便能保证炭火能烧到天亮。
打了打呵欠,疲惫的伴睡在沐炎夕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