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整支队伍里体力消耗最少,也最轻松的,非老道士莫属了。
所以四肢空闲,精力充沛的老道士,还保持着脑子灵活思考力。
看着队伍士气降得厉害,大家一路上愈发沉默寡言,就像是为了赶路而单纯赶路,还能保持灵活思维的老道士,就想找些能鼓舞队伍士气的话,让大家不要太悲观,不要轻言放弃。
可绞尽脑汁,老道士也想不出什么话题既能鼓舞士气,又能激励人心,积极向上看的话题。
被削剑背着的老道士那叫一个发愁啊,直到队伍走不动,大家再次停下重新思考办法时,老道士目光注意到红玉姑娘身上。
脸上涂满厚厚胭脂香粉,脸上苍白跟个纸扎人一样的红玉姑娘,似感受到目光,淡看一眼老道士。
面对比尸脸还瘆人的红玉姑娘,老道士强忍着后脖颈凉飕飕寒意,两眼里露出慈祥和蔼目光:“既然第五幅壁画已经预言到我们会出去,天无绝人之路,说不定早有先人给我们留下一线生机,只是我们暂时忽略了细节,暂时还没发现,老道觉得大家不应该这么早就放弃求生希望。”
“就好比是红玉姑娘,虽说盗墓一行常年接触尸气、阴气、葬气,久病成疾,基本寿元短浅……”
老道士原本还要滔滔不绝,结果被红玉姑娘一个冷眸恐吓得一脚刹住话茬子,咳咳干咳一声后改口道:“天妒红颜,红玉姑娘即便英年早逝,也不认命,巾帼不让须眉,依旧忙活着活人的事,相信红玉姑娘这趟来洞天福地,肯定是排除万难,想在圣人道场里找到回魂还阳的方法吧?”
“连红玉姑娘一个柔弱女子都不认命,难道我们几个带把的大老爷们活得还不如一个女子,这么快就认命了吗?”
“红玉姑娘你就跟我们说说你如何与天斗,死人忙活活人的事。”
晋安被老道士给逗乐。
心想老道士又要开始葫芦卖什么药了?
红玉姑娘那张厚厚粉霜的白面看了眼老道士,倒是没有怪老道士拿死人开玩笑的事,她先是沉默,然后声音落寞的说起自己事:“老道长有句话说得没错,我一个死人走在阳间,就是一直在忙活人的事,想找到回魂还阳方法。”
“你们有听过《鲁班书》下册阴册的七星续命灯之术吗?”
这下在场的人都面露震惊看着红玉姑娘,老道士瞠目结舌道:“红玉姑娘,你这死而复生,行走人间,莫不是练成了鬼神禁书《鲁班书阴册》里的七星续命灯?”
“老道我听说像这种偷天换日奇术,每逢千年才能诞生一缕异数,红玉姑娘你就是那个千古奇人?”
难道在场人都那么一脸震惊表情。
每千年才能有一人成功,足可见此术的难度了。
要不然千古那么多帝王,早就都能周而复始续命,建立千年王朝,也就不会有那么多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历朝历代了。
红玉姑娘沉默。
她摇头:“不是,我并没有练成七星续命灯。”
“你们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
红玉姑娘声音低落的自答自话:“我们费尽千辛万苦打听到一座前朝三品大员的陵墓,但那次我们阴沟里翻了船,那是个疑冢假棺的假陵墓,更是一个十死无生的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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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找到主墓室时,那里并没有我们想要的东西,只有一口竖着聚魂旗的棺材,棺材里也不是那三品大员的尸体,而是一具穿着红衣被活活封死在棺材里的女子尸首,棺材内布满了许多指甲抓痕。”
“含恨而死的人,喉咙会喊着一口怨气,喉咙会顶起一块软骨,再有阴气滋养身体,所以死而百年不腐。”
“当时我们一开棺,看到棺材里红衣女尸时就知道大事不好,但还是迟了一步,我们是第一个开棺的人,即便事先做了防备,戴上面巾,但我们呼出的气还是被棺材里死人吸了口阳气,当即就起了尸。”
“那是一个很混乱的场面,虽然最终打散了女尸体内的怨魂,但我们也死伤惨重,付出了极其惨重代价。最后我不得已,借尸还魂,开始踏遍各地山川,寻找七星续命灯回魂,但七星续命灯之法没寻到却刚好碰到这次洞天福地开启,我曾跟一位落魄道士合伙过一段时间,了解到在道门中有门‘屍解仙’奇术,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红玉姑娘的自身故事的确挺励志的。
人死了还一直在忙活着活人的事,不肯认命服输,誓要与天地争一线生机。
一开始大家都挺感动的,队伍士气恢复了些,可接下来,大家怎么想怎么不对味。
聚魂旗?
女尸?
死伤惨重?
不得已?
借尸还魂?
此时,祁老头、邬氏兄弟全都觉得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脑门,都有些头皮发麻了,当他们再看眼前这位一身尸气,需要用浓浓胭脂香粉味掩盖身上味道的红玉姑娘时,不敢再细思下去。
倒是晋安,荤素不忌的乐呵问道:“那红玉姑娘,你生前到底是男是女?”
红玉姑娘眸子瞥一眼晋安,没有回答,嗯,那一瞬间回眸没有女子娇柔害羞,只有生死看淡的平静。
老道士一脸愁眉苦脸,他想借红玉姑娘的励志故事,激励队伍士气,可他发现这个励志故事他有点不对劲啊。
励志大家大老爷们变女人?
想想老寒了。
感情他们队伍里就没有一个女人?
祁老头和邬氏兄弟此刻也是有些怨念看着老道士,他们现在全身鸡皮疙瘩竖起,只觉这不男不女的红玉姑娘比什么邪祟煞尸都阴气重。
见过大世面的晋安,倒是不搞那套性别歧视,甚至还有点一番另类体验的新鲜感。
所以他能泰然处之的跟红玉姑娘交流:“红玉呃姑娘,你就算真找到七星续命之术或屍解仙之术,你前生已死,又怎么重新回魂还阳?莫非你是对现在这具女尸还很满意,打算以此女尸回魂还阳?”
晋安目露好奇。
哪知红玉姑反而奇怪看着大家:“谁告诉你们我死了?我只是肉身重伤难愈,无法苏醒,一直让门中徒子徒孙帮我照看着肉身,用药液、米粥帮我吊着一口气,等我寻到回魂还阳之法回去。”
“!”
老道士嘴角肌肉抽抽。
感情这还是位老大爷。
那他以后是该称老哥哥?还是老姐姐?老道士那叫一脸纠结啊。
然后他又看看红玉姑娘,又转头看看削剑,心里偷偷嘀咕一句,怎么干盗爷这行的就没有一个正常?
果然是因为经常下墓,一身阴气太重了!老道士得出结论。
能得到罗庚玉盘碎片,得到通道名额,果然每人都有一个不简单故事。
他原本见红玉姑娘人挺好的,一路上性格稳重,不像祁老头和邬氏兄弟那么咋咋呼呼,除了比较费胭脂香粉外并没有别的太多缺点。最关键是还跟自家削剑是同行,都是干刨坟掘墓的事,削剑也年龄不小了,也是该成家,他打算当个媒人试试看能不能在这墓里促成一段大好姻缘。还好,他老道办事稳妥,没乱点鸳鸯谱,不然就要误了削剑一辈子的终身大事,小兄弟事后还不得拿两颗沙包大的拳头锤死他!
老道士在心里庆幸起自己的英明决策。
不过被红玉姑娘的惊悚身世一吓,大家一直转圈的麻木神经算是一张一弛间,得到了些清醒,然后队伍继续上路。
可这次并没有走出多远,削剑的身子突然站在悬棺上不动,这异常举动引起众人注意。
“师父,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在喊我们?”削剑打量周围。
“该不会这里也有…喊魂吧?”
老道士第一个念头想到的就是死人经那回经历。
削剑很肯定道:“并不是喊魂,是徐道长的声音。”
“徐道长?”
“徐安平?”
晋安和老道士同时一怔。
“师父你们没有听到吗?”
削剑见其他人摇头,那张活人死相的脸,盯着身后一处方向:“现在又听不到了。”
难得绝处逢生,大家都催削剑再仔细听听,他们不急,可以慢慢等他,但削剑连换几口悬棺后,最后摇头说再没听到了。
接下来,削剑提出想独自去探索,重新寻找声音来源,但被晋安毫不犹豫拒绝。
现在他们虽然被困在这些四面悬棺阵里,但好在人员都齐,大家都还活着。
大不了他们一起往回走,既然能听到一次,就能听到第二次,总能再次听到徐安平声音。
这次往回走出一段路,削剑再次停下身子,他再次听到来自徐安平的模糊声音,声音很小,隐隐约约在耳边响起…但是这次的声音并非从脚底下传来,而是来自头顶上方的。
“怎么回事,我们好不容易下到底下,怎么这次又换成声音在我们头顶上方了?小哥,你有没有听错了?”
邬氏兄弟忍不住抱怨一句。
见有人怀疑削剑的专业性,老道士立马就不服气了,打抱不平的冷哼道:“又不是我们拿刀架在你们脖子上,强逼着你们跟来的,是你们非要死皮赖脸跟过来的。”
“小兄弟,咱们爷仨走我们自己的阳关道,不用搭理一些聒噪之口。”
在奇门遁甲与盗墓研究方面,还是老道士和削剑属于专业,所以晋安从不在自己弱势方面因为好面子而瞎指挥,而是选择专业的事由专业的人来做,所以当削剑说这次声音是来自头顶上方时,三人没有耽搁的马上上路。
或许是因为同行气质的莫名吸引力吧,红玉姑娘也选择相信削剑的话,跟了上来。
这时候邬氏兄弟俩也都厚着脸皮的赶忙道歉,说是他们有眼无珠,刚才是身处绝境说了些胡话,一个劲的道歉,继续厚脸皮跟上来。
这时候大家被眼前这个四面悬棺阵折腾得已经没了脾气,都想着尽快找到出口,不想把体力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事上。
但这邬氏兄弟在一路上实在是吵得耳膜刺疼,尤其是会让大家分心,错过徐安平声音。
走在前头的晋安,脚步一顿,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险些跟他撞上的邬氏兄弟:“我给你们讲个小故事吧。”
看着站在头上悬棺,手握石弓,眸子寒光闪闪盯着自己兄弟二人的晋安,不知道为什么,邬氏兄弟俩突然有种背生寒芒的危机感,嘴里还在喋喋不休的话被吓一停。
他们被晋安盯得头皮微微发麻,虽然不知道晋安为什么突然爱心泛滥的要给他们讲小故事,但他们在这个环境根本无心听什么小故事,于是二人拒绝好意道:“不,不用了吧,我们现在只想尽快找到出口,暂时无心听小故事……”
“小哥你的这份好意,我们哥俩心领了……”
邬氏兄弟还有些莫名感动。
结果,晋安霸道拒绝道:“不,你们一定想听小故事!”
声音铿锵有力。
眸子里寒意更深了。
丝毫不容拒绝。
啊?
邬氏兄弟有些傻眼了。
“那,那小哥你讲吧,我们一定洗耳恭听。”邬氏兄弟被晋安眼神吓得缩了缩脖子,凉飕飕的。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一定要逼他们听其讲小故事,但邬氏兄弟结合一路上的晋安奇怪言行举止,再加上现在这个环境莫名其妙要讲什么小故事,已经认为晋安脑子方面有点不正常。
所以等下不管对方讲什么小故事,他们都只管拍手叫好就行。
晋安:“从前有两只苍蝇,一直在我耳边嗡嗡嗡嗡嗡的吵,啪,最后被我拍死了。”
邬氏兄弟:“?”
自从听完晋安的小故事后,俩兄弟在接下来的路,果然老实多了,一路上闭嘴,并且故意离晋安远远。
队伍又走出数十丈远,削剑再次停下身子,他再次听到徐安平的喊声。
只是,削剑并未马上采取行动,而是开始眉头微皱的打量四周:“师父,徒儿明白这个地方是怎么一回事了。”